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幕间 星空下的恋物语

作者:西尾人间 更新时间:2013/6/30 19:16:32 字数:0

往前踏出一步,脚步虚浮的好似快要摔倒一般,我望着眼前湛蓝的天空,各样的云朵,还有飞翔着的,海鸥。

如果说人的记忆大部分都是美好的话,我只能摇摇头表示反对,对于我来说,充满价值的东西并不是回忆,而是现在我所拥有的东西,拥有的幸福,拥有的家人,拥有的朋友,拥有的自己。

我的家临近海边,也就是海滨城市之类的存在,在离家不到10分钟路程的那里,有着蔚蓝且宽广的大海,它那如同无尽的宇宙般的神秘使我向往,可以说曾几何时,那也是我小小幸福中的一环,小时候曾对温柔的母亲夸下海口,我要旅行到大海的尽头,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曾今以为长大了,就可以摘到头顶的苹果,可是跨过清澈的小溪,可以触碰到少时的梦想,可是一旦长大了,比起得到,反而失去的更多。

脚下的大地离我越来越远,不安的情感开始沸腾,究竟这里,我处的这里,有着什么令我留恋的价值呢?

眼前的花,开了;

远处的树,枯了;

曾今的人,没了;

那时的幸福,消失了;

在这无尽的人潮之中,我深深的希望着,有人可以呼唤我的名字,拉着我的衣服,与我一同前行。

我伸出手,只得到了一片虚无,或许,那个也不是得到吧。

在班上我不是个显眼的人,如同融入自然的变色龙一般,我似乎变成了教室的背景,固态且凝固的毫无色彩的背景,不是被讨厌,而是我的不擅长交流,无法恰当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比起随便的应付他人,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就像是妹妹说的

“哥哥,你总是喜欢沉默,虽然让人心平气和,可是那份安静有时候也不好哦。”

的确不好,沉默不能解决一切,可是自己能够解决的,却是少之又少,就连妹妹,我也无法保护。

海风吹着头发,额前的许些刘海刺着眼睛,看样子是该剪掉的时候了,伸手拨了拨,接着整理了一下衣服,越过堤坝,走向海滩。

在那之前,我先将运动鞋脱了下来,摆在堤坝上,我不是运动少年,而是一个喜欢手持画笔画画的人,只是手中的运动鞋,是别人给予我的礼物,或许这份小小的珍惜微不足道,可却也让我感到了略微的开心。

赤脚走在沙滩上,柔软的沙子与脚底接触,细微的颗粒像是给我按摩一般,极为舒服。

海风来了,夹带着一些潮气,从不知何处来到这里,时间的旅人是不是也给予了它回程的车票呢?愿它带着这份舒适,回到过去,回到记忆里。

海鸥在头顶自由翱翔着,享受人类所向往的天空,假如给我一双羽翼,我也可能飞不起来,因为我害怕着天空,在那伸出触及不到的地方,只有无尽的黑暗。

沿着沙滩的边缘前行,海浪一波一波的袭来,冰凉的海水略过脚背,那是无法比喻的美好。

右边是公路,左边是大海,两种不同的极端在我眼前呈现,本以为我可以一个人享受这里,可是错了,在前方,蹲坐着一个少女。

如同黑蜜糖般的长发迎风飞舞,露出了洁白的脖颈,娇小的身子与雪白的肌肤,好似一碰就会碎掉的艺术品般,她用那大大的眼睛望着前方的大海,似乎在说些什么。

不由自主的,我朝着她走了过去,本能的,被她所吸引,或许平凡的相遇,也包含着小小的幸福。

海浪拍打着岸边,与鸣叫的海鸥合成了不怎么动听的音乐,潮起潮落,不过是一时之景而已,如果我现在伸手的话,能不能触碰到眼前的她呢?

随着离她越来越近,我看到了第三个生物,那是一只毛色灰白的猫,细长的瞳孔看到我这个陌生人之后,依然懒懒的躺在主人怀里,就连声音都懒得发出。

“呐,克拉尔,你想要变成什么颜色呢?”

她在问猫问题,可是我并没有笑出来,反而思考起她的问题,想要,变成什么颜色,吗?

我的选择,应该之后一个吧,唯一一个,不曾改变过的答案。

“我呀,想要变成白色哦,纯白色的颜色,虽然它极易被染上其它颜色,不过这也证明了它的包容性不是吗?”

