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市区的静与动

作者:靈彩 更新时间:2020/3/23 17:28:41 字数:4015

窗边透进阳光,把我叫醒,已经是早上了。

我坐起来,看出外面是农田,农田上有一道不同灰阶的彩虹。

佩盈已经起床,也弄了些白饭。

我们吃了白饭,换回原来的衣服,就跨上自行车出发。

目的地,先找回佩盈的自行车,再骑回去“市区”。

沿路塌树不少,湿气度高,泥土还没干透。

水洼倒映出树木的样子。

车轮转过泥路,掠过一旁的水洼,掠过倒映中的我们。

我留意着佩盈的状态,看样子是没有问题。

便安心地踏着脚踏,专心前进。

泥路,木桥,马路,街道——

我们在街道上踏着自行车,往租车店前进。

“老闆。”佩盈说,推车进去。

“我们还车。”我也推自行车进去。

两部自行车一同回到租车店,我们还了车,就步行回酒店。

刚踏了两小时,太累了。

加上昨天的累积,肌肉都酸痛起来。

还得再睡一会儿。

“拜拜。”我们在酒店的走廊分别,各自进入自己的房间。

“咔嚓——”关上19号房门。

我解开两粒钮,伏在床上,就不再动了。

睡了几个小时。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明月姐拍醒了我。

“怎么样,昨晚和她去哪过夜了?”明月姐八卦。

我脱下鞋子,钻进被窝裡。

却被明月姐拉走了被子。

“农村。”我回答,没有精神。

“那你们晚上有没有……那个啊?”明月姐说,“就是……男女那一种呢。”

“没有。”我没趣地说,缠着枕头。

“你一定会后悔。”明月姐偷笑。

“已经在后悔。”我快睡出鼻轩声。

“你还睡,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佩盈已经出去喇。”明月姐说,“应该是去探病。”

我停止了鼻轩,半睁眼。

“好正常。”我再次闭眼。

“干嘛啊你,没精打采的?示爱失败?”明月姐试探。

“我没示爱。”我说。

“吓,孤男寡女一日一夜,你不做,也都要讲点东西丫。”明月姐无法接受。

“我和你现在也孤男寡女啊,是不是又要做点什么?”我推翻前设。

“昨天……发生了不开心的事?”她问。

“昨天很开心,每一件事都好难忘。”我坦白说。

“那你什么事,弄到你一脸颓样?”她问。

“我只是觉得,既然还有两天要走,就应该停在这里。”我低缩下巴。

看着,又灰了一点的手。

“如果我做了男朋友,那我走了,就是始乱终弃,辜负了她。如果我只是朋友,离开,只是离开。”我说。

以免她对我说教,我先一步说,“我不是懦弱,是有责任心。”

明月姐听罢,表示认同。

“那我去和她讲,你已经有未婚妻,等她完全死心,好不好?”明月姐问。

“不用搞那么多事。”我说,“总之两天后,她老爸醒来,我就跟你走。”

稍后,明月姐就出去了,房间只剩下我。

我抱着枕头,迅速进入睡眠。

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正是昨天我们在吃饭的时分。

怎么办?我眼睛半张,看着昨天。

才分开半天,就开始想念。

不行,我要自己一个去吃!

吃什么好呢?我没什么想法,不清楚有什么好吃的。

我徐徐坐起,有点迷茫——

嘆了一口气,又再次躺下。

不小心,又睡了两小时。

“糟糕!”现在再不去找东西吃,今晚就要捱饿了。

我下床,扣好衣钮。

带走了帽子。

“咔嚓。”我带上随身物品,拉开房门,准备出去。

发现——

一盒外卖早已挂在门柄上。

我不敢相信眼前,伸手去挽起白色胶袋。

裡面的饭盒写着:

“看见你还没睡醒,我先放这里。——盈。”

