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笔掉到桌子上，响声把我拉回现实。
“认真听讲。”
老师投来了略显责备的目光。
“嗯。”我点了点头，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我在能看到黑板的同时也能看到窗边的她。
今天是三月二十二日，是最后七十七天的倒计时。
天气是晴天，初春的阳光就像是金粉，撒在叶子上，撒在窗边，撒在她的头发上。
太阳可以照到每一个地方。
除了我这里。
“你知道吗，语文其实是很浪漫的学科，喜欢一个人的表达方式有很多，但站在你的面前，不管再多的诗词歌赋都会抛之脑后，只剩下了大脑的短路与不知所措的表达，著名作家古秀曾经说过，爱情是让人都能变成小孩子的神奇魔法。”
书的扉页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着这么一句话。
是啊，自诩能从容应对一切的我，看见她之后，不免总会脸红心跳。若是再站在面前，就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下课。”
夕阳西下，天气微冷，吹不到空调的角落只能自己把自己捂得严实一些。穿的越厚，躲得越远，越是能觉得自己心里的凉意。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那样让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她很漂亮，像露水微浮的鸢尾花。
眉头微皱，是石子掷入清水的涟漪，是相思成疾的忧，是轻踱的愁。
是雨落下洗尽了尘埃，是风吹过轻摇的叶。
窗边的座位常年有阳光光顾，与她的美相得益彰。
我的角落只是无人问津，是孤独与无助的梦与醒。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有意无意的注视，她侧了侧脸，避开了视线，看向了窗外。
是啊，我这样的人，怎么会奢求所谓感情呢？
只是，命运似乎总会作弄人一般。
班里坐在她旁边那个男生，似乎总在若有若无的找她接近。
她一直没有什么态度表现，但每次看到二人聊天，我还是会心里很不舒服。
四月初的月考，是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这是最后一次换座位的机会。
我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但那个人是班中老师钦定的好学生，我赢过他的几率接近为零。
跨越大半个成绩单三十名，我却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
想想都觉得可笑吧。
但……
喜欢是盲目的事情。
一天。
两天。
凌晨的月光落下，反射出为数不多清冷的辉。
楼下的路灯有些暗淡，为了不犯困我站在只有个位数温度的院子中，这样能保持最大限度的清醒。
实在太困的话，就吃上一勺苦的发涩的咖啡粉提神。
“呼……”
像反光镜的玻璃上哈一口热气，画上一个笑脸。
用温水洗了洗脸，吃过早饭。
今天是考试的时间。
说来可笑，我到现在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少知识储备增长。
或许是背的东西都记在脑子里了吧，只是我感受不出来也未曾可知。
考试结束。
等待总是这样煎熬。
我最烦的事情就是等待。
出去玩的时候，不喜欢等迟到。
征求建议时候，最不想听到再等等。
但感情上，我却因为自己的懦弱，不停的告诉自己，再等等看吧。
真是个双标的差劲的家伙。
成绩单发放，手微微颤抖的接过那一张纸。
第二张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
第一章名单，从下往上看，慢慢的在中间看到了我的大名。
但命运——又或者说是实力使然，那个人考了全班第一名。
“呼……”
我叹了口气，浑身上下像是如释重负。
我现在能够理解荆轲在刺秦失败后的长笑是何意了。
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失败，也是理所当然。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在拼尽全力之后，还总是距离目标很遥远。
班会。
“这次的成绩……”
“进步很大……”
“……努力学习……”
似乎是有提到我的名字，不过怅然若失的感觉让我根本听不进去。
“这是这学期最后一次调座位了。”
终于，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环节了。
按理说我有进步是可以随意挑选座位的，但……坐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一名位置没变，想必是想要和她坐在一起吧。
第二名
第三名
她是第五名。
在我与她同桌诧异的目光之中，她站起了身。
绕过大半个教室，她坐到了我身后的位置。
旁边的人成绩并不算高，我可以直接换下那个人——
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我站起身来，选择了斜后方——也就是她的旁边。
我不敢看她的脸，只是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单单是坐在她旁边，就足以让人高兴了。
似乎是喜悦冲上了头，晚自习的课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听下去，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子发呆，乱七八糟的题似乎变得没那么难了。
“那个……”
“？”
听到她开口说话，我吓了一跳，连忙稳住心神，看向对方。
“这题你会吗？上课时候……没听太懂。”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离这么近听她讲话。她的声音很好听，细声细气的，像是怕惊扰了林中的鸟。
“这个……我看看。”
拿过卷子，看了看上面的题，有些难度。
尽可能的试了试，验算了几笔之后，我无奈的放下了笔。
“对不起啊。”
这种题还不是我这个段位该接触到的……
“没事的。”
看到我的窘迫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许我的脸变得很红吧，只能低下头去看卷子。
放学时——
“你也走读吗？”
我诧异的发现她竟然也是办了走读。
“是啊，一起走吗？”她问到。
“可以。”
用尽力气压抑住心里的欢喜，收拾好东西走出了班级。
只是我还是胆小，没有敢跟她继续搭话。
“明天见。”
“明天见。”
只有在走出校门的时候，才跟她道了别。
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一天都正常的度过。
在接触之中，我发现她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样不好相处，本身是一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只是有一些略微的社恐，很少跟别人说话而已。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是，我的成绩自从那次两周的突击过后，稳稳的保持住了一个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名次。
高考前夕——
“你有想过，以后去哪个大学吗？”我问到。
“不知道。”她回答说。
“你呢？”
“我……想和你一样。”
我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
她沉默了。
“那就，加油吧。”
她笑了笑，随后说道。
高考之后，和她的联系便少之又少。
但是内心的那份悸动却丝毫未减。
每次犹豫的打开她的聊天框，输入一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没话找话又会很失礼，只能再删除清空。
直到出成绩的那天——
“够了！”
半夜十二点，抱着手机挤上了查分网站，分数完全超出我的预期，已经足以让我上的未来有一丝希望。
而且，大概是能和她上一所学校的……
“问问她吧……”
“查分了吗？”我问到。
“嗯。”
她只回了一个字。
“是……考的不好吗？”
“不是。”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
“笨蛋。”
她说完，就发来了语音通话的邀请。
“笨死了。”
接通时，就听到了她那边略略喜悦语气的嗔怪。
“你怎么样？”她问到。
“应该是没问题……吧。”
到了这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个……”
“那个——”
想要鼓起勇气说些什么，却同时开口，我们又很有默契的同时沉默。
“你先说吧。”我说到。
“到时候一起走吧，我行李太多，搬不动。”她说到。
“嗯……好的。”
“你想说什么？”她问到。
“我……没什么。”
或许，我是个胆小的人吧。
但，未来还会有机会的。
一定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