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卷过,所有水汽被一股巨大吸力拽到空中,在一阵阵怪异的喧闹声中,从门里探出一只又一只青色,身披火焰外衣的怪物,数量堪称惊人,它们纷纷踩在水汽上,紧紧拥在一起,面目狰狞地俯视这片川阳湖,好似地狱恶鬼降临,捕食一切可以果腹之物。
很快,它们就发现了清水希和已经委顿在地呜咽不停的柴犬,没有任何犹豫,饿了许久的青色鬼怪们直接俯冲下来,震天响地的嘶吼破开湖面,分出道道波纹。
清水希这一刻完全失去了思考,怔怔地看着恶鬼们冲向自己,呼吸和心跳几乎都停滞了,身体无法动弹,既不能前进更无法后退。
明明失去了身体的自主操纵权,清水希却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自己动了起来,她双脚一步步迈出,迎着鬼群朝湖面走去,在双方即将接触的瞬间,清水希摊开双手,原本躁动不安的湖面突然平息,犹如冻结一般,但是紧接着,这片湖水仿佛拥有了神智,如龙卷风般卷席上岸,将清水希和柴犬的身体包裹其中。
随即,最先扑下来的鬼群撞上湖水围成的壁垒,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就被绞杀成一块块碎肉,这看上去毫无威胁的湖水,实则内部高速旋转,犹如锋锐的切割机,毫不费力地消灭了近乎三分之一的鬼群。
剩下的鬼群似乎被这状况惊到,及时止住身形,腾挪到湖水的上方,盘旋着不肯离去。
他们窃窃私语,聒噪的声音犹如风在呼啸。
清水希抬起右手,指尖朝着盘踞空中的鬼群轻轻一点,包绕身体的湖水分出数百条细长的水线,拥有生命般向空中延伸穿刺,
这一下宛如捅了马蜂窝,被击中的鬼怪全部在一刹那碎成无数腐朽的肉块,四散开去,好似下了场暴雨,将川阳湖完全笼罩其中。
余下的鬼怪这才意识到脚下的人类不好惹,她能轻易绞杀所有鬼怪,当下不再逗留,踏着白色气浪向远处逃窜,那是清水希无法够到的距离。
半空中的黑色巨门,随着释放出这群鬼怪后逐渐隐去,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不再显现。
几乎同时,包裹着清水希的大量湖水重新汇入川阳湖,久久不能平息。
而清水希本人,则瘫软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清水希脸上传来湿润的触感,痒痒的还有些温暖,有些吃力地睁开眼,她看到之前的柴犬正低着头舔舐自己,见她有反应,又呜咽了几声,欢快地咬着尾巴。
身体被湖水浸染得湿漉漉的,这一刻居然有些许凉意,清水希撑起身体仰视川阳湖正上方,黑色巨门早已消失无影,一切似乎只是她的噩梦,幻觉。
可那真的是幻觉吗,清水希反复打量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柴犬的脑袋,强撑着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江泽听着清水希的描述,表情不断变化,他满是难以置信地望向浅衫千雾,寻求她的解释。
“清水小姐,你真的能看见那扇门?”浅衫千雾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的情难得严肃起来。
“没……没错。”清水希握着拳头,有些忐忑。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百鬼通过它进入现世,但只有大妖能够开启门。即是说,已经有大妖藏身于现世,并且召唤自己的下属了。”
“既然门是通道,想办法毁掉不就行了?这样就能终结百鬼大战吧?”江泽突然想到这点。
“那扇门是概念般的产物,是两个世界碰撞的产物,无法毁坏,即便可行,也会对现世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害。所以,”浅衫千雾顿了顿,转向清水希,“清水小姐能看见门的话,说明你继承的血脉很优秀,应该有克制百鬼效果,如果清水小姐能帮我们的话……”
“这些,我都不清楚……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只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能力……我还能不能变成正常人……明明在那之前生活一直都很简单,我也很满足,可是……”
清水希稍稍抬起俏脸,眼眶不知何时已经红了,丝丝晶莹的泪水快要溢出来,可她嘴角却露出勉强的笑意。
江泽看得有些不自在,手忙脚乱地靠近清水希,蹲在她的身侧,“你不要哭啊,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我会把知道的东西告诉你,在那之后你自行决定是否愿意帮我们……”
“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被卷进这种荒唐的事情里……”