这个回答,像是突然临近的巨大海浪一般,耳边听不到任何其它的声音,只有汹涌澎湃的海浪声,身子,站在了原地。

“喵~~”

名叫克拉尔的老猫轻轻叫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表示赞同,可是就算如此,那个女孩还是轻轻的笑了一下,美丽,且又毫不做作。

站在她身后的我,转过身去,朝着自己摆放鞋子的地方走去,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不要再来了,因为我,无法守护能够守护的东西,不是自责,而是事实。

“你,想要变成什么样的颜色呢?”

她,又在问猫了吗?

“唔,没听到吗?”

她似乎顿了一下,接着再原地大声道

“你想要变成什么颜色,那个赤脚的人。”

赤脚?他穿着白色凉鞋,而猫不能称之为赤脚,也就是说,她,问的是我吗?

惊讶的转过身去,她也将脸转到这边,略显稚嫩的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

“我想要变成的颜色……”

看着她,心脏的跳动的声传到了耳边,两只脚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是哦,你想要变成的颜色,虽然初次见面,不过我想知道,因为那是快乐下去的前提呢。”

快乐下去,她这样说着,怀中的老猫意外的,极为轻巧的从她怀中跳出,朝着我这边走来。

“它喜欢你。”

她笑着说,好似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其实我也很喜欢猫,就连画的东西,也有一半是猫,我之所以喜欢,因为那是别人喜欢的东西。

没有确切目标的我,望着她,望着脚下的猫,再看了看了自己双手,回答说

“白色,纯白的颜色。”

没有再考虑什么,只是简单的回答,一阵狂风突然吹了过来,两人的头发在风中飘起,我盯着她,她也盯着我。

假使我没有这样回答的话,或许就会改变许多事情,就连那时的幸福也可以忘记,可是我这样回答了,毫无顾忌的回答了,伸出捉到可以捉到的东西,触摸可以触摸的东西,其实就这么简单。

当海鸥的鸣叫声划破天际,当海浪沾湿她的裙角,这一刻,我和她,相遇了。

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一起望着眼前的大海,两人之间还坐着一只灰白色的猫,只是现在,它正在休息。

我和她,彼此都沉默不语,着对于我来说,并不难受,享受对方的安静,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它叫克拉尔,陪伴了我2年了,那个时候是在一个纸箱子里发现的,因为毛色很特别,就被我给捡回家了,不过那个时候真的很调皮呢,把我织的东西弄得一团糟。”

她说出了猫的来历,就像是小孩子分享秘密一样,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我,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呢?

“是,是吗?”

“嗯,而且照顾它也很辛苦呢,因为它很调皮,总不是听话,在家里乱窜,有一段时间,父母吵着要把它丢掉,不过还是被我给说服了。”

分享着自己人生,我这样想着,说些什么吧,自己。

“我也养过猫,不过和别人一起养的,毛发很黑,和没有星星的夜空一样。”

“哇,那应该很漂亮吧。”

“谢谢。”

真的很感谢,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么她的行为和坚持也有价值的了,小小的肯定,给了我极大的鼓舞。

我们两个默默的决定聊天,彼此说些什么,而我很少与人谈话,这样的感觉也不错,至少让我的人生有了一丝意义。

“我是独生女,父母都很喜欢我,不过那样太溺爱了,所以也有很多约束哦,这让我有种被囚禁在天空的小鸟一样的情绪呢,很奇怪吧。”

被囚禁在天空的鸟儿,这个比喻着实让我有点犯难,可是一下子也理解了她的话,我知道了,那个是虚假的自由吧,看似随意的生活却充满约束。

“那还真是不好过,我是家里的老大,有一个小我六岁的妹妹。”

我决定说出来,决定找个人倾诉,这或许可以减轻我作为一个不合格的兄长的罪恶感。

“哦,是这样吗?那你肯定是个好哥哥吧。”

“好哥哥?可能妹妹是这么认为的,而我,就只能说否定了。”

“为什么?”

