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有两间,相隔大概五六米,徐远辰昏迷时睡的那间应该是老人的卧室,另一间长着烟囱的应该就是老人的厨房。
徐远辰看见老人牵着鱼,没有走进厨房,而是绕了过去,走进森林深处。看着老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林间,徐远辰加快了速度。
他的衣服裤子现在穿起来太大,为了不在半路上走光,已经被他拧了好几个结,裤脚卷了五六圈,穿着很别扭。
穿行在绿荫间,阳光透过层层树叶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绿色的光点,轻轻地随微风在森林间闪烁。跑着跑着,徐远辰感觉有些不对劲,跑了有一会儿了,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东西在看着他,还不止一个。
淡淡的视线从茂密的树叶里,从青翠的草丛间,从盛开的鲜花后,零零散散的在森林间噗的冒出,噗的消失,带着几分好奇的落在徐远辰身上。
原来他还害怕是什么凶禽猛兽想拿他当午餐,毕竟亲眼看见一条比卡车还大得多的鱼从水里被钓出来,虽然现在被老人在前面当风筝放,他还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到,远处的树顶之上,一条黑色的大鱼正在“欢快”地“游泳”,可保不齐这森林里还有其他的大家伙。
不过跑了一路也没出什么事,徐远辰放下心来。他似乎并没有从这些视线里感受到什么食欲,那些偷偷看着他的生物感觉并没有恶意,只是对他感到好奇,甚至好像还有些害怕他。
天上的“风筝”渐渐消失不见,老人的身影完全迷失在森林里,幸好老人一直是沿着一条林间小路走的,不然真得跟丢,只要不出意外,徐远辰应该能在这条路的尽头找到他。
又跑了一会儿,徐远辰又发现一件怪事,他现在用小学生的身体,跑的比高中生时还快,而且气都不带喘的,之前那股暖流还在身体里流淌,不断温润着他的身体,给他提供力量。
徐远辰脑海里出现两个字,“内力?”他尝试去调动那股暖流,“刷!”飞速的步伐带起疾风,徐远辰觉得自己再插上对翅膀就能飞起来了,虽然不知道怎么运行经脉,但往腿怼就完事了。
速度快了将近一倍,身体有些开始吃不消,不过听着风在耳边呼啸的感觉真的很爽,又跑了几百米后,已经可以看到那只“风筝”了,它停在了半空中,老人应该到目的地了。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越来越茂密,而那忽隐忽现的视线也越来越多。身体中的内力逐渐消耗殆尽,密林前方突然出现一片亮光。
将身体中最后的内力耗尽,徐远辰穿过两棵交错的古树,来到一片池塘边。鱼竿拄在一旁,老人盘坐在池岸边,一群穿着绿衣服的小人儿围在他的身旁,还有几只调皮的跳到他的身上,扯着他的胡子和衣服。
看见徐远辰,老人笑道:“来了,先坐坐。”徐远辰感觉有人戳了戳他的脚,转过头看到两个小人儿抬着一个草垫放在他的身后,徐远辰盘腿坐了下来,又有两个小人儿抬着一张装满水果的叶子放到他的身前。
“谢谢。”徐远辰看着眼前一群活泼可爱的小人儿,心里满是好奇。一个胆子大点的小人儿拿着一朵淡蓝色的小花走到徐远辰面前,“啾。”徐远辰有些惊讶,“给我的?”小人儿眨着绿色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身旁不断穿来“啾啾啾”的声音,徐远辰感觉自己被可爱到了。一群绿色的小人儿好奇的打量着他,徐远辰接过花,又顺手戳了一下,那个小人儿的脸,软软的,弹弹的。似乎被吓到了,小人儿慌慌张张地跑到老人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看着他。
“别吓着他们,”老人将挂在自己胡子上的小人儿抓了下来,看向徐远辰,“根骨还不错,气感也到过的去。”
“小子,你想学武吗?”白色的须发无风自动。
“说实话挺想的,不过老人家,您能先告诉我怎么才能回去吗?”虽然他对功夫挺向往的,但他得回家,就算回不去,也至少得跟家里人报个平安,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
“你想回家,得和上面的人商量商量。”老人指了指天上的白云。
“上面?”徐远辰看着蔚蓝的天空,思考了一下,“神?”
“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的上面还有一个世界,那群神就在那里面,高高在上的执掌着万物生熄。”
“怎么才能上去?”
