“……骗人的吧……”
穹音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身穿黑衣的绷带男握紧手中一把同样绑着绷带的剑,承受着那一刺的力量。
在穹烈的长枪攻击之后,他的脚步扭转,身体在两个回旋之后来到了穹烈的身后。
逼向穹烈的左耳。
但他的剑被长枪再度挡下,只见穹烈将枪尾挑起,直接撞中绷带人的腹部。
绷带人闷哼一声,脚步后退。
可等到穹烈转过身,意图一枪洞穿他的心脏之时,他却是闪电般抓住长枪,将他整个人拉起,直接将穹烈扔向旁边的建筑物。
穹烈把长枪往地上一撑,在半空几个翻滚之后,停了下来。
可下一个瞬间,一柄和眼前这个绷带人一样,剑身上打满了绷带长剑,直接朝他的胸膛刺来。
嚓———
度太快,也太过突然。这把炽热之剑毫无意外的刺入穹烈的肩头,前入后出,拉出鲜血。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刺中要害,让用剑者为自己的这一剑,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穹烈握住长枪,在避开要害之后,立刻一枪轰中绷带人的胸口。
插入肩头的剑锋猛地被抽离,只见绷带人的嘴角处溢出鲜血,染生他口部的绷带,整个身体也向旁边的建筑群落飞去他的身体重重的撞在一栋别墅的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墙壁坍塌,倒塌的石块将他完全掩埋。
竟管己经占据了优势,但穹烈依然没任何放松的意思。
他依然举着长枪,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片风沙飞扬的区域。
然后……就宛如回应他的期待一般。
那个混身打着绷带的男人,踩着不急不缓的步伐,穿过那些飞舞的尘埃,再度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要挣扎呢?也许死对你而言会是一种解脱。”绷带人如此说着,好像是在描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般。
“……”
穹烈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回过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穹音。
“……不行啊,我好像有着必须拒绝的理由……”
“父亲真的是一个很麻烦很麻烦的职业。”
这位父亲带着苦笑抱怨着各种意义上的不满。
比如女儿经常会嫌弃他身上的臭味,会嘲笑他有时不合理的打扮。
“我不会后退的。”
“我想也是。”
“你的废话有点多。”
“谁让父亲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呢。”绷带人发自肺腑的说,好像他们现在不是在作为敌人而厮杀,而是作为故友在聊家常似的。
“父母亲真的很令人敬佩。”
“呵呵……“
持枪者笑了。
“好像是吧。”
“毕竟我在这方面也只是个新手。”
这位父亲发自心底对这名敌人说了声“谢谢”。
“继续吧!”
于是穹烈再度将手中的长枪对准绷带人。
而另一边绷带人也是做出一个随时都可以进攻的姿式。
“你很强啊~少年。”
持枪者坦诚的说着:
“比我之前遇到过的人强太多太多了。”
“甚至可以说你是目前唯一能和我过几招的人。”
这句似乎有些自大,好像在说作为他对手的人大多都是弱者,是蝼蚁似的。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罢了。
但穹烈,可不是一个会盲目自大的家伙。
不论是什么对手,哪怕是极弱的对手,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对方,永远是最优解。
不过绷带人看起来也不笨就是了。
“……你想打先手吗?”
他早就看到穹烈出暗劲了。
“在交谈时想着偷袭……这种勾当好像称不上是光彩。”
绷带人再度强调了一遍。
“尤其,是对于一向自视甚高的你们而言。”
“哎呀哎呀,被识破了呀~”
于是穹烈缓缓的调动枪头,,再度笑着说到:
“就不能让我赢得轻松点吗?”
“很抱歉,我没有这种习惯。”绷带人如此回答:
“任何让对手的举止,都是对对方极大的不尊重。”
“……极大的不尊重吗?”
钢制的枪尖,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
持枪者闭上了双眼
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一样
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一样
“你人真的很不错,说的也很不错啊~少年。”
银色的眸子
睁开!
“拿出对我的尊重来面对我啊!”
刷———!!!
卷起的沙尘还未落地,银白色的长枪刹那间刺穿了那些沙幕。
穹烈没有刻意去使用什么技巧,凭借的就是完完全全的力量与速度!
