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灰喉安置好机器人后,在经过战壕时,古米一边包扎着凛冬的伤口,一边问道。
“前辈,就这些铁家伙能守住空中吗?”古米抿了抿自己干燥的嘴唇,看起来有段时间没有好好喝水了。
“没问题的,竹竿反无人机枪,工程部联合其他大国团队,龙门提供资金研发出来的反无人机装置,制空绝对没问题的。”
“哦,好吧,我多虑了,话说我们还要坚持多久了?”古米撩起一丝沾满汗液的金发,别在自己的耳侧,她背在肩膀上医疗包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似的,在夏日长期作战,让她体力有点难以支撑。
“不长,预计1个小时吧,但是眼下我们只要摧毁那些空中扫射无人机,装备曲射炮的铁家伙们就行了,其他的锈锤我们可以随意解决,也说不上太难办……古米,你有在听吗?”
“嗯,我在,摧毁扫射无人机以及装备曲线炮的大家伙们,我们就可以撤了……啧,麻烦。”她给凛冬手臂上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接着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她的胳膊上:“等我走了,你自己小心吧,臭熊。”
“嗷,痛!你轻点,古米!”当她回头一看古米的神色,凛冬往日的笑容像是融化的冰川一样,慢慢丛她脸上消失:“古……米。”
她从未看见古米的神色是如此的难看,可怕。
“你过来下,前辈,我想和你聊一些事。”还没等凛冬和灰喉做出反应,古米就拖着灰喉身后的肩带来到一处灰暗的小巷深处。
“姐,她们怎么了?”一旁刚刚给亡魂做完法事的灵蝶干员站在鬼面的身旁问道,魅蓝色的双瞳看着小巷里的灰喉和古米。
“大井喷喽……我们这一仗打完之后,可能又有人要离开喽。”鬼面一边说着一边翻阅着自己手上的杂志,但是眼神时不时往小巷那边瞟。
“什么意思?”
“有人要走,也可能不走,就这么简单,你是不是傻?”说着,鬼面给了灵蝶一脑瓜崩:“多看点书,变成你姐我那么聪明就行了。”
“哦,知道了,自大狂。”灵蝶嘟囔了一句,回敬了姐姐一脑崩。
此时,某处废墟小巷的角落,不时有水滴从屋檐上掉落,比起外面的,这里显然舒适不少。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灰喉。”古米垂着头低吼道:“我们 到底 在 干什么!这一年来我们 到底 为 什么 而战!回答我可以吗?!”
“我们南征北战,走过的路程,作战的次数是往日一倍,但是我们保卫了什么!富人的财产!还是工厂,还是村庄,不!我们都没保卫,自从加入NC组织后我们就成了他们的打手!没有任务原因,更没任务理由,只有钞票与目标!罗德岛从来不是雇佣兵!也不会沦为雇佣兵!我们加入罗德岛之前的理想,创想,对未来的期许哪里去了!你能回答我吗?!”
“我们今天杀了100名锈锤,为了会议的安全,明日的要杀多少了?1000!1万还是十万!?他们是大地受害者,我们作为矿石病治疗组织应该去帮助他们!而不是毁灭他们!屠杀他们!他们也有理由为自己的而活着,而我们却剥夺了他们的生命,他们被爆燃炮轰击时的惨叫,现在还萦绕在我耳畔!”
“你能告诉我,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战,生命还是命令!”古米的音调瞬间高了一个档次,仿佛是溺亡者的呐喊。
“.……能不能打完仗再问这个问题?”灰喉强撑回答,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忍不住的颤抖,像是在畏惧什么。
“不行,这个问题!你我!以及凛冬她们都得面对!如果你还记得月和ACE他们,他们的理念,他们的梦想!你就不应该逃避!我不想让月,ACE在天上看着我们流泪!!我再也不是彼得海姆中学的孩子了,别拿大人的那套糊弄我!”
