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行人都拿着小吃和饮品。
我站在灰铁闸前,拿着一杯饮料。
背后的灰铁闸,贴了多张地产广告、招租告示。
静静观察。
观察这条街道的人流、人群的种类。
上班族、学生和游客出现的时段,以及消费能力都不同。
「啜——」我吸一口饮料,清凉的荼。
假如我在这个位置开店,眼前的人群,就将是我往后的日常景色。
看久了,我双手为耳朵戴上耳机。
隔绝喧哗的街道。
眼前的人都像是影像,移动的影像。
有有讲有笑的,也有愁眉苦脸的。
有生气的,有哄女友的。
站在我旁边的人,都在等人。
有的女生等到迟来的男友;有的男生早到了太多,先买两杯饮料。
吸着饮管,吸一口清凉的茶。
继而,一个一个地离开。早到的男生等到女友来了,两人一人一杯饮料,你喝我的,我喝你的。
看着他们的幸福笑颜……
我感觉耳机播着的情歌,与这裡的气氛格格不入。
左手插裤袋,低头离开这裡。
手插袋不久,手机就震了。
掏出手机来看,明月姐发了一个讯息给我。
「几天没见,最近还好吗,适不适应?」讯息内容。
我姆指按按,再点发送,「还好。」
「有没有想我?」第二条讯息内容。
「你真会说笑。」我按按,加一个笑泪的表情,发送。
「那她呢?」她冷不防的提问。
我收起了手机,重新手插裤袋。
无视几下震动。
右手把饮料丢进橙色垃圾桶,我离开了这条街道。
我回到家裡,双手才把耳机摘下。
家姐在房间休息,她昨晚喝太多了,一直宿醉和头痛。
我进入房间。
她已经下了床,坐在电脑面前,握着滑鼠。
看她的残样,散发着的难过和无助——
有没有什麽方法,可以帮助现在的她?
想着,竟想起了以前的我。
我之前是用什麽方法?
最直接的方法,只有一个。
于是我掏出一张旧的卡片,上面写着尘明月。
「姐,有没有兴趣去旅行?」我问。
手拿着卡片。
「日本还是韩国?」她披头散髮,看着电脑,尝试找有趣的东西看。
「两样都不是。」我说,把卡片递到桌上。
「这个人去过很多地方。」我美言几句,「和她一起去旅行,除了散心,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家姐看了一眼,没有兴趣。
「我不会吃饱闲着和一个陌生人去旅行。」她说。
「但去一次旅行……应该会帮到现在的你!」我说,自知没有说服力。
「你不去?」她回头问我。
我还没回答。
也回答不来。
「我们两姐弟都未试过一起去旅行。」她说,「要不一起去。」
「一起去?」我愕然。
「有问题?」家姐问,拿起我写满的白纸,「反正你新店又未开。」
「不是这个问题。」我退后一步,竖起食指,「你等我一下。」
然后我拿出手机,想回复明月姐,想约个时间见面。
亮起屏幕,明月姐发了十个讯息给我。
姆指往上拨,略过一些废话。
其中一句——
「有没有人可以介绍给我?」姆指停下。
她叫我介绍一个人给她,陪她去一次旅行。
因为有件事,她不方便自己出面,要找生面孔替她去做。
也就是说,她正需要一个助手。
世上竟有这麽巧的事?