“咔嚓。”我关上房门,回到单人床边。

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我打开了饭盒。

拿出即用即弃筷子和白色胶汤匙。

我拿好筷子,先试吃两口,便接连三口,狼吞虎嚥起来。

好吃。

真……好吃。

“匙……插——”锁匙插孔,有人开门进来,是明月姐。

“咦?竟然有东西吃?”她拿着一袋啤酒和小食。

她发觉我的饭盒面,有字。

“哗,你看一下她对你多好。”明月姐羡慕,放下一袋啤酒和小食,“你就满脑子想着,和她保持距离。”

“你不会明白的。”我说。

我已经说过自己的理由,如果她不愿理解,我也不想再费唇舌。

“不明白的是你。”明月姐断言。

“人与人之间,是没有什么『保持距离』。”她从袋子裡翻找小食时,看我一眼,“关係,是不进则退。”

“只会有愈来愈亲密,和愈来愈疏远,两种情况。”她说。

“当你决定保持距离,其实就已经是决定疏远。”她说。

听她说话,好像有点道理。

便继续听下去。

怎料她已经拿出一支啤酒,开了盖,放到我面前。

回想起来,我第一次去找明月姐,她桌上就是放着啤酒瓶。

她可能很会喝。

“我不是很能喝……”我欲推却,“我体质很容易醉。”

“只是啤酒而已,你一个大男人,不是请你喝支啤酒也要拒绝我吧?你是不是想逼我讲髒话?”明月姐无法接受。

“本来我以为你没东西吃,心情又差,才多买两支酒、买下酒菜上来,打算和你啤啤佢。”她一直说。

“你……”明月姐激动得说不下去,指着啤酒,“一支,至少。”

放下空空的饭盒。

反正饱肚,有食物打底,应该没问题吧。

我伸手拿起灰色啤酒,咕噜咕噜地灌下去。

十分钟后——

两张单人床之间的地上,一边有我,一边是明月姐。我们都坐在地上,背靠着自己的床。

我们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嗝——”我打嗝,也有便意。

“不行,我要去上个厕所。”我挥挥手,起身走去厕所。

“哗,你的脸,比猴子屁股还红……”明月姐取笑我,好像很清醒。

沖了厕……

我从厕所出来,有点轻浮,但我……没醉。

“喂,你好像很醉。”明月姐看着我。

我瞇眼看她,不禁笑了,手挥挥表示不,“你错了,我没醉。”

“那你敢不敢继续再喝?”她开一支酒给我。

“我……我会不敢?”我取过来,马上喝一大口。

嘴角流了一些下来。

“嗱!”我还给她。

明月姐接回啤酒,好像在想什么。

“刚刚你去厕所的时候,佩盈好像有紧要事找你。”明月姐说,“不过我说你在忙没有空,打发她走了。”

“你……你干嘛这样回应她?”我讶异。

“你不是不想见到她吗?”明月姐更加讶异。

“谁说……说我不想见到她?”我不满,快生气了。

“我才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她抬一下头,一脸不相信我的样子。

“来,你想我什么证明?”我摊出手,点点头,“讲。”

“你有种现在过去找她,我就信你了。她应该在对面房等着你。”明月姐说。

“简单。”我轻蔑地笑了,指着身后的门,“我现在……就去。”

明月姐替我开门。

我轻轻浮浮地走出去,站在走廊,18号房间前。

回头望明月姐。

“敲门。”明月姐提示,手在示范。

对喔,要敲门。

我深唿吸一下,右手敲门三下。

回头望明月姐,咦?她不见了,房门也关上。

真是奇怪的人,要我证明,但又不看着我。脑子,想不通。

再看18号房,没有回应的话,准备再敲三下。

“来了。”佩盈的声音传来。

“咔嚓——”门缝开了,佩盈出现眼前。

“何常,你喝了酒?”她担心我。

我右手肘靠着门框。

“佩盈。”我左手推门,要看到她整个人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我凝望她。

穿着睡衣的她,站在我面前。

对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明月姐说你有事找我。”我嬉皮笑脸,指着身后的门。

看着我的笑脸,她好像不以为然,脸色有点严肃。

“你先去洗个面。”她说。

“到底什么事?”我笑容僵住。

“你应该是被明月姐骗了,我没事找你。”她说完就不看我。

“但我……”我有诉求,“有事找你。”

