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哒——
轻轻关门的声音和轻轻开门的声音巧合的重合在一起。我关门的手一顿,疑惑的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
值夜的女仆早已经回家休息了。黑暗的走廊上,只有一盏尚未熄灭的挂壁式油灯提供着不太充足的亮光。
借着有些昏暗的光,我的视线和不远处刚刚踏出房门的阿芙拉的视线在空中撞在一处。
“小姐睡下了?”她从房间里出来,穿戴整齐,好像要出去的样子。
“是的,小姐已经睡着了。”
我点了下头。看着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阿芙拉,总感觉她的笑脸有些莫名其妙的违和。
“看来大小姐心情变好了呢。”
“我也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变得开心。女仆长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嘴角都翘得老高了。”
我连忙捂住了嘴巴,感觉脸有点发烫。“小姐心情好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平时面上总是挂着面具一样的女仆长好像冲着我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小姐眼里,你是个特别的存在。在你眼里小姐可能也是特别的存在。我看的出来,她十分信任你。你可要好好维护这份信任知道吗?”阿芙拉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我光洁的额头,没头没脑的话让我怔愣了一下,不过我马上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是,我会的。”
“好了。快去休息吧。太晚了很危险,不要在外面乱跑知道吗?”说罢,女仆长就准备下楼去了。
我伸手摸了摸被手指点到的地方,心里疑惑。
‘都这么晚了,阿芙拉还要去干什么?还告诉我晚上不要乱跑。’
好像又想到什么似的,便伸手抓住了阿芙拉的衣角。
“嗯?怎么了?”阿芙拉停下脚步,温声问道。
“女仆长要干什么?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松开了手。看了一眼走廊上的大座钟,又抬头盯着这位脸上挂着温柔笑容的女仆长。
阿芙拉顺着我的目光看到座钟上的时针正快速的向着十二点的位置靠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我也回望了过去。
“你在担心我吗?”她伸手要拍我的头,被我偏头躲过去了。
“你也算是我的师傅吧,小姐说要尊重你的。”
“不用担心,我只是去处理一些今天晚上必须要处理的事情。这是我的职责,主人的信任来之不易…”
阿芙拉没有再停留,快步地离开了。留下我自己在走廊里呆呆的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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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已经快午夜了。咱们还等什么呢?你说…”
穿着黑色紧身衣裤的男子,一手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卷,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他慵懒的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后背靠着树干,望着树下正拿着一个没见过的小仪器走来走去的诡。
“是你们。”诡连头都没有回,生硬的打断了黑衣男的话。
“是是,我们我们…我就说吧,那个〖棋子〗一点用都没有。”黑衣男看着几乎近在眼前结界,“连森林边缘都覆盖了?!这一天要烧多少界石啊。哎!你不是说能打开和口子吗?到是快一点…”
“等着。还不是时候。”
“切!”黑衣男又一次被冷冷的话呛了回来,便不再那个无聊的白毛男人身上自讨没趣了。无聊的晃着腿,他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卷,深深吸了一口,随后一阵烟雾从鼻孔和嘴角冒了出来。低档烟草呛鼻子的味道充斥了他的鼻腔,黑衣男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嗖咻——
一个奇怪的破空声自下而上,由远及近。
坐在树枝上的黑衣男子猛然睁开双眼。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里过活,他敏感到有些神经质的感官又一次救了他的命。
只见黑衣男迅速偏头,一抹无色透明的器物从他眼前划过。要不是刚刚整个器物上折射出了有些异常的烟头火光,黑衣男可能完全不会注意到自己刚刚躲过了什么。
咚的一声,透明的器物钉在黑衣男身后的树干上,入木三分。随着比暗夜还浓郁的黑气消散,透明器物也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一把没有木柄的飞刀。
他侧头看了眼插在自己脑袋旁边的飞刀,嘴角不停的抽搐。这时,叼在嘴里的烟卷一分为二,点燃的烟头掉在雪地上发出‘呲’的一声轻响,瞬间熄灭了。
“不想死就老实点,火光会暴露目标。”诡一边收回抬起来的手,一边有他掺杂了冰碴的语气说。
“++,我...”黑衣男刚要变身祖安人,就看到诡正用锋利逼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这家伙刚才是真想要杀了我的?!’
