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家族庄园坐落在圣尤里克城的东郊一块两百七十多公顷的土地上,周边还包括不仅限于一处二十多平方公里的山地和十余亩的种植温室,以及莫妮卡脚下这个宽阔的跑马场。
马场总长度九百米宽约十几米的环形赛道此时被红标线平分成两条。正有一部分仆人把高低不一的十几个木桩栅栏摆放到赛道内,还有一些人把十根高低不等的木杆插在赛道中,上面分别用细线挂着直径十几厘米到五六厘米不等的铁圆环。
不远处有一些暂时没有任务的佣人三三两两的聚在那里看着起点处的两个骑士。不时发出的一阵又一阵喧哗声随即又被场上的劲风吹的七零八落。倒是一直兢兢业业的侍女长此时没见到踪影。
两匹战马在起点上交替的踏着前蹄,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冲锋的模样。奥利维亚则坐在战马背上,一脸兴奋的样子。
她比同龄人高挑的身躯都被一整套量身定做的黑色哑光附带金丝花边的骑士板甲覆盖。其做工精致又彰显华贵,左肩肩甲上镶嵌着用白蓝双色材料制成的象征沃夫家族的狼头徽记,胸前印有象征白狼战团的双狼浮雕。
长度接近三米的骑枪由整块铁松原木制成,顶端包铁,质地厚实坚硬,足有七八斤重,但在奥利维亚手里却好像不费力气一般挥舞自如。
“小姐,快别挥了。骑枪不是这么玩的,枪杆会断的!”一旁同样穿着全身铠甲的巴托看见自家小姐有些动作粗鲁的挥动枪杆,连忙阻止。生怕枪杆断裂后,包铁的枪头会把某个幸运的观众砸的头破血流。
“巴托,你终于准备好了。要不咱们还是来一次比武吧。”望着眼前布置的差不多的跑道,奥利维亚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巴托一听,马上摇头。“小姐,我知道您刻苦练习已经很厉害了,但也不必要拿我测试不是吗?反正您又比不过我。再说了,这个方法不也能比高低吗?还安全。”最后三个字才是最重要的,勋爵把这个女儿看的像宝贝一样,磕了碰了还不是拿自己撒气。
“哈?!也不是不行,但普普通通的比赛一点也不刺激...要不咱们打赌。”
“是是是,那小姐怎么个赌法。”
奥利维亚稍微沉吟了一下,抬头道。
“你要是输了,就要无条件的在我身边干一辈子活,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巴托抽了一下嘴角心里想着,‘这不就是把我卖了当奴隶了吗?’。不过嘴上还是说。
“可以,那小姐如果您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的,所以你就你就别想了。”
“小姐,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奥利维亚把头一撇,伸手从莫妮卡手里接过头盔扣在头上。
“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我亲手做顿饭给你还不行吗?臭巴托,要是你让我丢了脸,你就等着吃一辈子’特供营养餐‘吧。”声音细如蚊蝇,巴托伸直了耳朵才听清楚,然后他就后悔把这句话听到耳朵里了。
“哎呀!好了!等你赢了我再说吧,论骑枪你可不一定比我强。”说着,奥利维亚抓紧缰绳,把头盔面罩‘当’得一声扣了下来。
………
随着令旗挥下,两匹骏马载着主人像疾风一样冲入跑道。
马背上,奥利维亚伏低身子,左手抓住缰绳,右手紧握枪杆,把两米多长的骑枪稳稳的夹在腋下。目视前方,双眼如炬。眼神从路障和第一个铁环上一略而过,迅速的判断出两者之间的距离,脑袋里一遍一遍回忆着自己多年训练的成果。
‘黑龙,跳!’
眼看半米高的路障近在咫尺,她立即坐直身子,双腿发力夹紧马腹,左手向上轻拉缰绳。坐下从小一起长大的爱马黑龙和主人心有灵犀,几乎在奥利维亚拉动缰绳的同时抬起前蹄,强壮的后腿迸发力量,快速的跳跃向空中。
与此同时,奥利维亚整个身体离开马鞍,右手中骑枪向前点出,电光火石之间,挂在木杆上的铁环已经被挑在枪尖上。
顿时围观的仆人中爆发出一小阵欢呼喝彩之声。
‘呵,状态还不错。’
奥利维亚心里想着,一鼓作气驾驭着黑龙更加快速的跨过数个障碍。手中骑枪频频刺出又收回,快似闪电。很快就有七只铁环挂在骑枪枪尖上。
她稍微偏头,用余光瞟到巴托不紧不慢的吊在自己身后,虽然看不见巴托的表情,但他做出的动作慵懒随意,好像十分轻松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吐槽。
‘果然是从狼团里出来的精锐啊。我都已经超常发挥了,不过他这样放水让着我也太明显了吧。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了。’
奥利维亚晃了晃头,把杂念排空。黑龙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奥利维亚双耳只能听到冷风灌倒头盔里发出‘呼呼’的呼嚎声。又成功的拿下两只铁环后,她的满副精神全都集中在最后一个环上。
虽然知道巴托有意让着她,也明白了和巴托之间的实力差距。但既然要赢的漂亮,那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能大意,凡事善始善终嘛。
‘拿下!’