似乎看到了徐远辰眼中的坚定,老人笑了笑,“你得拳头很大,才能上的去。”
“不过上去也不一定有用,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商量的人”老人的手满是伤痕,左手小指的位置只剩下一圈早已愈合的伤口。在泛黄的白衣下,是一具苍老又伤痕遍布的身体。
“还想回去吗?你觉得自己还能回去吗?”老人盯着他,目光犀利。
徐远辰陷入了沉思,他想了很多,想到自己穿越了有些兴奋,想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有些心动,想到头顶上还有一群高高在上的神明有些害怕。
但他也想到了很远的那一边,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家,他害怕他们会在摆满家常菜的餐桌上放上一对没有人用的碗筷,会在走过他的房间门前会怔怔失神,会在翻到他的照片时会默默地流下泪水,害怕很久以后,自己只能凭着记忆想像着他们已经白发苍苍。
徐远辰感觉自己心口有些疼,他一定要回去,无论如何。他叹了口气,抬起头跟老人对视,“我想回去,也一定能回去。”也许是小说看多了,对身为穿越者有莫名的自信,也许是没有见过真正的恐怖,还没有来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很像老夫当年的样子啊”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可转而又仰天大笑起来,“小子,再问你一遍,你想学武吗。”老人掐着自己的胡子,对徐远辰问道。
“学了武就能回去吗?”徐远辰反问。
“不保证,但有希望,看你的造化。”
“我学,但你能教我什么?”
“不敢说教你什么天下第一的绝世武功,但跟我学,你会变得很能打。”
“很能打?”徐远辰愣了愣。
“对,很能打。”老人掐下一根胡须,屈指一弹。徐远辰感觉有一丝凌冽的风从脸颊旁划过。”嘣!”像是子弹穿过木板的声音,徐远辰回过头,三人合抱之木被打穿,只留下一个手指粗的“弹孔”,而“子弹”正完好无损的从“弹孔”后飘落。
“别扯!别扯!老夫马上帮你们修好!”小人们生气地扯住老人的胡子,表达对老人拿他们的家做靶子的不满。
老人一边陪罪,一边用手指在虚空中划动,不一会儿,一个小型的绿色魔法阵浮现在他身前,一瞬间,在空气中飘浮的绿色荧光向老人汇聚,“唰”一道绿光打在那颗树上,幼嫩的木质瞬间填满了那个“弹孔”,只留下一个跟周围苍老树皮格格不入的青绿木质。
“魔法?!”徐远辰有些惊讶,自己穿越到的世界还有这东西!
“怎么?这个你也想学?”从胡子上抓下还有些生气的小人儿,老人笑问。
徐远辰点头,他挺向往魔法世界的,要是搓几个火焰弹,水球弹什么的一扔,想想都帅气。
“贪多嚼不烂,先把武学入门了再想其他”老人拿出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况且老夫就会那么几招,你想学的话,老夫还有一本魔法大全,你可以自己拿去琢磨。”
老人又拿出一个酒葫芦丢给徐远辰,“想学武,先拜师吧,不用弄什么拜师礼,陪老夫喝喝酒就行了”又灌了一口,“那边怎么样了?你给老夫讲一讲吧。”
徐远辰也拿起葫芦灌了一口,“师傅,你想从哪听起?”
“从大宋开始吧。”老人一直在喝着酒,身旁几个绿色的小人给他抱来水果。
徐远辰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很甜吃着很舒服,“那我说了啊,这些是我知道的……”徐远辰说了很多,从北宋被灭,南宋起,讲到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讲了很多人很多事,这些都是自己从书上或者电视上看来的,有些不怎么记得,就讲的模模糊糊,断断续续的。
虽然讲的不好,但老人听的很入神。有时他会跟着故事笑,会跟着故事哭,赞叹那些丹心侠士,会狠狠地骂那些奸邪淫佞。但听着听着,老人眼中只剩下落寞,“很久很久没见过家乡人了,没想到家乡已经变了这么多。”
老人苦笑着。
天边红霞飞挂,不知不觉已经说了几个小时,葫芦里的酒早就喝完,小人们打扫着满地果核。但老人还意犹未尽,故事还有很多,徐远辰可讲不完,“师傅,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啊?”徐远辰打着酒嗝,小脸通红。
“今天不急,先陪师傅好好聊聊,你给老夫说说那天安门到底长什么样子。”老人仍然精神烁烁,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