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中,国文老师加藤浦美拿着一张作文纸,摊在我面前。
雅纪纱奈站在一边,手中拿着一杯咖啡,一边泯着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低着头,我想我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加藤浦美这个已经年近花甲的欧巴桑,对待事物还是二十年前那套老的观念。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今天为什么会针对我,虽然被请到办公室的原因我心知肚明,但是班里作文写的差的有很多,为什么只找我一个人?
“武鸣一堂,你知道今天国文课上了什么吗?”加藤浦美皱着眉说。
我故意抬起头,不去看她那丑恶的嘴脸,“应该是……拼搏?”
加藤浦美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还不算太笨。那你还记得作文的题目是什么吗?”
“呃……貌似是……带笑前行。”
“没错。那你为什么交了一张心理报告上来?炫耀你自己对心理的理解吗?”
加藤浦美扶了扶老花眼镜,依然皱着眉看着我。
“这是对人生路上人们心中的不正当心理思想做出的批判和讽刺。”我瞟向窗外,有些不敢去看她。
“这是**裸的心理犯罪论!不要和我打擦边球!不要把你的犯罪论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我沉默不语,果然是个冥顽不灵的欧巴桑。
“我在横滨教书三十多年,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作文。哪一个学生会写出这样的作文?”加藤浦美道,脸上充满了愤怒和厌恶。
“我是个中国人。”
一边的雅纪纱奈听到这句话,差点把喝进去的咖啡笑出来。
我本来想说“这你不是见到了?”,但是如果这么说那我的处境将会更加窘迫,因此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加藤浦美低着头,我可以清楚地看出她脸上的的愤怒。
已经开学两个月了,我不相信她连班上来了个中国人都不知道,我想以雅纪纱奈的性格,任课老师们想不知道都难。
“别给我打擦边球!也不要拿国籍的事情来搪塞我!”加藤浦美将我的作文纸抓的皱成一团,大声说道。
我敢说这句话已经能让所有办公室里的人听见了。
“我以前也教过中国留学生,甚至是欧洲留学生我也教过。但是他们哪个像你这样?写犯罪论还说的冠冕堂皇?”
“我们这里可以算是横滨最好的高中,在神奈川县也是前三的,即使是在全日本也是一流高中,我不想以后让别人说我们学校教出了个犯罪分子。”
我听完后,耸了耸肩,道:“取决于别人怎么看喽。”
她应该听不出我的话在暗讽她,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我错了。
突然,她出奇的安静,什么话也没有讲。我只能安静地站着,而雅纪纱奈还在淡定地喝着咖啡。
这种安静比训斥更加可怕,原本我并不为之所动的心突然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手心居然有冷汗分泌出来。

“从你入学时我就听说你是个文科天才,在国中毕业考中国文偏差值达到76,外国语偏差值达到72,而日本史更是得到了79的全校第一偏差值。”
加藤浦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细细地品了几口,闭着眼睛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说的情况基本属实,但是我要纠正一下,我国文其实只有70左右,日本史我却得到了80,79只是保守估计。
“但是你开学考的成绩却相当不尽如人意,国文和外国语都只有50多分,这难道就是你全部的水平吗?”加藤浦美道。
我皱了皱眉,她想用激将法来激发我,但是我熟读中国的三十六计,这种小小的激将法并不能改变什么。
在这里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偏差值是国中时期对于学生成绩的一种评定,以50为及格线,40及以下是属于学习下游水准,40—60则属于普通水准,超过60的都是尖子生了。
我在国中时理科平均的偏差值只有50左右,但是我的文科平均偏差值能够达到74,所以我才在全校排名中拿到了第二的成绩。
而在原一高的入学考试中,我理科都只拿到了40—50分的成绩,文科也只有50分左右。
入学考试无关紧要,并不会影响你的人生和高中生活走向,所以我才如此松懈。
但是却被这个欧巴桑认为是心理问题,还说什么犯罪理论,真是愚蠢至极。
“武鸣同学,如今看来,你也就这样了。”
我耸了耸肩,她的话不过只是激将法而已。
“C组可以说是一年级中问题人物比较多的一组,但也是总体水平最高的一组。”
加藤浦美从抽屉中拿出一叠纸,在其中拿出两张。
“这是前田川崎同学和千惠优奈子同学的作文,我希望你好好读读。”
“希望老师下次出作文题目时能把范围说清楚,这是老师的疏忽。”
我能清楚意识到加藤浦美的脸又阴沉了下来,左手死死地攥着我的作文纸。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居然有些慌张。
“对不起,我会重写。”
我认为此时还是要表现出自己应有的尊敬和歉意,不然这个欧巴桑有可能把我的胳膊给卸下来。
但是她依然皱着眉,似乎不是很满意。
我知道她还想要怎么样,作为一个中国人,有时候真的不明白日本人在想什么,但是天下老师殊途同归,我觉得我还是避免不了被她制裁的命运。
“我觉得你的思想上有些问题,需要改造一下。这并不是一个中学生该有的思想品质。”加藤浦美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我的思想存在问题,我只是写了一篇不符合她的口味的论文,如果仅以此作为参考的话那就太片面了。
但是这种武断的作为似乎还得到雅纪纱奈的同意,我可以清楚看到她在赞许地点点头。
“雅纪老师,武鸣同学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地去改造一下他的思想。”
说罢,她端起茶杯,从座位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我一个人尴尬地站在那里,慢慢地转过头,我又看到了雅纪纱奈的笑容。
没错,又是那可怕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想接下来会有一轮新的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