骑枪再次出击,不偏不倚毫无悬念的直指圆环中心。赛场外的观众们也都安静下来,好像在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结果,营造出了一种进入赛点的紧张氛围。即使他们也知道,巴托侍卫基本不会使用出全力,小姐注定会胜利。但该给的面子和体面还是要给小姐留的。毕竟现在的庄园只有奥利维亚一个主人,只要不是傻子,是个仆从都知道讨好主人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刷——
就在众人已经准备好鼓掌欢呼,莫妮卡的眼睛却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象,空气中飘散的大量光粒飞快的聚集到了巴托身上。
另一把骑枪带着戳破空气的势头跨过红线抢在奥利维亚勾中铁环之前把圆环挑在枪尖上。
扑了个空,骑枪毫无阻碍的划过空气,看着上面零零散散挂着的九个铁环,奥利维亚因胜利就在眼前而浮现出的笑脸冻结在脸上。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她大脑宕机,身体僵硬的被黑龙带着越过最后的终点。
……
看到小姐结束了自己的户外活动,莫妮卡终于有机会回归到自己的主人身边。
帮忙摘下奥利维亚的头盔,莫妮卡就见到她一张俊俏的小脸上此时正布满阴云,往日常见的充满阳光活力的笑脸正在垮塌。
莫妮卡有些手足无措,她能看得出主人心情糟糕透了,但不是很理解主人为什么不开心。也不知道刚刚身边的仆人们为什么一副尴尬又惶恐的神情。这些都是她还没有经历过的情感。不过莫妮卡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替奥利维亚解除身上的板甲的同时,又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小姐?没事吧...”
“巴托,这是什么意思?”
奥利维亚转过身,双眼盯着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巴托。脸上恢复了往常让人感到和善的笑容,但是眼神却很冷,冰冷得像极了绝迹山脉中终年不会断流的寒泉。
巴托没有马上回答,他迅速立正,金属靴子的后跟磕得山响。他左手把头盔夹在腋下,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稍微向前躬身,语气冷静又严肃的回复。
“下官白狼战团下辖第二骑兵团兵团长。领勋爵大人命令保护小姐在庄园的安全,多有冒犯,请小姐赎罪。”
“所以?”
“小姐您所提及的赌注下官有理由不予履行,您暂时还没有权限命令一个兵团长。”
看了看并排插在地上套着不同数量铁环的两把黑色骑枪,又看看对自己行礼的没有抬头的巴托。奥利维亚感觉自己干了一件及其愚蠢的事,好像一个不自量力者提出了一个玩笑一样的要求,然后被现世打碎了滑稽的美梦。她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苦笑了一声,披上莫妮卡手里的大衣,准备离开。
“你并没有冒犯到我,你只是拿出了你的真本事而已,白狼战士勇于争先,这很好。我反而很高兴,身边有一个如此优秀的’侍卫‘。但是我认为你逾越了,如果你说的能委婉一点就更好了。”
说罢,奥利维亚不在停留。
“小姐留步,您的赌注…”
“我没有赢就罢了,你还指望也吃营养餐...”
奥利维亚停住脚步,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转身刚想说些什么,后半句话就咽了回去。
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手掌上躺着一枚开了孔的狼头银币。
“ 这又是干什么?”
奥利维亚接过这枚核桃大小的银币仔细端详了一下,一枚曾经在莫斯卡地区流通过的古钱币,原本极具收藏价值的硬币因为上面被凿出的小圆孔而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虽然小姐还没有权限命令我,但是可以向我提出委托。拿着这个硬币,如果小姐想要让我做什么的事的话就把它还给我,我就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您完成,只有一次机会,请您好好把握...“
奥利维亚握着这枚重新被赋予了意义的硬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总有一天我会得到家族的认可的,把我当花瓶的人都大错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