“就算你有事,都等你清醒先。”她说,“爸爸教过,喝醉酒的人,讲的话不可信。”

“现在的你,随时今晚发生过什么事都不记得。”她说。

说罢,她便关上了门。

剩我一个人靠着门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走进厕所,开水喉,双手疯狂拍水到脸上。

“醒啊。”我告诉自己。

双手掩脸,指缝流水。

忽然一阵吐意,我把刚才喝的,吐到马桶裡。

沖厕后……

回到水喉边,我掬一把水进嘴裡,漱几下之后吐出。

拿毛巾抹抹嘴。

好像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深唿吸一口气,无视明月姐,回到18号房间前。

“叩叩——”敲敲门。

佩盈没有开门。

那我只好隔着门说了。

“过两天我就要走了。”我说,影帝上身,“公司有急事要我回去,最多只可以留两天。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回来。”

“我一样是坐火车站的尾班车。”我说。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有点失落。

转身时,她的房门开了,“咔嚓——”

只是一道门缝,裡面无光。

“那天,我会去送你。”佩盈被走廊的光照着。

我看着她,看出了她的不捨得,对此——

“谢谢。”我微笑。

“早点休息。”她说。

“晚安。”我说。

就这样,我们都回到房间,回到自己的单人床上。

把要离开的事说了,心中就舒坦了。

我双手放在肚子上,一时睡不着。

明明是舒坦了才对。

我半睁着眼。

那为何,我会失眠?

每当一个人静下来,心都会乱动。

活在市区的人,是不是在静下来的时候,都会心动?只有在动起来的时候,才会心静?

“你睡了一整天,依加又睡?你有没有那么好睡啊?”明月姐咀嚼着小食,“你瞓睡得着就神奇。”

她咀嚼不停。

我想念不止。

两天后,中午,郑健在医院中醒来。

探病的人,全部要到外面等,只有医护人员可以进去。

小丽来了,这两天她都有来,跟佩盈一起备考。

不过自从那天我们留下了她,踏自行车去了农村,小丽就把佩盈视为对手,而不只是单纯的伙伴。

佩盈这两天都在医院中,照顾爸爸和准备入学试。

两人都已经报名了“国家美术学院”的入学试,想必将安排很多时间来做准备。

“『少就是多』,Less is more,是一种生活哲学,也可以是一种美学理念。”佩盈昨天曾经跟小丽讨论,“例如少一点花纹,令设计简单点、简约点,可能反而会有更多的美感,有更舒服的体验。”

“再来,例如卖点少一些,集中在产品的质量上面,可能会更耐用、耐看。”佩盈昨天也曾说过。

小丽也有自己的见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很抽象的东西。

让人看到学生时代的美好。

如今郑健醒了,佩盈肯定要抽时间陪伴爸爸。无论是聊聊近况,怀缅过去,还是谈谈将来,两父女都需要更多的相处时间。

毕竟,他们分开了两年,肯定有说不尽的话。

我在今天离开,说不定,是最好的时机。

站在病房外面的我们,大多数脸上挂着欢喜。

包括我。

不知道郑健有没有发现床边的小奖状——写着“爸爸,早日康復!!”,印刷着“优秀学生奖 得主:郑佩盈”的小奖状。

他发现的时候,会是多么的喜悦,脸上会出现多欣慰的表情?

不用急,我还有时间。

我有机会问他的。

刚才我买了饭盒回来,小丽和佩盈都在吃。

三个有色彩的人。郑健,一直努力工作,始终惦记着女儿。小丽,开始了真正的奋斗,为了成为出息的人。他们都有着明确的目标和人生方向。

佩盈,她是这个黑白世界中,最美好的人。

面对磨难时的坚强,作出选择的勇气。

不受亲母摆佈,活出自己的人生。

我很佩服,很欣赏,也很羡慕。

“世界上竟然让我遇到一个这样的人。”我感到欣慰。

这时,明月姐站到我身旁。

“你讲我?”她问。

“想多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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