等江泽讲述完在浅山寺的遭遇后,天色也暗了下来,木亭四周的景观灯已经点亮,水面印出五颜六色的波纹。
清水希瞪着粉色大眼,有些夸张地盯着江泽,而后又看了看浅衫千雾,先前的畏惧感已经消失大半。
“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是驱魔师的后代,你们现在做的事情也是为了终结百鬼大战?”清水希双手紧握,有些紧张,“抱歉,我有点……乱。”
这种感觉,江泽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即便身处事件当中,与浅衫千雾的相遇依旧如梦幻般不真实,接受这一切他也花了不少时间。
“所以我现在无法给你们答案,对不起,我是个胆小的人,对自己的力量实在没有自信……”
“放心,我们不会逼迫你的,但这件事不能告诉不相干的人。”
江泽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吗,毕竟这个女孩给他第一印象就是很内向的性格,出现这种局面他也不意外。
“清水小姐,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你的力量对战胜百鬼来说不可或缺。”浅衫千雾并没有放弃的样子。
……话说,这个女孩真的有那么厉害吗?江泽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一丝威胁。
“我……我会的。非常感谢你们告诉我这么多……”清水希站起身不敢和他们对视,低着头小声道。
“还有,谢谢你浅山同学,昨天早上救了我。”清水希脸颊再次飘过一朵红云,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再见。”
看着清水希离去,江泽突然问道:“浅衫,我感觉你对她很客气啊,她难道真的很厉害么?”
“驭主,清水神社的力量可以说仅次于浅山家,他们血脉之力传承方式区别与任何驱魔世家,唯一不需要觉醒但必然觉醒的存在。”
“哦……那是你厉害还是清水神社的力量强?”
“当……当然是我了!”对于这点,浅衫千雾没有丝毫犹豫。
“不过清水神社一族在侦测百鬼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清水小姐可以看透人本源的能力是一种体现,其次他们最具特色的能力就是御水,对百鬼有很好的克制作用,水源充沛的地方能力会得到增幅。”
“听上去还真的蛮厉害啊。”江泽由衷赞叹了一句。
“但没有战斗形态的浅衫千雾强。”
浅衫千雾似乎挺在意江泽之前的问话,又强调了一遍。
……好强,这点和另一形态的暴力女倒是有些像,不过她们本来就是一个身体。
“所以,驭主如果得到清水小姐的帮助,生存率就会大大提高,尤其是再遇到以驭主为优先攻击对象的状况。”
江泽知道浅衫千雾的但担忧,事实上这一点正是关键之处,之前在浅山寺和木魅战斗时,以及昨夜和操纵尸体的凶手战斗时都遇到这种情况……依靠清水希……
江泽突然产生一种无力感,为什么自己非要依靠别人活下去,就连清水希这样内向柔弱的女生都有保护自己的手段,他难道就不行吗?
“浅山,如果我能觉醒血脉之力的话,是不是就可以战斗了?”江泽不止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这点是肯定的,毕竟浅山血脉可是驱魔师中顶尖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叔父完全没有让我战斗的意思,而且根本没有提及如何觉醒血脉之力……”这点江泽很疑惑,明明为了终结百鬼大战,拥有战斗的力量,成功率不是会大大提升吗。可是叔父一副抵制这种做法的模样,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点我也不清楚,不过驭主可以相信我的力量,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是驭主最强大的武器。”
武器么,江泽笑了笑,没有回应。
口袋传来手机嗡嗡的震动声,江泽取出一看,是高杉观的来电。这是昨天他们交换的手机号码,虽然当时没有备注,但江泽对这串特殊的号码有印象,尾号四个0。
江泽点击接听的标识,“喂?”
“喂,浅山同学现在有空吗?如果打扰到你的话深感抱歉,我们正在你家门口,能方便过来开门吗?”
“没事,我在附近的公园,大概十分钟到。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也没什么,只是之前添置的部分家具今天才到,所以要搬进去……”电话里的声音微微喘着,似乎有些疲累。
“我马上过来,稍等。”
江泽挂掉电话,沿着来时的路赶往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