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质出尘的女性在哪都不会泯然众人,专柜的女店员一眼就瞥见身穿黑白和服,空灵而美丽的浅衫千雾。
尽管单论样貌清水希不比浅衫千雾差几分,但是她的一举一动都很青涩,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学生。所以服务生的注意全被浅衫吸引过去。
女店员微微愣了片刻,出色的职业操守令她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走到江泽面前,露出职业化笑容,“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一开始她并没有将浅衫千雾与清水希和江泽联系在一起,毕竟谁都会认为,这种气质绝美的女士怎么会和一个普普通通,完全学生模样的光头有什么瓜葛。
但是,浅衫千雾却紧跟在江泽身后,低眉顺眼,完全一副从者的模样。
顿时,女店员收起轻视的目光。
江泽倒没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在他看来,自己只是想给浅衫吗,买双鞋,毕竟之前开过口。
“有适合她穿的方便登山的鞋吗?”
“方便告诉我您的尺码吗?”女店员点了点头,转而问向浅衫千雾。
“尺码?”浅衫千雾不太理解这个词,她侧着脑袋,疑惑地看着江泽。
为了避免浅衫引起误会,江泽代她回答:“帮她量一下吧,尺子店里应该有的吧。”
“不好意思,请您稍等。”说罢,示意浅衫千雾到沙发座椅上等着。
“220,34寸,还真是小巧呢。”女店员念出测量后的数据,随后看着她脚边明显大了很多的黑色男士凉拖,脸色有些古怪。
江泽第一次觉得有些尴尬,假装没看到,四处逛着。清水希则一直看着地上的凉拖,眉梢稍稍垂落几分。
“您试试这双……”
走出店,江泽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有些脑壳痛。突然他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凑近清水希,双手合十请求,“待会请帮我垫付一下车费吧,上学还你。”
突如其来的袭击,令清水希有些慌张,她的脸颊迅速飞过一丝红云,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回道:“嗯。”
“啊,帮大忙了!”江泽放心地擦了一把额尖的汗水,按照手机地图导航,走在前面领路。
“清水小姐,你的脸色不太对劲?”
“啊……没什么,鞋子怎么样?”
“很喜欢,比光脚舒服不少。”
“光脚……浅山同学不会虐待你吧?”
“虐待?指的是什么?”
“就是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让你不开心的事啊?”
“过分?不开心的话……驭主不让我和他睡一张床。”浅衫千雾认真地回了一句。
“睡……一张床……”清水希的眼神突然变得怪异,嘴角鼓起两个大包,瞪着江泽的背影。
江泽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冷意,往背部摸了摸,没什么异常。不过,倒是清水希和浅衫关系似乎进展得很快?刚刚就一直听见她们聊着什么,女性真是令人搞不懂的生物。
不过江泽稍微有些心安,清水希虽然之前看上去很胆怯的样子,但自从昨天决定帮助他们参加百鬼大战后,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而他也是直接受益者,毕竟一个人面对并终结百鬼大战,这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着实令人悲观。
幸亏有了清水希加入,现在他们不用无头苍蝇一样手足无措,百鬼会在哪出没,怎么寻找,如何锁定他们的位置,清水希都可以做到,这点以浅衫千雾的能力却束手无策。
在这之前,就像木魅,只有自己找上门来,或者有可疑事件发生时,他们才能做出反应。
大约花了二十分钟,他们挤上了电车,所幸坐的这一班车离始发站很近,还是有位置可坐。
但是呢,当江泽坐下的一瞬间,电车内很多乘客的目光随之而来,当然大部分是男性乘客。
……喂,你们这样也太显眼了吧!