刚才还显得十分悠闲的绷带人可能绝对没有料到,只不过顷刻间,那只长枪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瞳孔之中。
而且……
越来……
……越大…………
当————————!!!
震耳欲聋的声响爆,强大的力量让绷带人不由得后退三步。
仅仅是这一枪所带的风压!
绷带人脸上的绷带就被撕开,不仅露出底下的肌肤,更在肌肤上露出一条鲜红的细线……
血,从他的绷带中上渗了出来。
“挡下来了吗?”
“挡下来就好啊!”
轰———!!!
四周,尘土飞扬。
冰蓝色的电火花也随之乍见,短短的交锋,却只生在那一瞬间。
飞退而出的枪者,身影再次立定。
一丝丝的苍蓝色的电火花在他身边涌出。
片刻之后……
“喝!”
持枪者的身影瞬间消失!再次出现之时,他已经带着破空的气势,一枪,再度轰向了持剑者的胸部!
战,在这一刻再次展开。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纠缠。枪者凭借自己强大破坏力在剑士的四周蹿纵,只要等到机会就直接上前对剑士的防守真空处施展致命一击!但剑土却也不简单,硬是凭借着手中那把剑,抵挡住枪者的所有攻击。
相比之下,剑士的姿态更加稳固,手中的动作也更加精简,直接。无一不显示出凡的战斗经验和战斗直觉。
这样的互相攻防之下,剑士的剑刃削掉了枪者的衣角,枪者的枪刃稍也掠过那些飞舞的绷带。
这场战斗看起来已经更像是一场消耗战,只要谁的体力不支先倒地,那么谁,就将变成最后的胜利者!
但……
“喝啊!”
枪者怎么可能在体力上输给这个“人”?当剑士的一剑劈下之时,他脚步一扭,避开,随之弹跳而起!
在对方的剑还来不及收回的那一瞬间,极其强力的一拳,直接轰中对方的腹部!
但这还没完,当这名剑士向后踉踉跄跄的退出之时,身在半空的持者,身体硬生生的向前方落去。他的单手抓着银白之枪,面对下方剑士的头顶,凝聚力量!
“胜负己分了!!!”
刹那之间,他手中的那条枪赫然化为无数条枪影数也数不尽的突刺就像是长了眼睛似地,扑向他正前方的所有人这铺天盖地的枪影甚至将所有想要落下的尘埃都给刺穿,银白色的长枪混合着那些冰蓝色的闪电。
形成了一个变幻莫测的万花筒一般的碎片。
折现出异样的美感。
轰————————!!!
但……
剑士,没有动。
或者,透过枪者的双眼来看,他,的确是没有动。
动的只有风……只有那一种感觉……
那种……
死亡……
及将要到来的感觉……
“呜!”
依靠本能,枪者迅向旁边闪了一步。可接下来生的事情却是让他惊讶!
明明对方没有动,他的肩头却是被硬生生撕裂开一条口子!如果自己刚才不是反应快的话,恐怕这一条手臂就这样交待在这里了!
“好……快?!”
惊讶?
也许,还没到惊讶的时候。
枪者回过头,可这个时候,面前的剑士却已经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枪者急忙四处寻找,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找到敌人的身影!可是……
“!!!”
那么回事?!!
那个绷带人……
消失了?
不…
不对…
对于枪者而言,他的身影依旧在自己旁边,自己的双眼也依旧能够捕捉到他的动作!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嘶———
那是血溅落在地上的声音。
事情……
就像刚持抢者所说的那样,胜负己分了。
而印入穹音眼帘的。
是自己的父亲被眼前这个绷带人刺穿心脏的画面。
那个人先是在原地停留了一阵,然后把缠着绷带的长剑从尸体上抽了出来,干净利落的甩干净了剑上的血。
最后在迈开步子,向穹音这边走来。
而穹音……她就这么站着,看着那个绷带人走到自己眼前。
“走了。”绷带人说到。
“………”
家人…… 都死了——
似乎是因为受到了冲击太大,穹音现在似乎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走了,我记得你是会说话的吧。”
而女孩也终于开口道:“……是你,杀了大家?”