她疑惑的望着我,纯黑的瞳孔好似漆黑的宇宙,将我深深的吸引了进去,摇摇头,将意识拉了回来。

“我的父亲喜欢工作,似乎想要成为男强人,所以不经常回家,而母亲在这个时候就家里的主人了,虽然她很温柔,但是却有一个缺点。”

对,非常不好的缺点,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母亲是个重男轻女的人,现在看起来虽然滑稽,可是母亲就是那样的人,所以在妹妹出生之后,完全没有在意过她,就连妹妹想要告诉母亲自己得了90分的机会都没有,而我只顾着画画,所以没有去尝试着关心过妹妹,不给自己关心的家人,生活在那种条件下的人,一定是十分痛苦吧,更何况那时候妹妹才不到十岁。”

哽咽了一下,她的表情也跟着我痛苦起来,我产生了想要抱着她哭的冲动,可是还是遏制了下来。

“直到有一天,妹妹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了一只毛发全黑的小猫,父母都极为反对家里养宠物,可是一向听话的妹妹却在那个时候,唯一一次,仅有一次的,反对了父母,坚持的要将那只小猫养下来,并声称可以自己一个人照顾,最后父母承认了,同意了,可是一个零用钱还不到我的一半的一半的妹妹,不可能养活小猫,所以那个时候,我决定帮助她,想要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

或许,那也是个错误……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我们养活了那只小猫,取名叫黑,黑很健康,于是我只是每天将一些钱交给妹妹,让她去做事情,而我则是投入到画画当中,可是那一天,我产生了不再画画的心情,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望着她,她摇了摇,只是双手握住了我的手,那份温暖,让我安心不少。

“那一天是母亲节,妹妹带着一束康乃馨来到我的面前,对我说‘今天是母亲节,我希望哥哥将这束康乃馨送给妈妈’,康乃馨很贵,她那里来的这么多钱,之后我才知道,她把为数不多的零用钱存了起来,肯定存了5.6个月吧,毕竟她的零用钱,很少,于是我问她,为什么要我来,她自己去的话,不是更好吗?然而我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我,就算我送她礼物也不会开心的,而哥哥就能让母亲笑起来,只要母亲能够开心,哥哥帮我送也没问题哦,因为我喜欢妈妈笑。’她绽放笑容,纯洁而又美丽,然后我从妹妹那里拿过了康乃馨,送给了母亲,她的确笑了起来,给了我深深的一个拥抱,甚至留下了眼泪,只是她不知道,其实那是妹妹送给她的礼物。”

她哭了,留下了眼泪,我颤抖着的身体,感受到了她那发自内心的痛哭,我也想要哭出来,可是在她的面前,我无法做到。

“做出那样事情的我很是羞愧,于是便很少与妹妹见面,然而,那却是我的错误的最后一步,妹妹死了,她为了救落水的黑,掉入了河里,不但没有拯救黑,还和黑一起沉入水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这世界,要是我能够负责任的话,要是我的能够去关心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妹妹的葬礼上,我告诉了母亲那束康乃馨的真相,母亲哭了起来,伤心的抱着我哭,埋怨着自己以前的态度,可是,已经无法挽回,虽然妹妹总说我是个很好的哥哥,可是现在想起来,那不过是她对我的安慰罢了,对于剥夺了母亲给予自己幸福的权利的我,终究是一直恨着的吧。”

妹妹,那个负责,粗神经的妹妹,要是没有我这个哥哥的话,肯定可以获得更多的幸福,能够遇到更多的事情,不会在十岁的时候,在那个时候,在背负着不幸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是我被妹妹照顾着,不是吗?我这样说着,发出了疑问。

“不,不是的。”

流着泪的她摇头否定,对于我的事情而哭泣,感性的她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分担。

“你的妹妹,肯定很幸福,一定很快乐,因为有你去帮助她不是吗?一起养黑,一起生活,然后帮助她实现愿望,我相信,她一定,一定是幸福的,这一点,我可以跟你保证。”

我跟你保证,她又重复了一边,眼神坚定。

“谢谢。”

我只有道谢,给了我承认的人,她是第一个,不管是母亲或者是父亲,都没有这样做过,父亲依然在工作,而母亲在妹妹死后就得了时段性精神病,有时候会念叨着妹妹的名字,一边呼唤,一边流泪,今天,也要去帮母亲买些药才是。

“我来肯定你,你的人生一定是有价值的,所以,不要这么伤心,你不是在画画吗?下次带过来我看看吧,我很在行哦。”

她擦了擦了眼泪,绽放笑容,果然,还是这个表情更加的适合她。

“对了,我姓林,叫柚香。”

她将猫包入怀中说

“它叫克拉尔。”

“叶悟。”

彼此交换名字,是不是就可以成为朋友呢?这一点,我还是无法理解。

“涨潮了,现在也晚了,我先回去咯。”

她起身,朝着堤坝走去,公路旁边的街灯也早已亮了起来,灯光将她的身影拉长,映在海滩上,小巧的身影即将消失,这一刻,我似乎认为又会失去什么,可是,这个是我的错觉,因为她……