江泽左边挨着浅衫千雾,右边则是清水希,两人以拱卫之势将他夹住,动弹不得。
早知道还不如不坐,很快人越来越多,江泽即便想站起来都做不到。
算了,还是小憩一会吧。江泽闭上眼,不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电车平稳地运行,除了转弯时会有一些摇摆,车厢并不吵闹,偶尔还能听见有人翻动书页的声音。
静静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不知为何,昨夜在浅山寺与叔父的对话令他难以忘怀。
“叔父,驱魔世家应该不止我们吧,为什么这次百鬼大战不联合起来?” 江泽突然问道。
“……看来,你碰到了其他世家的人了?”浅山贵放下手中的念珠,正色后直视江泽。
“是的。清水神社的清水希,她似乎觉醒了血脉之力,发生了一些事情,她决定帮助我们。”江泽简要地重复一遍与清水希的相遇,以及后来发生的事情。
“发生了不少事啊。清水希……江泽,浅山家有愧于清水神社,你要护她周全。”
“叔父,您这就为难我了。事实上清水希现在可比我厉害得多,除非我也觉醒血脉之力,不然今后只能是她保护我。”江泽有些郁闷。
浅山贵沉默了片刻,“你有武器在。”
“浅衫是厉害,但作为她存在根基的我这么弱,她应该也发挥不出全部实力,甚至还要分心保护我,就算一个最低级的鬼怪都能置我死地,这样真的能做到终结百鬼大战吗?”江泽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虽然不知道叔父为什么要阻止我觉醒血脉之力,但不这样做以后我只会成为累赘。”
浅山贵似乎无法反驳,重重叹了口气,“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让我好好想一想。你先回去吧。”
江泽离开后,浅山贵望着窗外爬上树梢的新月发呆,手中佛珠机械地翻转。
“清水神社还是没逃脱命运,浅山家,又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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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人抵达银盘山地界时,已经接近傍晚,这里的站台只不过是竖着的一块红白牌子而已,公交在狭窄的银色马路仅停留了几秒,然后就在灰黑色的尾气中逐渐缩小消失。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银盘山,僻静幽远这是江泽第一印象。一条仅容纳两人并肩而行的泥土小径一直往上曲折延伸,两边粗壮的乔木展开茂密浓郁的青色巨臂,将他们所站之地乃至一半的马路紧抱怀中。
以马路为边界,这条泥土踏平的小径似乎通往另一个世界,走进其中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残阳余晖, 幽深而静谧,与其说是走在路上,还不如说是蠕动在沉睡中怪物的食道中。
“清水同学,你有感觉到异常吗?”江泽听着耳边愈渐密集的蝉鸣声,有些头昏脑涨,他没想到那班公交车开得如此颠簸。
“暂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昨天锁定的就是这里,不会有错。”清水希倒是蛮喜欢这里的氛围,没有一丝不适。
“我总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手臂都起鸡皮疙瘩了。话说这里能坐到返程车吗……”江泽有些担心。
“司机师傅说最后一班十点半经过这里,在那之前我们离开就可以了。”
“好吧。”
江泽并不是打起了退堂鼓,只是身体似乎比平时还要敏感,接近这里总让他产生异样不适,血液似乎有些鼓噪,心脏搏动的频率要比往常快上几分。可能是晕车的症状,但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江泽反复看了几遍卫星地图,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算不得真正的山脚,只是拱卫银盘山的一片密林,直到走出这片密林,抵达溪涧时才算走进银盘山。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密林时,迎面走来一位担柴的本地村民,黝黑而清瘦,却背着比他大了一圈的竹篮,里面塞满了木柴与枯叶。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呼吸一深一浅,瞥见面前三人,顿时停下脚步,问了句;“你们也去银盘山吗?”
“是的。”江泽应了声,三人顿时散开,让出路。
清瘦的老人将大竹篮放下,抹了把汗,面色有些不悦,“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的城市不呆,跑到这山上搞什么名堂,这里可危险得很!”
“老人家,这是什么意思?”清水希与江泽对视一眼,问。
“这里可不比城市,是真正的野外,豺狼虎豹也不少见。而且,这里入夜后可是有鬼怪出没哦。”
“鬼怪出没……”江则一惊,忙追问,“您怎么知道的?”
“这里的村民都知道,很多年了。银盘山脚下的溪流源自山间幽谷,入夜后时不时会有奇怪的响声,就像有谁从山顶往下扔石子,如过在水里发现五彩的玻璃石,说明它就要出来了。”
“它?”
“天狗啊。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清楚民俗传承啊,整天就会玩手机。”
虽然被老人教训了一番有些尴尬,但江泽还是继续问了一句,“您一开始问我们也去银盘山,在这之前还有什么人过来了吗?”
清瘦老人顿了顿,”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的。不久前有一个和你们年纪相仿的女生独立进去了,完全不听我的警告,你们要是认识就一起早点出来。不然出事了,谁也帮不了你们!”老人神秘兮兮地训斥着,随即重新背起大竹篮,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下山而去。
“真的是,现在的年轻人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