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朱雀向那里看了一眼,嗤笑一声,“有鬼不成?”
“嘘!”余轻寒狠狠地嘘了一声,“不要直呼其名,很吓人的!”
“这不能成为拖延我杀你的理由,梼杌。你的借口并不精妙。”朱雀的眼神依然冰冷。
“叫我余轻寒好吧,我现在还不是啥梼杌。”余轻寒说。
“我没有义务听你的任何一句废话。”朱雀说着,就已经抬起了手。红色的灵力在她手中凝聚,将黑漆漆的楼梯间染上一层血红。
余轻寒表面平静,眼睛却已经开始四处瞟自己的逃跑路线。
突然,他的眼睛顿住了。
他向朱雀疯狂打眼色,小声开口:“你看13楼的楼梯间...”
朱雀甚至没有动一动脑袋,但她也突然小声说:“我已经注意到了...”
13楼梯间的角落,随着朱雀手里一闪一闪的红光,有个黑影蹲在角落,一动不动。
一道红光瞬间闪过钉在了墙角。
“这么刚?”余轻寒惊讶地盯着朱雀。
“好了,它跑了。”朱雀耸耸肩,“给我死!”
“我靠!”余轻寒只能往楼下跑去。
“你跑不掉!”余轻寒往下跑,朱雀直接居高临下一脚飞出去,余轻寒感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稍稍一动都会牵扯上如同火烧的肌肉组织。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余轻寒一脸痛苦地勉强坐起来,突然意识到了处境的不妙。
他现在,被朱雀一脚踢到了13楼。他望向重新变得黑漆漆的楼梯口,突然希望朱雀能快点从里面走出来。
但她消失了。
一直等到余轻寒从背后的疼痛中回过气,能够站起来,朱雀都没有从楼梯口露面。
她会不会是以为把我踢到楼下去了,所以直接追下去了?
余轻寒在考虑朱雀真有这么憨的可能。
突然间,楼梯口那带着弹簧的安全门就轰然弹上。他推门,拉门,踢门 ,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大楼之间,门却纹丝不动。
彻底孤立无援。
余轻寒走到楼边,思考从13楼一跃而下的可能。
他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了那个传闻里从13楼跳下去的女人。她难道是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情况,所以才跳下去的?可是,13楼传闻闹鬼,这鬼不应该就是那女子吗?如果那女子是因为闹鬼而跳楼,那也就是说,在她之前,这13楼就已经有鬼了。
他环顾四周,一切都安静得可怕。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他打开手机打算看看时间。七点半。他从14楼下到13楼,用了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
手机依然没信号,他懊恼地将手机放回口袋。这么大的商场,应该不至于只有一个安全出口。既然这里被堵上了,那他就只能去其他地方找找出口了。
他刚要走,却被一阵奇怪的动静吓得一抖。声音不大,但在这无比安静的环境里却分外清晰。就像是有人想要喊出来,却又一下戛然而止的尖叫前奏,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让他以为是自己过分紧张的幻听。但随即就是一声咚的撞击地板声,是什么人倒在了地上。
声音的来源...是刚刚被关上的安全门里!那楼梯间里有东西!
而这诡异的声音,很显然。余轻寒做出了判断,是朱雀!
他毫不犹豫地推门,门竟然很轻松地就开了。
他立刻破门而入,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朱雀。她身边蹲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它似乎做了一个抬头的动作,随即就消失在了原地。楼梯间太黑,极不安全,他马上将朱雀拖了出来。
而等到他将朱雀拖出来,看到她的情况之后,他立刻感到一阵恶心和后怕。
朱雀已经死了。被扭断了脖子。
她的脖子被三百六十度扭断,几乎要从颈上脱落,软软地耷拉在肩上。如果不是倒在地上,也许她可以自己看见自己的后背。端口撕裂得及其野蛮,动手的那东西力道极大,一瞬间就将她的头扭转了整整一圈,估计正要拽下来,自己就推门进去了。
朱雀的红发已经被鲜血濡湿,杂乱地粘在断口,挡住了里面隐约可见的白骨。撕扯出的肌肉组织在伤口处翻卷,心脏似乎还在做着最后的跳动,可惜大动脉的血都已经不能供入大脑,而晕染了一地。她的七窍都在汩汩地流着血,已经失去高光的眼睛还大睁着,透着一股不可思议。
他合上了朱雀的眼睛。他感觉到一丝悲凉,但又嘲笑自己这样的情绪颇有一点兔死狐悲之感。转瞬即逝的悲凉之后,留下的是更深的恐惧。楼梯间他是不敢去了,只能呆在13楼转一转,等手机什么时候有信号他就立马打给邹阳,要不是没有办法,他真的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可是跟一个脖子被扭断的死人呆在一起着实渗人,他只好站起来,开始尝试着逛街。
“逛商场而已。”他这样告诉自己。
13楼主要还是服装店,各式各样的模特被店主人精心摆弄成各种妖娆的身姿,来托显出衣服与曲线结合的美感。很奇怪的是,这里所有的模特,都没有头。
很多店里其实模特都没有头,大概是设计师懒得设计五官。但这些模特的头很明显不属于设计师偷懒。因为脖子上的断面很明显,是被人硬扯下来的。
看着实在瘆得慌,他快步走了过去。
商场确实大,他已经逛了一会儿了,却还只走了13楼的一小圈。他回头看了看,朱雀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回头看这一眼,于是很快地将头转了回来。
“咚——”大楼突然敲响的晚八点钟声再次将他吓了一跳。
“什么毛病...我脆弱的小神经真的折腾不起了啊...”他小声地嘀咕。“要不我去和朱雀一起躺着得了,你看她躺在那多舒服啊。”
他又回头看了朱雀一眼,她还在那侧躺着,安详得很。
他又把头转了回来。
他又把头转了过去。
一瞬间的冷汗铺满了他的脸。
他再健忘,也不至于会忘了他将朱雀搬出来时,是将她仰着放的。毕竟死者为大,要是让人家侧着躺,有失风仪。
朱雀的尸体被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