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雨磅礴之后,太阳初起,已是万物生机的苏醒,但阿托亚却没有一丝活气,早已不知时日过了多久,只是感到全身疼痛,布匹的衣服也都被水泡烂了,他从未想过死亡如此仓促,默默的抱着自己女人的尸体,一点一点的往着“房子”走去。
【是谁?】
管家听到敲门声后,迎开门,却发现眼前是小姐的尸体,他震惊不已,先是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愤怒,但随后理智又压住了他的怒火。
“小姐的身体状况我很清楚,换做一般情况下的话,我就要控诉你杀人了……以防万一我还以为问一下吧,她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阿托亚双眼无神,只是像个傀儡一样回复着这个管家,他不想把梦溪交给他们,但也不想把她的遗体无力的抛在野外。
“我知道了,尸体就交给我们吧,谢谢你带她回家。”
阿托亚把尸体交给了管家,但他没想到,只是单单把一个死人托付给别人,有那么的不舍得。
“那个……”
阿托亚喊住了准备离开的管家。
“我能……参加到时候的葬礼吗?我能…不,求你了,求求你让我参加吧。”
他的语气很是可怜,管家听的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也见过几面,管家自然知道,小姐和这个男人大概关系。
“明天的下午,来这里。”
管家这么对他说道,阿托亚听后不停的点头,嘴里一直向他道谢。
逐渐目送着管家以及梦溪的离开,阿托亚一想到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起欢笑,伤心的全身又开始哆嗦起来,但他早已没有多少眼泪能挤出来了。
因为家里离这有些距离,加上阿托亚实在太累了,他不想错过明天的葬礼,随便找了个阴暗的角落一靠便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阿托亚猛的惊醒,抬头望去,太阳已过头顶,他因为太累而睡过头了。
(啪!)
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立刻往梦溪那里赶去,发现管家还站在那里,心里不禁松一口气。
“你来晚了,不过也许正好,我们族内的仪式差不多结束了,现在是自由时间,葬礼和墓碑都在后院,想见的话就去吧。”
管家这么说着,喘着气的阿托亚便点了点头,直接往里面跑去,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里面的地方,平常只能在侧边和楼上阳台的梦溪讲几句。
他径直跑到墓地,发现那里有不少人聚在一起,但却都是在自顾自有说有笑的。
“以后记得常来关注我们的商品啊~”
他路过这些人群,发现他们只是借着这个葬礼给自己增加交社圈罢了,估计这群人连是谁的葬礼都不知道,但阿托亚不理会他们,他继续往前走去,最终看到了梦溪的墓碑,上面布上了一些鲜花装饰,但阿托亚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花没有一朵是梦溪喜欢的。
他来到墓碑前,跪下在地,双手合十开始祭拜起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祝愿她在另一个世界活的开心……
【她死了?最终还是病死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过去了几个小时之后,到了傍晚,突然一个粗狂男人的声音往这里靠近,阿托亚睁开眼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长着富贵相的胖子,和一个全身都是花哨装饰品的女人,以及那个管家。
【是的先生,就在昨日。】
【那个人是?】
男人指了指阿托亚,管家说道:“这就是我和您说的,把小姐带回来的那个男人。”
【哦。】
阿托亚看了看他们,管家对这人恭恭敬敬的,而且还叫他先生,看样子他和那个女人就是梦溪的父母。
“是你把梦溪带回来了?就感谢一下你吧,要是在外头发现的尸体说不定又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丑闻……说吧,要多少?”
他这一下把阿托亚说懵了,不理解这人在说什么。
“什么…要多少?”
“嗯?我当然是指钱啊,你特地帮我们抬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不然也不会呆在这一直到傍晚了。”
“!!!”
他这一说,阿托亚瞬间气的瞳孔放大,他强制冷静自己说道:“不需要。”
“你刚刚说什么?”男人感觉自己听错了。
“不需要!我不是为了钱才来的!我也不是为了钱而待到这个时候的!”