“.……我,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古米,对不起……”
古米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直逼软肋,她几句话就道出她们这些罗德岛老干员的疑问,距离她们上岛已经10年过去了,10年足以让少女们变成勇敢追求信念的战士,而罗德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承担了家庭,学校的角色。所谓期望越高越容易失望,面对现今的中度军事化,承担大公司“义务”的罗德岛,逐渐朝着她们不太期望的方向发展。
像古米,灰喉乃至现居管理层的亚叶,都对罗德岛现状感到或多或少的失望。
“.……”在一顿发泄后,古米的身后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的干员,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其中伤势较重的则是身为先锋的凛冬,看着相处十年的同伴闹到如此地步,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古米,别说了吧,这事暂时算了……吧,让灰喉……她静静,可以吗?我看的出来,她也很自责……”
“…我说你是不是傻?蠢熊!你知道你得了什么吗?你又打算瞒我瞒多久!”古米把一个手环拿出来,往日还泛着蓝色亮光的手环已经变得鲜红:“矿石病,你感染了矿石病,足足感染了1个月,你却一点没和我说!却来参加如此危险,负心的任务!你到底是真的傻还是什么的!没错,罗德岛是我们的家,但是这个家……”
说着积攒在内心的苦痛在一瞬间爆发,像是洪水淹没了她的理智,此时古米红色的眼眶慢慢蓄积起泪水,想到往日的美好……
古米晃晃悠悠的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无论她如何捂住自己眼眸,都控制不住泪腺喷涌出的泪水。
战场是哭泣的地方,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哀悼逝者,捡起他们的意志,继续前进。
看着眼前失去战意的两人,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她明白,在战场上失去战意,是最危险的行为。
此时的凛冬,握紧了手中拳头,她阴沉着走到古米面前,缓缓抬起了手。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古米的脸上。
“你!”古米捂着肿红的脸颊,看着凛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够了!这里是战场!不是心理治疗室!拉达(古米的真名)!”凛冬提着古米咆哮道:“失去战意是战场上最危险的行为!扰乱军心这一条罪名足够让你离开我的队伍了!你如果真的关心生命与命令,你就不应该和灰喉前辈在这个时候讨论那种问题!我们是罗德岛的军人,有命令就要服从,你到现在都没明白这个世界吗?!这个世界就是你死我活,无时无刻充满竞争的战场!没有一个佣兵会因为你抱有善心就不挥刀砍向你!拉达!啊!!!”
还未等凛冬说完,一个观察手就跑到她们身后喊道:“他们来了!凛冬副队长,灰喉队长。”
“……”凛冬暂时停止了自己的咆哮,看向身后的观察手:“我知道了,回到你的岗位上,隐蔽好,架设好狙击铳,鬼面,你也一样。”
“干活喽……”鬼面像个没事人一样,伸了伸自己懒腰,收好手上的杂志,抱起乌拉洛斯的狙击枪,回到了自己的掩体中。
“明白,但是副队……”
“小事,我能解决好的。”
“好的。”观察手点了点头,消失在他们身后。
“其他人,也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准备应敌,把你们刚刚听到那些话,当成放屁,明白吗?我一会儿就来,我希望你们打起精神,别死了,明白吗?”
“遵命,副队,保证完成您交给我们的任务。”
“很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看着队员们逐渐走远后,凛冬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注视着陪伴自己10年的伙伴,但是她的眼神逐渐温柔下来,最后无奈的长谈一声,松开了古米的衣领。
“好了,拉达,别哭了,站起来,该干活了。”她揉了揉古米金色的长发,向她伸出自己的手,露出了自己善意的笑容。
要是真理在就好了……也不知道她在维多利亚留学怎么样了,希望她快点回来。凛冬在心里喃喃自语道。
“用不着你拉我,你个蠢熊……。”古米倔强的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程度,看了看蜷缩在角落抽泣的灰喉,也意思到自己刚刚的失态。
“起来了,前辈,小心感冒……”古米把灰喉从地上抱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埃,用手掌擦拭着灰喉眼角的泪珠:“对不起,刚刚失态了,我…不应该…对您,发……脾气的。”语气中充满了歉
“没事,你也说出我心中的困扰罢了,就像凛冬说的一样,时代在变化,我们也只能跟着时代变化,而你刚刚问我的那些问题,我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古米。”
“那么谢谢了,前辈,真的谢谢你能原谅我……”
“你也是说出我心中的困惑,没什么好道歉的,古米……”
看着这两人成功和解后,凛冬被包扎的手臂处传来一阵瘙痒,她咬了咬牙:“走了,寻思着再这样看下去,你俩能亲上,回到阵地上,准备干事,多大人了,还亲亲抱抱的。”说着,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得了您了,回阵地上喽,哦,对了,等会儿圣戒那个小丫头要来,我还要得给她的发信息了,让她知道作战情况。”灰喉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干练,她整理了下自己衣服上的固定带,像一阵风一样从古米和凛冬身旁擦肩而过,仿佛有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格在她们间。
到底还是变严重了……凛冬摸着发痒胳膊,看着灰喉的背影小声说道。
“嗯?凛冬。”古米回头看向凛冬:“怎么了?”
“没什么,无意义的感叹吧,回到阵地吧,不想被掉队挨骂就赶紧跟上吧。”
“嗯”古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