她转过身来,脸上的阴影迷幻且美丽,望着我说

“明天傍晚,我也会来这里散步哦。”

这,或许是一个邀请吧,望着逐渐下沉的夕阳,再看了看她,我笑着,发自内心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希望明天也是一个好天气。

今天的天气和我所期望的一样晴朗,只是傍晚的风景略微的萧条,昨天的我是站在这里,而现在,我依然是站在这里,只是心情,改变了不少。

因为等待;

因为有人会来;

因为是她;

或许这些,单单是我一个人的想法吧,所以只能藏在心底,悄悄的,保管起来。

海风不知疲倦的吹着,仿佛想要吹走世上所有的一切一般,那么也请吹走我的懦弱和胆怯吧,我这样想着,自己的行为,看样子太过愚蠢了。

今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我遇到了她,她是在一年A班,也就是成绩最好的班级,而我勉强的进入了C班,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看到她的背影之后,我产生了打招呼的想法,可是她旁边的那些女生和男生,以及她,都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伸出的手收了回去,颤抖的手指好似嘲笑我的怯懦一般,不安而且疯狂。

因此我知道了,她是班上的中心,也就是那种没有她就玩不了的团体,她就是大家的锁链,将同学们链接在一起,或欢笑,或玩乐。

她转过身看了我一眼,看到我了,被发现了,我本能的缩了缩身子,走下楼梯,视角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她望向这边的微笑,那是,给我的吗?

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笨蛋,不过心情也好了不少,至少,她,笑了。

走进教室,和往常一样热闹,各个团体都开始自己的活动,比如聊聊昨天遇到了谁,那个好帅之类的话题,而我,恐怕只能想到梵高、毕加索之类的话题,从内容来看,就显得格格不入。

取出画笔,拿出画纸,在座位上随意的画了起来,虽然在美术教画画更加有效率,不过我喜欢随时训练,我想要将妹妹画出来,画出那个笑脸,那个我想不起来的笑脸。

落下几笔,线条逐渐出现,可是还没有画到一半就被一个同学抢了过去,他笑着挥舞手上的我的画纸,大声嚷嚷着说

“他又在画女人了,他就是一个色狼!!!”

本想强调我的妹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可是话到喉咙就卡住了,不知为何,说不出来,全班的视线都盯着我,刺得身体发痛。

伸出手去抢夺自己的画纸,不过被他一手挥开,力气比我大多了,没想到明明是同年级,可是差距却这么的大,世界充斥着不公平,而现在,就是极为明显的体现。

我从未认为自己被欺负,因为那是他们的一种玩乐方式,是的,他们需要发泄,所以我也就忍耐了下来,至少,他没有触及到的家人,如果我的痛苦能够带来家人的平安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哼哼,说几句话啊,别给我装哑巴。”

喜欢恶作剧的同学推了推我的身体,果然是个小孩子。

其它同学像是看热闹一般,望着我们两人,大多数女生在窃窃私语,无聊透顶。

“还给我。”

“凭什么。”

他手举得更高了,完全够不到。

“算了。”

一张画纸不算什么,我朝着门口走去。

那个同学则无聊的放下手中的东西,丢在了地上,没办法,由于是自己的东西,所以必须自己捡起来,这个就是我的信条,还真是无关紧要。

然后,铃声响了,可是身上却变得冰凉,咦?

我回过神来,原来天空不知何时变得乌黑,豆大的雨滴下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逐渐被雨水沾湿,厚重且不舒服。

如果我离开这里的话,她来了之后,看不到我,就可能会生气,我不希望她生气,所以决定在这里等着,淋点雨没什么,或许这是上天的考验也说不定。

天空中闪着惊雷,倾盆似的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征兆,海浪也开始呼啸起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一个小时,没有来,她那娇小的身影不曾出现,雨滴击打着身子,感觉很痛,望着右边,只有昏暗的路灯在旁边照着已经成了落汤鸡的我,车子的路灯射向前方,诉说着一路平安。

回家了,只能这样做,在雨中站了一个小时,身子都颤抖起来,不知道嘴唇是不是已经变成紫色,好冷……

我好冷……

这个世界,好冷……

站在门前,本想过一会儿在敲门,可是门却突兀的被打开,母亲惊讶的望着我,今天似乎没有发病。

“呀,悟,你怎么了,快点进来,我去给你找条毛巾。”

她说着,将我一把了拉了进去,米黄色的灯光下呈现出母亲的背影,根根白色映入眼帘,没有了妹妹的家,想念着妹妹的母亲,破碎的情感,我感觉到,一切都沉重了起来。

“来吧,我先帮你擦干身体,等一会儿就去帮你放热水洗澡,你老爸还没回来,听说又要加班。”

母亲温柔的擦拭着我的头发,久违的温暖让我放松起来,张开双手,抱住母亲,紧紧地,用力的抱住。

“你,你怎么了,悟,被欺负了吗?”