“无法理解,既然你不要钱,那你要什么?总不能是不求回报吧?嗯?哈哈哈哈!”
他甚至以为自己开的是一个玩笑且很好笑。
“那你呢?葬礼已经结束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来?”
阿托亚突然反问他,这严肃的语气让他很不舒服,欢乐的笑脸直接绷了下来。
“我?我有工作啊,自然来不了。”
“工作,比女儿更重要吗?”
阿托亚质问的问题让这个男人很不爽。
“管家,可以请我们的客人出去了。”
“不用,我自己走。”
阿托亚说完后,气愤的离开了,他甚至开始后悔不应该带梦溪回到这。
【亲爱的,早上办的手续好了吗?】
【当然了我的爱人,到了明天我们就可以去孤儿院领一个过来了,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一点用都没有,白浪费我的钱。】
阿托亚走之际听到那男女的耳语交际,瞬间气的咬牙切齿,他捏紧拳头猛的回头就是朝着那个死胖子冲去,但下一秒却立马被管家给挡住。
“就这样吧,年轻人,谢谢你给我们家小姐带来快乐,我想她临死前,一定是很开心的吧……”
管家这一句话,阿托亚直接愣住,悲伤盖过了愤怒,他开始止不住的抽泣,饥饿疲劳和痛苦使他无力的松开拳头,一个回头奔跑着离开了这里。
过了许久,他终于走回了家附近,他的家很破旧,独自一座茅草屋建在地势不平的小坡上,因为他们买不起正规房子,他气喘吁吁的回到家时,已是深夜,这时母亲应该已经睡了,为了不打扰她,还是轻声一点比较好,但是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家的小草屋灯火通明,并且周围有很多的隔壁下坡村子里的人,他感觉有不好的事情,急奔向前,只见家门口都堵满了人,站在一起嘟囔着什么。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阿托亚吃力的的挤进人群,好不容易进到了房子里,发现他们一一围在自己母亲的床上。
“阿托亚!你到底去哪里了啊!快点过来,你母亲她……”
他们这么说着,阿托亚立马跑到床边,他看到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个时候,最坏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诞生。
“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安息吧。”
“。。。。。什么。。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有人路过你家的时候,问候了她一下,但是没有声音,那时候就已经……估摸着是昨天去世的吧。”
听到这他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不会吧……不会不会不……不会吧,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下跪坐在母亲床边,双手摇晃着她,大喊道:“妈!睁开眼睛啊!是我啊,阿托亚啊!!我回来了!对不起啊昨天我不在您身边陪您!!求求您了!!!!看看我一眼……就看最后一眼就好………求求您了啊啊啊…………”
所有人替他的痛苦感到同情,原本他的父亲因为贫穷而抛弃了他们,母子二人互相扶持长大,现在却又……
身边的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离开,给这个可怜的男孩一点自己的空间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我爱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了!!!人为什么还要活着啊!!!!!!既然都要死!!!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痛苦啊!!!!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他大喊着疯狂打砸着家里的东西,原本就即将崩溃的感情在这一刻彻底断开, 宛如变成一个野兽。
在不知道何时何日之时,阿托亚慢慢醒了过来,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
原本在想,这一切难道都是梦的他,被眼前无数摧毁的家具给打破了。这是现实,冰冷冷的现实。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把母亲的遗体给搁置在了这座布满回忆的草房里,点起一个火把扔了进去,就这样火化吧,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而现在,身无分文的他被迫流浪,他露宿街头,裹着唯一的衣服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
他看着远处那些快乐生活的人们,感到嫉妒和羡慕,多么也想和他们一样,能无忧无虑的活下去。
(咕噜咕噜咕噜)
但,肚子里响起的现实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
【没办法,只能偷点什么了。】
他心出邪念,下定决心开始前往早餐摊,看到了许多好吃的食物,他看中了一个正在叫卖的卖包子的,毫无经验的他选择偷偷绕过去,来到背后趁老板不注意,把手摸上去直接顺了四个包子下来。
“喂!你干嘛呢!”