直觉和理智同时告诉黑衣男这样一个事实,他咽了口唾沫,翻身从树上下来。上前走了两步,黑衣男双手捧着飞刀递到诡面前,脸上挂着谄媚又有点儿尴尬的笑脸。
没办法,在道上混饭吃的人,早就把脸面这个东西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扔在地上踩了又踩。那些死要面子的人,早就和他们所谓的尊严一起变成了供别人踩踏的用来垫脚的泥土。
“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子呢。您是金主,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哼!好自为之。”诡一晃手,那把无柄飞刀就不知被他收到哪里,没有再正眼看黑衣男一眼。
这时,诡手中巴掌大的探测基座发出了淡淡的红光,一块完全由界石打磨而成的黑色薄片从中基座中弹出。
“谁说〖棋子〗没用的。这不是省了我们好多麻烦事嘛。”诡冰块一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他检看了一下手里的黑色薄片,检查其上面发出黄色荧光的复杂纹路。随后微微点头,把薄片贴身放好。
“准备一下,结界马上就会消失了。”
仿佛回应诡说的话。不远处,在黑夜里散发出淡淡乳白色光晕的屏障正慢慢变淡,不多时就化作无数光屑消失在空气里。
诡第一个走出阴影。黑衣男紧随其后,他向空中吹了个口哨,身后不远处的树林里便个同样穿着黑色紧身衣裤的杀手浮现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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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的怎么样了?”
今夜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月亮的光辉被彻底掩盖在这黑色天幕之中。
阿芙拉出现得悄无声息。她站在塔楼密室的门口,密室中结界基座上渐渐变暗的乳白色纹路散发出的微光勉强照亮了她一半的脸。
“侍…阿芙拉大人,一切顺…”密室内,一个面生的仆役手里握着刚刚从基座上拔下来的界石柱。看到阿芙拉进来,他马上条件反射地想要行礼。
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把粉末劈头糊在他的脸上。阿芙拉看都没看那个仆人一眼,径直走到基座跟前仔细的检查了上面的纹路。确定完好无损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终于转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仆人。
他此时正双手卡着脖子,脸色煞白,张大了嘴巴的样子就像被丢到岸边的鱼,只是出气多进气少。
仆从惊慌又迷惑的看着阿芙拉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界石柱,重新插回基座上的孔槽内。
重获能源的结界基座再次运作起来。由复杂纹路构成的魔力阵列一个个被点亮,也照亮了阿芙拉的脸。
“为…”仆人挣扎着,盯着阿芙拉清晰了的脸孔,眼里充满了怨恨和不解。
“你的家人们只会知道你是因为保护主人而被歹徒杀死的,而且能得到一笔很丰厚的慰问金。所以可以安心的为主人去死了吗?”在仆人耳边说完话,阿芙拉走出密室。看着重新合拢的结界,嘴角露出笑意转瞬间有变成了苦笑。
‘不被束缚的感觉真好。可是又能持续多久…’
………
嘣——
身后一声震响,几个黑衣杀手被突然合拢的结界弹飞出三米多远,半边身子被魔力灼伤的体无完肤
除了诡、黑衣男和他的两个手下,剩下的人手则全部被拦在外面。
“我靠,这什么情况?!”
黑衣男噌得一声拔出腰间的片手剑。多年在杀戮中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八成是中了埋伏了。
“别慌。这所公馆里只有一个护卫。”诡透着冰冷语气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把有些乱了方寸的黑衣男浇醒。
“动静闹出这么大,我猜那个护卫很快就会来这里,我来拖住他。”诡不着痕迹摸了一下收到内侧口袋里的界石薄片,继续说。
“你带着你的手下潜入主楼,目标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事成之后给我信号,我会带你们离开。”
“你说是一个护卫就一个护卫?!你没发现吗?〖棋子〗情报根本不可靠!贸然进去,你想让我们去送死趟路?!”看着被结界严重烧伤,发出痛苦呻吟的弟兄黑衣男心里充满了恼怒和痛恨。
当然并不是因手下受伤而感到愤怒。对于他来说这些所谓的属下只不过是被他的实力暂时震慑住的白眼狼而已。真正让他生气的是被人耍了的感觉。很久了,上一个戏耍过他的人的尸体恐怕都变成了有机肥料滋润土地了。
“闭嘴!”
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从诡的身上发出,像海浪大潮一样拍击在黑衣男身上,顿时压弯了他的背。他身后的两个属下更是狼狈的半跪在地上。
“要么去做,要么死!你自己选一个吧。”诡收起威压,俯视着黑衣男的脸。
“不要告诉我,你一个准蔚蓝色魔力的战士连一个正在上学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去就是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诡停顿了一下,“呵,来的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