在母亲的怀里摇了摇头,只是对于自己的傻瓜行为感到可笑而已,在雨中等一个不会来的人,不是笨蛋,还是什么。

“好好好,有我在哦,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母亲摸着我的头,像是以前照顾婴儿时的我一般,轻轻地,静静地,暖意有心中升起。

想想吧,对于柚香来说,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海滩遇到的普通少年?在学校见到的胆怯同学?还是,一无是处的倾诉对象?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才能像是昨天一样,和她聊天,和他说话呢?

不知道,想不清楚,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在洗澡之后窝在房间里面画画,看着眼前的这副还没有画到三分之一的笑脸……

在看了看依旧下着磅礴大雨的外面。

那么,请让我……最后一句话,在心里,说了出来。

感冒了,头脑昏沉,身体笨重,做什么都没有效率,父亲帮我给学校里请了三天的假期,所以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可是,强烈的违和感在心头升起。

穿着睡衣坐在画架旁边,用画笔沾了沾颜料,起手准备作画,只是手中的笔却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我不知道,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怎么画,妹妹的笑脸,是什么样子的呢?

当我在思考的时候,楼下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赶忙起身朝着一楼跑去。

可是由于突然的运动,导致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咬破了嘴唇,极为难受。

“怎么了!”

走到厨房,只见母亲蹲坐地上,寻找什么,眼泪不断滴落。

“在哪里,在哪里。”

她呼唤着妹妹的名字,寻找着妹妹,可是,那已经不可能了,消失的东西,或许只有粗神经的上帝才能使它复原吧。

我走过去,抱着她,可是却被她一把推开,后脑勺撞在桌角,世界天翻地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

大声的吼叫似乎起了一点作用,她在地上恍惚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像是看到陌生的世界一般,我的背后泛起凉意,不过,至少还是平静了不少。

我将药拿了过来,强制的喂母亲吃下,她总算安定下来,瘫坐在地上。

将母亲背到了卧室,然后在盖上被子,都不清楚谁现在才是病人了,准备好一切之后,在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算是完成了工作。

可是当我走到一楼的时候,身子一倒,摔在了瓷砖上,手肘传来剧痛,无力感传遍全身,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有人在叫我,叫着叶同学,真是奇怪的叫法,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人,是她。

“咦?咦?咦!!!!”

“昨天是我的错,那个时候突然有急事,所以没有去,然后去班上找你,同学说你请假了,因此我问他们要了地址,今天下午就来了,门没有关哦。”

她说着事情的缘由,然后把我头上的毛巾拿掉,放入水里,扭干了又搭了上来。

“我可不是入侵哦,只是按了门铃之后没人开门,于是就发现门没关,就进来啦,然后就发现你倒在地上,真是担心死我了。”

一边说着,一边整理我身上的棉被。

“昨天你在雨中等我吧,真的是个傻瓜,下雨了就回去呀。”

本想说担心你来了找不到我的,可是说出来的却是

“对不起。”

哼,她将头偏向一边,似乎是生气了。

“都说了,别这样随便道歉,因为道歉是在做错的时候再做的事情。”

她转过头来,然后笑嘻嘻的说

“不过没想到你的房间这么干净,还有窗边的那幅画,画的是谁?”

“妹妹。”

“这样啊。”

她点了点头,接着一只毛色灰白的猫咪从她身后跳出,轻巧的跃到了我的身上,喵的一声,在上面睡了起来。

“我带克拉尔来看你了,我走的时候,它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呢,而且在关门的时候还喵喵大叫起来,你知道克拉尔不常叫的吧,所以当我很惊讶,不过当我抱起它的时候,它就安静了下来,看来它很喜欢你。”

“是,这样啊。”

“当然咯,你的话真少。”

“我想要听你说话,说说吧,随便什么都好。”

我抱着被拒绝的危险像她提出条件,她思考了一下,接着说

“那就说说我今天在学校的事情吧,嗯~首先第一件,就是隔壁的女同学没想到意外的有钱,今天我看到她原来是从一辆豪华的加长轿车上下来的,好厉害,不过平时很低调,没想到哦,可是这样挺好的,毕竟谦逊也是一项美德嘛,然后就是很离奇的事情,本来禁止进入的楼顶,在今天早上,突然被打开了,可是持有钥匙的老师却声称没有去开门,呜哇,真是好恐怖。”

“你讨厌恐怖的东西吗?”