“……啊~算是吧,就像你刚才看来的那样。”
穹音千头万绪杂乱的心思反而起了波涛,当场沸腾。
“到底是怎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爸爸,妈妈,……大家……”
“……”
满腔疑问汹涌溢出,却没能构成明确的形式。
“你不是那天的那个人!”
“你是………恶魔!”
【恶魔】 听到这个词,绷带人不由得顿了顿。
“……恶魔吗?”
“对!恶魔!”
女孩如些断言到。
然后她的表情一歪。
在那段恶梦的最后一瞬间,她抑起一把农铲全力朝绷带人打去,以最快的速度挥动铲子,铲子势夹劲风,砍向他纤细的颈子。
绷带人只是将脸微微一闪,就躲过了这次攻击。
穹音难以置信地转动手臂,但这时一切都已经结束。
斗篷人同时完成了熟练的闪躲与精妙的攻击。
就在穹音即将挥出第二铲的瞬间,斗篷人的脚尖带着反作用力,迅速而隐蔽地弹开。
“你气消了吗?”绷带人说到。
如果是经历了认识的人全部死光的话。
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气消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
“那怕是我死了!我也要给他们报仇!”
女孩如此叫嚣着,冲着眼前的敌人。
但这一次,绷带人没有留手,由下往上,一脚踢在她伸展开来的腹部。
纤细的身体高高飞起,高得甚至到了有些逗趣的程度,翻转半圈后跌落在地。
思绪当场爆炸。
肉体失去控制。
痛得几乎没有痛觉,吸进来与呼出去的气息撞成一团。这辈子从来没用过的肌肉正在喊痛,右手与左手做出颠倒的动作,连上下都分不清楚,想吐却吐不出来。 胃抽动了好几次。
这才总算吐了出来,泪水、鼻涕与胃液沿着脸滑落。 而绷带人又踢向了她的鼻子。
她的脖子被踢得歪向另一个方向,浓浊的鼻血滴落在喉咙深处。
被他一脚踢飞。
又是一脚踢飞。
再一脚踢飞。
一脚踢飞。
一脚踢飞。
一脚踢飞。
一脚踢飞。
没过多久,穹音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抱着头缩成一团,一边莫名其妙地道歉,一边闭着眼睛发抖。精神抢先投降,愤怒与气概早已逃之夭夭。
十二岁的灵魂实在不堪一击。
脸、肚子、手跟脚都在痛,真的好可怕。
泪水让她看不见前面,鼻血与呕吐让她无法呼吸,带给她这一切的绷带人默默站在一旁,让她怕得不得了。
然后杀了女孩家人的绷带人,却像是最应该愤怒的那个人一样。
朝着穹音吼到:
“不要随随便便浪费别人对你牺牲啊!小鬼!”
“愤怒,永远都都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你想杀我的话,等你先活下来吧!”
绷带人冷冷的说着,然后抬起剑指向了穹音的喉咙。
“带着不甘和愤怒去见你家人吧。”
“……你是骗我的吧?”
穹音呻吟着这么说了。
她已经没有敢挺身抵抗的气概,只觉得满心绝望。
尽管刚才她还说着不惧死亡之类话,但当她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向人性的真实屈服了。
恐惧一口气涌上心头。
“我不想死……”
这可是在杀人那~
这可是在杀一个无辜的人那~
这可是在杀一个没有什么过错,美好的年华还没启程的小女孩那~
……
你不是不喜欢死亡吗?
这不是在摧残生命吗?
这不是有违你的宗旨吗?
这不就是………
“我下得了手。”
混身打着绷带的男人如此说着,无情而又冷漠的声音似乎能让空气凝固。
而穹音,终于也这一个时刻大声叫了出来:
“我不想死!!!”
“不想死吗?”
斗篷人的语气依然冷漠。
“你记清楚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句话能让你活命。”
剑
被再度抬起。
“那就是————‘想活下去’。”
碰———
“哎呀呀~原来还有没死绝的余孽啊~”
这一个瞬间……
映入眼帘的………是高速旋转的世界,以及……无数不知从那里映射出的火花。
穹音有种自己在飞的错觉。
事实上她就在飞着……不,或许用“什空”这个词来描绘她的状况更好些……
“……人………与………无关……”
“………管……这是……”
“……她…………孽种……”
四白一黑的不断交织……
这是女孩失去意识前,所看到的最后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