老板看到身下有人,直接呵斥大喊着,阿托亚被吓了一跳,拿起抱起就是拔腿就跑。
“抢劫啊!喂抢劫啊!吃霸王餐啊!”
老板拿着擀面杖不停的追着,但自然是跑不过小伙子的,阿托亚没几个拐角就甩丢了他。
他累呼呼的躲在一个墙角里,确信没人发现他后,便拿起包子就是狼吞虎咽,即使被烫了也无所谓。
这时,有一只流浪狗走了过来,它看到了包子后,坐在了一边,流着口水看着阿托亚吃着。
阿托亚看到了它,一边吃着自己嘴里的包子,一边立刻又扔下两个给它吃。
“你也饿坏了?快吃吧,分你一半!”
狗狗见到包子扔给它后,也叼起来大口大口的吃着,阿托亚看它吃的很开心,自己也开心了一点。
“哦,掉了一点。”
他看到狗嘴旁嚼漏下去的食物,便自己捡起来吃了下去。
“包子果然好吃啊。”在他们都享用完包子后,阿托亚摸了摸小狗的头,便离开了。
在接下来两三天的度过中,阿托亚魂不守舍的勉强活了下来,饿的时候直接吃地上的草,渴的时候找些积水潭便可以喝,每过一个夜晚,他就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被生下来。
在第五天的时候,阿托亚又成功抢到了两个个面团,虽然被抓住打了一顿,不过幸好别人已经不稀罕掉在地上烂乎乎的泥巴团子了。
他抱着团子离开了附近,来到了记忆里之前遇到的小狗的地点,那块街角就是它的住处,希望这次还能找到它。
阿托亚这么想着,在那条街区不停的呼唤着小狗,他心想小狗吃到了面团肯定会很开心。
但他却看到了小狗的尸体死在了这里,它看上去骨瘦嶙峋,是饿死的,找不到食物吃活活饿死了。
阿托亚沉默的坐在一旁,放了一个面团在它的身边,自己吃着自己的那一块,不知道为什么,他吃着吃着眼泪也开始掉了下来,这样也好,湿润一下面团就不会干巴巴的想喝水了。
第七天,阿托亚精疲力尽的漫步着,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无意识的回到了家中,他看着早已已经被烧成灰的房子,支吾的跪了下去,他没有脸面抬起头,甚至心想自己就这么死了算了,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撑到现在……
突然,一只手向他扶了过来,阿托亚下意识的接住那只手站了起来。
“谢谢……你……”
他抬起头道谢时,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不是人,是很久以前自己为梦溪准备的生日礼物,用木头雕刻成的木偶人,是她专属的木雕像。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托亚吓得摔倒在地直直后退,他认为自己疯掉了,居然看到了木偶在动!
“没 事 吧?”
木偶人一点点的张嘴说话后,阿托亚见了更是吓得大喊起来,径直就往下坡跑,但却不小心扭了下脚,就在他要摔下去时,木偶人直接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脚,给他拽了回来。
“这个地方地形危险,不推荐在这里安家。”木偶人再度张嘴说道。
也许是这几天受的刺激太多了,阿托亚开始一点点的缓了过来,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自己造的东西动起来了。
“你为什么会动,会讲话?!”
“因为这是您赋予的生命,我自然拥有这些功能,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选择舍弃。”
阿托亚看着她,因为自己从小擅长玩具制作,所以这个木偶人除了身体的比例还不太退,细节需要改良外,其他地方和梦溪无误,脸甚至也是一模一样。
“你是……梦溪?”阿托亚甚至开始怀疑是梦溪转世附身在了这里,不,倒不如说他希望这样。
“梦溪?这是我的名字吗?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便叫做梦溪。”
木偶人站在一旁,回应着阿托亚的话,阿托亚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真是觉得自己是越发的疯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