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江泽从梦中惊醒,浑身湿淋淋的,毯子紧紧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是梦。他起身捂着额头,整理混乱的记忆,突然想起什么,条件反射地蹬开被子查看左脚——完好无损。
……那难道也是梦?江泽光着身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良久他才回过神,发觉自己竟光着身子。
他赶紧再次盖好薄毯,四周瞅了瞅没有发现浅衫千雾的身影,稍稍松口气,右手一锤似乎压到一条毛茸茸的东西。
“啊痛痛痛痛!”
江泽缩回手,只见上面挂着一只黑白猫,正死死咬住自己,吃痛下,江泽伸出来一只手试图拉开它,但是黑白猫非常灵活,两只前爪挥舞出无数虚影,另一只手也败下阵来。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猫,浅山寺根本没有养猫,难道是附近的野猫?可是怎么会跑到他的房间里?
生怕引起黑白猫进一步攻击,江泽保持静止的姿态,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着。这只猫看上去很可爱,但极具攻击力,不知为何江泽联想到那个暴力女。
僵持了几秒后,黑白猫终于松口,落在江泽腿间重要部位。
“呲——”江泽吸了一口冷气,表情极其古怪。
“醒的还挺快。”
江泽忽然听见浅衫千雾的声音,听语气是战斗状态的她,江泽打了个激灵,朝四周仔细扫视,依旧没有发现声音的主人。
“我在你下面,往哪看呢!白痴!”
江泽再次惊出一声冷汗,低头看向腿上的黑白猫,它正半眯着眼斜视自己,那目光隐隐带着鄙视的意味。
“你果然是只猫!”江泽本能地往后仰,双手高高扬起,“你不是战斗时才会出来吗?”
“我有说过吗,如果不是节省灵力,我可以一直保持战斗形态。”
“那样可就惨了……”江一帆小声道。
“你嘀咕什么?”黑白猫似乎蓄势待发。
“啊……没什么。”江泽含糊回应,“话说,我的衣服为什么都被脱光了,你不会……”
“哦,放心,我对你这种还没发育的小毛孩没兴趣,倒不如说有这种想法的驭主还真是幼稚。”黑白猫满是不屑。
江泽一时间无言以对。
“所以,你维持这个状态做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有些事想第一时间知道。昨晚的事,你记得多少?”
提到这里,江泽身体一紧,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被那阵白雾淹没后,木魅袭击了我,我记得它咬伤了我的胳膊,还有,我的左脚也被砍断,腹部被击穿,但现在身上的伤全都消失了。”
江泽咽了咽喉咙,盯着自己的双手,继续说,“这些痛感很真实,不像幻觉,真是痛得要死,还有包裹全身的冷,毫无疑问,我本该死掉的。——浅衫,你又救了我对吧?”
黑白猫没有正面回应,“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就这些了?”
江泽点点头,他不知道浅衫千雾想要知道什么,但看来不是刚才说的这些。
“木魅呢,已经除掉了吗?还有叔父的毒也解了?”江泽凑近了些,紧握双手问道。
“已经除掉木魅,但是……你叔父体内的毒是上一代木魅下的,这一代木魅无法根除。”
江泽面色一变,手不由搭上黑白猫的身体,追问着:“那一定有办法缓解吧!根除的方法我去找!”
黑白猫这次没有再抓挠江泽,“有,木魅的妖气结晶,可以延缓毒的侵蚀,大概一两年。”
“一两年……”江泽双眼瞳孔骤然一紧,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两年,不,一年内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现在是六点二十分,江泽站在浅山贵房间外,轻轻敲了几声。
“谁?”
“叔父,是我。”
“……”房间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随后里面的人打开门,阳光趁机钻进来,照亮这间采光不好的昏暗房间。
仅仅一个一晚上不见,浅山贵眼周就黑了一圈,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唯有身体站得笔直。
“周日怎么起这么早?”
江泽跟着浅山贵走了进去,关好房门,直接从怀里掏出黑色的妖气结晶伸到浅山贵面前,“叔父,这个你随身带好,可以缓解毒发。”
浅山贵坐在竹椅上,仔细打量着江泽手心的妖气结晶,沉默了片刻才问:“昨晚后山的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嗯。浅衫千雾告诉我除掉木魅就能解您身上的毒,这是它的妖气结晶。”
“拿走吧,这东西解不了我体内的毒。”浅山贵摇了摇头。
江泽一怔,“叔父怎么知道。虽然不能根治,但能让毒延缓一两年发作,在这期间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根治!所以叔父……”
浅山贵推开了江泽的手,再次摇头:“其实二十年前我就该死了,这个毒我应该承受,活多久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江泽眼神一凛,咬着牙依旧把妖气结晶递了过来,“但对我很重要!叔父,如果你不拿着它,什么浅山家的使命,终结百鬼大战,都见鬼去吧!我宁可休学呆在浅山寺!”
浅山贵愣住,无奈摇摇头,伸出手将妖气结晶握在手中,顿时,在江泽手里没有任何变化的结晶突然冒出一股黑气,将浅山贵包裹其内,随后逐渐变淡,融入体内。
这时浅山贵眼周的黑色已经消失,妖气结晶的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他的气色瞬间恢复如初。
“怎么样?”江泽手心都出了一层汗,紧张地问。
“比想象的好很多,身体轻松了不少。”浅山贵起身活动了几下,脸上也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江泽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很惭愧,这些事本是我们这辈人尽的责任,如今却让你一肩承担。面对百鬼,很难吧……”
“很难,第一次遭遇就觉得快要死了。”江泽没有欺骗浅山贵,也没有欺骗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态度从最初就是被动接受的,“但是我会忍耐,努力活下去,因为我是浅山家的人。”
浅山贵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对了,晚上记得来汤池。”
“啊,还要泡啊。”
“不是说过吗,成年之前每个月都要。好了,就这样,今天早课我会领读,不要迟到。”
江泽应了声,垂头丧气地离开。
说起泡汤,若是在冬天倒也舒服,可现在是炎炎夏日,上个月泡完后江泽感觉自己脱了层皮,甚至有的地方散发出肉汤的香味。还有那些古怪的药草,泡在身上老远就能闻到,让很多同学见到他如同看到病原体般躲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