她嗯的点了几次头。

“那么给你看个不恐怖的东西吧,在那边的柜子里,就在第一层。”

我示意她去拿东西,那个里面,是专门放我画好的画的地方。

她嘿咻一声从地上起来,然后走过去取出了一张画。

“这是什么?”

她指着上面画着圈圈三角的涂鸦道。

“那是妹妹的画,三角的房子,而圈圈就是我们咯,不过你仔细看看,圈圈有五个,也就是多了一个,我希望那个是你。”

说出这句话的我突然察觉到了错误,急忙道歉

“不不,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

她摇了摇头

“我也希望那个是我,或许你的妹妹,是个预言家呢,如果我可以见到她就好了。”

“是啊,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这次是我来做出保证,得到了她的肯定。

“那个,叶同学。”

“怎么了?”

“你,喜欢,喜欢,克拉尔吗?”

克拉尔,望着胸口附近的灰白色的猫,小小的猫爪正在梳理着毛发,我点了点头,这是当然的,没有讨厌的理由。

“是吗?那就好。”

她抚着胸口,笑着对我说,然后,将手中的那幅画放好,坐在我的身边,拿开了额头上的毛巾……

自那天以来,就已经过了一年,是的,就是一年,我们都一起升上了高二,而且通过努力的我终于考上了和她一样的班级,也就是二年级A班,是该欣喜还是痛苦,这个选择或许太难了吧。

几乎每天,我都会和她在一起聊天,聊聊家人,聊聊朋友,谈谈遇到的事情,然后一起望着蔚蓝色的大海说些不明所以的话,当时我在努力着,努力的从那些普通的日常之中寻找小小的幸福……

但是我和她的关系没有更近一步,也没有更退一步,维持在普通朋友的水平,时间的流逝让我恐慌,总觉得会失去什么,如果现在,没有去把握的话。

明天,就将举行校庆,一年一度的大会,又像是学校的春节一样,每个班级都会准备节目,开办商店,举行派对,总之很是热闹。

谁说跳蚤市场不能买到好东西呢?如果是校庆的话,说不定可以淘到很多宝物,当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和我一起去逛就是了。

虽然我这样说,但是也没有邀请她,或许是害怕遭到拒绝,或许是担心自己不能带给她快乐,多愁善感就是我改不掉的习惯,除了这个,思前想后也是一个吧,啊,她来了,从街道的转角处出现。

我赶忙整理一下衣服,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和海蓝色的上衣,头发上别着一个白色的发夹,那是我在她生日送给她的,很便宜,便宜到随时丢掉都可以的地步。

“早上好呀,林同学。”

“嗯。”

点了点头,放慢脚步,朝着名为学校的建筑物走去,如果那里是人生的终点的话,我一定会在她到达之前把那里毁掉,好吧,真是无聊的想法。

“时间好快哦,我们都认识一年以上了呢,对了,今天就要准备想要举办的节目了,你认为什么最好呢?是舞台剧,还是歌唱,或者是念诗?”

“你是班长,都是由你决定的呢。”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想要听听的你的意见,我不可能什么都做到吧,你不想帮我分担一下吗?无情的家伙,真不知道克拉尔为什么会喜欢你。”

她生气的加快脚步,我赶忙跟了上去说

“不,不是的,你也知道,我并没有什么职位,而且发言权也不大,就算提出了什么意见也不可能得到大家的赞同吧,而且因为我的提议而否决了其他提议,那样对于我来说很糟糕,如果你想要我帮你画画之类的,我倒是可以付出所有时间来帮你的忙,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柚香转过身,背朝前走路,然后说道

“唔~你还是老样子,和一年前一样没有改变,还是那个样子,为了别人会选择付出很多,真是像笨蛋一样。”

你到是变了很多,变得比以前更加杰出和漂亮,而且,离我越来越远,为什么,你要改变,我差点大声说出来,还好及时用手捂住嘴巴,接上了她的话

“或许是那样吧。”

柚香叹了口气,望着湛蓝的天空说

“呐,叶同学,比起这个,你想要现在改变吗?”

