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夜空十分晴朗,透过清澈的天空,可以看见密布的繁星。
正从脸颊上拂过的风,意外的发凉。
风声竟和那荒野中的孤狼发出了同样的嚎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我紧了紧黑色的大口罩,压低了鸭舌帽,以求达到就算近在咫尺,也绝对看不清我相貌的程度。
沿着街边墙角,踩着油泞的污垢,我在偌大的连河市区内悄然前行。
不时有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的背心有些湿润,汗滴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
手中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对讲机(20元的地摊货,鉴定完毕)里传来了嗤嗤的电流音。
我紧张地将对讲机放到了耳边。
“喂喂,这里是菊六,请求到达时间。”
“哦!菊六,这里是时秋。我已到达校门前的十字路口。”
“报告情况!”
“光线充足,敌人数量不可估量,还有重型机甲,请求原地待命。”
我望着十字路口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的景象如是说道。
“什么!重型机甲?这下棘手了呢……时秋你寻找掩体,我立刻前来增援!”
啊,听到了队友的支持,紧张得发抖的我忽然安心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很快,我就在光明的街道上看到一个身手敏捷的家伙闪转腾挪地躲过了人流,朝着我飞奔而来。
非常潇洒凌厉的动作让我看得如痴如醉。
同样戴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六菊的肌肤被衬托得有如玉一般的白净。
她很快发现了躲在街边垃圾桶后的我,朝我使了个眼色,就朝着地铁口走了过去。
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十米左右处。
行动的机密程度,堪比国防。
“喂喂!时秋,现在我去售票口,你负责警戒身后135度内的区域!”
“了解!”
走下地铁口后,我谨慎地警戒着周围的人潮。
啊,那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正幽幽地盯着我!
不禁赶紧压低帽檐,心里炸开了锅,汗水在短时间内就浸湿了衣衫。
我站在灯光下,与五米开外的大婶针锋相对。
她的眼神中带着杀意。
然后手伸向了菜篮。
糟糕,大意了,没想到还带有武器!
但是我却不能逃,六菊正在排队,如果我暴露马脚,她会陷入危机的。
青色而尖利的东西从菜篮中露出了头部。
我紧张地吞下了一口唾沫,做半蹲状。
她将那个棒状物体掏了出来,并且张开了嘴巴,含住了其中的一头。
难道是古代的吹箭?
下意识地,我猛地勾下了腰。
大婶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咔!
咔咔咔!
她咬了下去……
然后不停地咀嚼,清脆的声音一直传到了我的耳边。
“看什么看!没见过吃黄瓜啊?小孩子就是爱大惊小怪!”大婶严肃地撂下这句话后,绝尘而去。
从旁边走过来的六菊不解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我,朝我悄悄做了一个“走”的手势,自己率先钻进了检票口。
在地铁站,我们依然保持着十米的距离。
空空空。
地铁驶入站口,我和六菊隔了两节车厢。
然后我们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同一节车厢,看上去相当的自然。
“妈妈,那个哥哥好奇怪,戴着口罩呢。”
年幼无知的孩童拉着女人的袖口,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我。
正苦于不知如何是好,在这一个站口,六菊下车了。
我赶紧跟了上去,仗着身高优势追随着她的背影。
“下面,公车,143路,路程,三站。”
六菊在对讲机里说下这番话后,远远地站到了公交站的最远端。
143路公车会经过最繁忙的市区,所以来车的频率是很高的,我选择和六菊分开坐了两辆不同的公车。
十分钟后,在三站外汇合。
之后的路变得僻静了许多,根据方位判断,这里应该是远离市中心的住宅区。
到了这里,我终于可以和六菊前后紧跟了。
在幽暗的小道上绕了许多弯,终于来到了一栋巨大的洋房前。
我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扯着六菊的衣角。
“这里,就是那个神秘老先生的基地?”
六菊严肃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被折皱的白纸,摊开,上面画着曲折的路线图。
不过很奇怪的是,图形分明是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
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莫名其妙地萦纡在心头,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脚下松软的草地下不知隐藏着怎样的陷阱。
每一步都像踏在雷区。
终于来到了门前,本以为告一段落了,想要松口气,六菊却立刻就陷入了沉默的认真中。
“怎、怎么了?”
“老先生在我离开的时候对我说:‘欢迎随时回来找我,不过下一次,你必须自己试图打开那扇大门’。”
面对冰冷的铁门,六菊左右摸索着可能存在的机关。
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只剩下钥匙孔可以试试。
六菊亮出了自己的食指,然后张嘴朝着食指上哈了两口气,又用袖子擦了擦。
六菊将手指猛地朝钥匙孔戳了过去。
咚!
“哈!!!”
六菊抱着手指头弯下了腰去,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我说,再怎么样,手指头这种大小是没可能的吧。
我仔细地观察着那个钥匙孔,莫名其妙地觉得很熟悉。
手不停地在兜里摸索,一个冰冷的东西碰到了指尖。
我猛地将它拿出。
一片小小的金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凹凸的纹路仿佛存在着某种令人窒息的美妙魔力。
深深吸气,那股诱人的金属芳泽的味道能够闻到。
六菊的眼泪戛然而止,以虔诚的目光投向我手中的金属片。
然后,目送其插入钥匙孔。
咔!
塞进去了!
我咽了口唾沫,轻轻拧转金属片。
竟然真的可以拧动!
门打开了!
“哇!居然开了!”六菊欣喜地喊了出来。
“真的真的!”
我两高兴地十指交握,在玄关处又蹦又跳。
只过了一秒钟,六菊发现秋时同学突然平静了下来,然后坐在玄关处脱下了自己的鞋。
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喂,够了吧,想到我家来不用这么大费周折吧。”我无奈地叹息道。
哇,散发着奇幻魔力的金属片啊!
真是累啊,对着一把破钥匙说这种话。
不过要说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竟然耐着性子陪六菊耽误了整整一晚上来玩过家家。
多半是因为寂寞吧。
总之从放学开始,我就完全对六菊的话产生了怀疑,至于她说出目的地的时候,我确信了自己的猜想,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啧,进来吧,不是想来吗?”
我打开了墙上的开关,吊灯将玄关点亮。
“这、这是你家……?”
六菊目瞪口呆地站在那,似乎还想将这出八点侦探剧进行下去。
抱歉啊,我已经被吃黄瓜的大婶击败了。
再见了,在地铁口处警戒的秋时同学,愿你一切安好,尸骨无存。
咚咚咚。
从楼梯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臭小鬼,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穿着小熊睡衣的老头子光脚冲到了玄关处要和我对峙。
我指了指身边的六菊,“喏,如你所见,和同学玩儿去了。”
“哦!臭小子,很可爱的女生嘛!啧啧,诶,怎么有点儿眼熟?”
老头子眯着眼睛努力分辨着。
六菊猛然间回过神来,老头子似乎也认出了她。
“大师!”
“平胸小女孩??”(异口同声)
啊?大师?
难道是说,确有其人?还是我家的老爷子??
这又是什么展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