「我有一个人介绍。」我回复这条讯息。
「是我姐,我觉得她需要去一次旅行。」我打字发送。
「请你帮一下她。」我再打字发送。
在线上。
「明天带她上来。」明月姐发来回复。
「但她说去旅行的话,要我一起去,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继续打字,发送。
「嗱,我教你说服她。」明月姐发来讯息。
「我打一句,你读一句。」明月姐讯息。
「怎样?讲到一半玩手机。」家姐问。
「她在催喇,快教我。」我打字,发送。
「一起去囉!」明月姐发来讯息。
「一起去囉!」我回答家姐。
「明天。」明月姐再发讯息。
「明天。」我对家姐说。
「明天?」家姐问,俯身搔搔脚。
「先去见一下带我们去旅行的那个人,她会和你聊聊,再安排一个特别的行程给你。」明月姐发来,我就直说。
家姐想了想,「应该可以。」
「可以了!」我打字回复。
「嗱,多简单。」明月姐发来,附上微笑表情。
「明天见。」明月姐发来。
「但明天我……」我发送。
「放心,你只是需要带她来,之后交给我。」明月姐发来。
「交给我之后,你就可以回家啦。」明月姐补充。
默默地,我发了一个OK手势。
便再次收起手机。
第二天早上,我几经辛苦把姐带到工厦。
姐,何诺儿,打扮起来,跟在家裡完全是两个人。
目前是邻家姐姐的打扮,是给人清新感觉的大姐姐。
大眼睛,露额头,尖脸。
加上一头柔顺的长髮,披在白色上衣的胸前。
右肩斜揹一个啡色皮包,下身一条蓝色洗白牛仔裤和布鞋。
每处都花了很多心思去配搭。
看着她,我体会到化妆和穿搭衣服的可怕。
感觉上,这人根本不是我的姐姐。实际上,她是。
从来到工厦的一刻起,家姐就开始不安,因为看上去不像有旅行社。
踏进旧式升降机,她也是一脸不安。
刚才,她问过我几次,尘明月是个怎样的人。
「怪人。」我回答。
「那我们还要找她?」家姐问。
「因为她的『怪』,可能是假扮出来的。」我说,「实际上可能是一个很有深度的人。」
「咔嗞嗞嗞……锵。」我拉开升降机铁闸,眼前六楼的602室,门缝正亮着。
家姐出去后,我才离开升降机,把铁闸关上。
「就是这里?」家姐来古朴的木门前,慢慢被吸引。
这木门,确是有一种魅力。
「铃铃——」门铃响起,我推开门。
明月姐正在整理牆壁上的照片,背对我们。
我看着明月姐,她啡色头髮烫了微卷,仍然扎着马尾。
她上身穿着灰色小背心,下身穿军装短裤,手臂和大腿都有锻鍊过的线条。
「尘明月,那么像盗墓者罗拉?」家姐轻声问。
「不知道呢。」我说。
「罗拉,是每个女旅行者的偶像。」明月姐说,一本正经地回到座位,「请坐。」
隔着一张桌子,是我和家姐坐下。
「在讲一切旅行的东西之前。首先,我要认识一下你。」明月姐说,看着何诺儿。
她把一杯水,放到何诺儿面前。
有些话,也许需要两个女人单独聊聊。
我便说要去厕所,把时间留给两人。
十分钟后,我按了冲厕,装大便装得差不多了。
便开门出去,走几步后转角。
只见家姐,眼湿了。
发生什麽事?
我问了,可是没有得到回答。
两人的谈话,成了一个谜。
接着明月姐拿出生死状,让姐签。
姐姐没有犹疑,看了一遍就签了。
我坐下之后,姐姐就要去厕所。
「你们说了些什么?那么凝重?」我问,目睹姐姐转了角。
「不关你事。」明月姐封口不提。
「那你打算带她去哪?」我问。
这时,她收走生死状,露出生死状盖住的一张照片。
她想收起桌上的黑白照片。
我伸手一拍,拍住了照片,「啪——」
「不要看。」明月姐沉重地说。
偏偏我任性地拉了过来,再拿起来看。
黑白照片中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女人留着长髮,穿着衬衫和黑色长裤,正在走向一幢大楼。
看不到正面,不知道长成怎样。
「看完了,那拿回来给我。」明月姐伸手过来,一下夺走照片。
「没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她把復古照相机放出来,正准备收起黑白照片。
过了片刻。
「干嘛还不走?」明月姐问。
我手仍在桌面,说出口——
「佩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