“改变?”

“是的。”

柚香顿了顿道

“在三天后的那个晚上的篝火晚会,我们尝试着改变吧。”

她说完,再一次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留下呆滞在原地的我。

尝试着改变,我重复了她最后一句话,究竟是要改变什么呢?

踏进学校,气氛变得极为喧闹,让我有点无法适应,每个同学都在到处奔跑,脸上挂着激动的表情,有的,则是高兴得脸色通红,都为了明天的校庆而努力着,我记得似乎快乐的情绪可以感染他人,而现在,就是这个理论的现实证明了吧。

穿过操场,走上阶梯,来到了教室,门是开着的,同学们早就到了,班导站在讲台上,对着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赶紧回到座位上去,我低着头,尽量的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可是对于最后一个来到教室的人,大家怎么可能无视呢。

第一排的柚香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啊,我想起来,原来她没有告诉我今天是要早到的,上当了,上当了。

“既然都到齐了,就开始讨论在明天的校庆要做些什么吧。”

班导像是裁判一般,一声令下,班上顿时吵闹了起来,什么意见都有,比如开茶馆、卖煎饼、团体唱歌,舞台剧之类的提议。

不过最后还是由投票来决定,柚香被老师点名上去计算票数,大家看样子都极为踊跃,就连欢呼声都出现了,经过激烈的角逐,直到最后,我们班选择了舞台剧,而剧名,则是非常出名的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虽然项目选好了,可是演员没有得到确定,看来,又是一次蛮长的讨论,我将下巴放在右手上,望着眼前的辩论,毫无疑问,我也十分自豪的说,柚香得到了朱丽叶这个角色,而男主角,当然不可能是我,毕竟像我这样不够活跃,只爱画画的人来说,不可能演出那种感情丰富、勇敢的人。

当谎言登上阶梯,真相将被遗忘于过去的时候,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自豪的站在她的身边。

柚香从台上看着我,用眼示意我自荐,而我只能摊了摊手,看到我的行为之后,她略微生气地移开视线,看着另外的人。

直到快要下课,才选出了所有的演员,而我,得到了名为卖药人的角色,纯粹是个偶然而已,至于罗密欧,则是班上一个很受欢迎的男生得到,当选的他就连脸色都看上去好了很多,说不定是个憧憬着柚香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准备,只有一天时间的准备,大家都显得很是紧张,尤其是担任主角的柚香,看上去有点焦急。

“没事的,加油。”

我在走出教室经过柚香身边的时候,轻轻的说出了这句话,接着离开了教室,拿着剧本去往中庭,如果待在教室的话,就会看到那样的情况,可是说自私的我极为反对柚香担任那种角色,可是不可能为了自己想法而不去顾全大局,微不足道的自私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我的练习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于是决定在校门口等待练习完后的柚香。

当晚霞开始出现,海边的海鸥飞过头顶的那一刻,一个小巧的身影的从楼脚现身,正准备举手招呼,可是却看到了接下来出来的那个人,那个饰演罗密欧的人。

他们有说有笑的从楼上出来,柚香拿着剧本挡在嘴前,脸色红红的笑着,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什么破碎一样,不知名的洪流冲碎了我的意识,放下抬起的右手,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另一边走去,身体,不自然的颤抖着。

说不出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全身,就连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我来到自己的房间,将窗帘拉上,躲在了被窝里面,夏天燥热的气息让我无法静下心来,得到的,只是名为烦躁的‘礼物’。

我曾今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直支持她,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我却自私的厌恶起来,不想要那样的事情发生,不希望她,不希望她离开,如果她抛下我的话,剩下的,那又会是什么呢?我不是一个圣人,因此无法接受很多东西,就像现在我,如同被夺走的翅膀的鸟儿一般,在这无情的大地上彷徨着。

晚霞的消失意味着夜晚的来临,在与父母吃过晚饭之后,我离开了家里,虽然父亲以前说过宵禁,但是现在的我,正处于叛逆的状态了吧。

来到房间,将画架、画笔等作画工具都拿了出来,朝着楼下走去,推出很久没有骑过的单车,拍掉上面的灰尘,我将画具都绑在了后座上。

这个时候母亲洗完碗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推出单车的我问

“都到了现在,你要去哪里?很晚了喔。”

“马上回来。”

我采取敷衍的态度,跨上单车,骑出了院子。

夜风是凉爽的,在着盛夏之中,可以说是不错的享受,额前的刘海因为风的关系在头顶飘了起来,衣服也咧咧作响,就像是在嘲笑我的无知一般,可笑的心情随之产生。

海浪拍打着暗礁,我将单车停在了沙滩上,取下画具,摆在了海滩旁边,由于今晚的月亮十分明亮,所以没有带灯过来。

右手拿着画笔,在眼前比了比,准备试着画一下这美丽的月夜,不过我的画工并不怎么厉害,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试了再试,然后将画笔放下,用力拍打着脑子,我的心里完全没有画画的心思,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或者说,今天练习的台词?

我和往常一样将鞋子脱下,走到海浪密集的地方,大海特有的气息迎面扑来,冰冷的感觉包裹了两只脚掌,不知为何,我试着跳了起来,浪花溅湿了我裤脚。

“真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呢,这样长不大哦。”

身后传来了人声,好似夹带着蜜糖的味道,天空,更加美丽了起来。

转过身去,看到的,是穿着黑色长裙头戴无沿宽帽的柚香,她和我一样,光着脚丫子在沙滩上行走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今天我练习完剧本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看到你刚好从学校门口出去,真是的,都不等我,明明我们两个的家离得又不是很远,可以一起的走的嘛,哼~”

“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我去拿东西,不过走到一半想到可以不用拿,所以就走回去了,没有看到你,对不起。”

说着谎言的我将头移向天空,望着璀璨的星星发呆。

“骗子,你个大骗子,我知道的哦,叶同学骗人的时候,视线就会移到别的地方,这个我早就发现啦。”

已经被发现了吗?这样的话,我就更加无地自容了,有种想要跳进大海的冲动。

“怎么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柚香从后面问我,而我只能机械式的摇摇头,要是被她知道我是如此的心胸狭窄,一定会被讨厌吧,对,就像是被囚禁于天空的小鸟一样,我没有资格束缚她的自由。

“不行说的话就算了,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画画,尝试着画一下头顶的天空。”

“你可以画下这么美丽的夜空吗?好棒喔!画吧,画吧,因为画画是可以记下幸福瞬间的魔法哦。”

魔法吗?我在心里念重复了一句话,定格下美丽瞬间的,魔法吧。

“嗯。”

我点了点头,走向画架,柚香则是想孩子一般跟在我的身后,就连步伐都一摸一样。

“怎么了,为什么只是拿着笔发呆呢?”

她歪着有问我,这好像是她喜欢的提问方式。

“我觉得,比起画天空,我更想画你呢。”

“为什么呢?”

“因为你比它漂亮。”

我说着,而她却捂着脸颊说

“开什么玩笑啦,害人害羞。”

是,玩笑吗?原来她以为是玩笑。

“不好笑就算了。”

我回答道,接着开始画起头顶那片被时间定格的天空。

如果让我选择不会改变的时间的话,那么我希望,就是现在。

画笔在手中意外的流畅,用不了多久,黝黑的夜空与明亮的星星跃然于纸上,都说画可以表现出灵魂,现在,我体验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好美!”

柚香轻轻的抚摸着刚画好的还未干的画,白皙的手指灵巧动人。

“呐,叶同学……”

她原本靠近画的身体渐渐靠近了我,两人的眼睛对视起来,我发现她的眼睛好美,里面似乎盛装着整片宇宙,灿烂夺目,就连我的灵魂也被之吸引。

“你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

“喜欢吗?”

她的脸越来越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染上了一层绯红色。

“是的,那种无法言语的情感,不安的躁动,还有,无法排解的孤独……”

柚香的双手放在我的胸前,整个身子靠了上来,我能够感受到她的提问和跳动心脏,两人的嘴唇好似被拉扯一般,逐渐接近彼此,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者神圣的一刻,可是却得到了额头上的一吻。

她调皮的背着手离开我的身边,举起右手食指贴在嘴前说

“这个是实验哦,是预演,真正的,要在三天后哦,那个时候,再……”

说到这里,她扭捏的停了下来,我赶忙说道

“我会等,等那个时候的到来,所以在此之前,我都会忍耐的。”

我像是小孩子般的话语让她笑了起来,接着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的咯,因为这次,只是预演的嘛。”

好像看到了,星空中落下的流星,它托着尾巴划过天际,我用力的握着她的手,闭上眼睛许愿,至于愿望,希望在梦中,我能够告诉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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