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高一五班的学生们正一窝蜂地挤在教室后面查阅去年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
任奕昕呆呆地盯着眼前的数字，同时不甘却又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唯一看的过去的，居然是物理？唉，之后找个机会向于晓雯道谢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那段时间被欧文和小思的事分去了不少精力，这个成绩也实在是有点。。。”
顺着排名的次序一直往后，任奕昕在全校成绩表的末尾看到了丁柠的名字。他微微皱了皱眉，然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白羽的声音突然在任奕昕的身后响了起来：“你的学识水平，呵呵，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敢恭维呢，比起上次更加不堪了。”
任奕昕白了她一眼，然后冷冷说道：“你以为是谁的错啊。。。”
白羽摊了摊手，笑道：“把自己的失败归于外因，弱者的经典行为之一啊。”
“又来了，这种不着边际的鬼话。”
“顺带一提，刚才陶老师让我提醒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英语成绩，已经低于班级的平均分了。我倒不是对你的成绩感到意外，只是她为什么要特意叮嘱你呢？”
“喂，给我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吗？”
于是任奕昕连忙来到了班级个人成绩明细表前，然后发现自己的英语分数居然真的比平均分低了0.3分。
“我居然。。。输了？”
白羽见状在一旁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在嘀咕些什么，不过这次我们班的英语成绩可是年级第一呢，下次不准拖后腿啊。话说回来，陶老师的教学方式明明很适合你们这些蠢货，你也差不多该意识到这一点了吧？”
然而任奕昕完全没有听进去白羽的话，而是默默地心想：“不，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摆脱这群烦人的家伙，让我的生活恢复正轨！”
下定决心之后，任奕昕在午休前来到了高一一班的教室外。
“调查的第一步，至少要跟当事人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我记得那家伙的座位是。。。啊嘞？”
就在任奕昕对照着教室门口的座位表寻找丁柠的座位时，他的身旁响起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你挡路了，可以让我进去吗？”
“啊，不好意思，我在找你们班的丁柠同学，她的座位上为什么堆满了。。。”
任奕昕一边回答一边转过了身，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跟他说话的人正是丁柠。她和上次一样，身上披着一件异常显眼的白大褂，手里还拿着几本作业。
看着任奕昕一脸惊讶的表情，丁柠平静地对他说道：“我就是丁柠，话说你不是运动会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怪人吗？名字叫。。。叫什么来着？”
“任-奕-昕！明明我都尽可能礼貌地用同学来称呼你这个货真价实的怪人了，居然反过来说我吗？！”
“怎样都无所谓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任奕昕清了清嗓子，然后十分认真地对丁柠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委托白羽，就是那天你见到的那个很狂妄的天使，还记得让那家伙拜托DEA协会去调查的事吗？”
“请等一下，已经差不多要到午休的时间了。”丁柠突然打断道。
“诶。。。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晚上再来吗？”
“不，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而已。另外，我平时都是在实验室午休的。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去那里细谈吧。”
“我倒是没问题啦，不过你的语气为什么像是在请人去家里做客一样啊。。。”
“因为，那里就是我的家。”
走在前往实验室的路上，任奕昕嘟囔道：“实验室和教学楼之间这么远的距离，每天中午都要这样来回走，不累吗？”
“这是维持正常生活状态以及同龄女性平均体型的必要运动量，我想尽可能避免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健身或者锻炼上。”
“你这种思维实在是。。。”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想待在那里，哪怕是一秒钟。”
“对教室怨念这么深啊，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丁柠反问道：“我上次好像已经对你那多管闲事的性格表达过不满了吧？”
任奕昕微微一笑，说道：“上次是上次，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得更深入地了解一下你这个人才行。”
“这算什么，某种新型的表白方式吗？”
“你想调节气氛是你的自由，但我可没打算跟你开玩笑。协会的档案中并未记录名为苗绮荷的天使，换言之，你的记忆很可能出现了紊乱。”任奕昕非常认真地回答道。
听到任奕昕的最后半句话，丁柠的眼神瞬间落寞了下来，她淡淡地说道：“这样吗。。。”
跟着丁柠一路来到了她的实验室后，任奕昕一边环顾着四周，一边问道：“虽说有的人的确更习惯于独处，但是一直待在如此狭小的密闭空间里，你的身心真的不会受到影响吗？”
“我自己的身体还轮不到别人来操心，说你该说的事。”
“冒昧地问一句，该说的事具体指什么呢？”
“当然是协会的调查结果。”
任奕昕无奈地摊了摊手，然后回答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调查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跟天使和恶魔沟通之后也没有任何改变。换句话说，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个名为苗绮荷的天使或者恶魔存在过。当然，同名的人类就有很多了。”
“既然调查无果，那你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丁柠一脸黑线地吐槽道。
“追根溯源，从问题的提出者入手。你想找到那个名为苗绮荷的神秘人物，协会希望解开你身上的种种谜团。解答彼此的疑惑，然后共同找到真相，仅此而已。”
丁柠哭笑不得地说道：“调查？两个人？你认真的吗？”
“有何不可呢？”任奕昕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和真相之间的距离完全取决于对它的渴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太愚蠢了，你甚至都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计划，我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唔。。。目前为止我的确是没有什么头绪，你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作为交换，我可以担任你的助手，意下如何啊？”
“哈？”
任奕昕指了指周围的各种实验器材，然后接着对丁柠说道：“一个人做实验肯定有着诸多不便吧，有个助手帮你完成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难道不好吗？”
“简直可笑至极，迄今为止的所有实验，全部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完成的。助手什么的，我根本就不需要。”
“凡事别说的太过绝对嘛，就算是天才，偶尔也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吧？”
“别再装模作样了！”丁柠指着任奕昕的额头，冷冷地质问道，“假惺惺地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任奕昕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平静地回答道：“过去三年的时间里，你总共被协会清除了47次记忆，远远超出了正常人身体的承受极限。现在回想起来，运动会的时候，你身上就已经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维持自己的意识直到现在，多么可怕的意志力啊。”
“这不关你的事。。。”
“真的无关紧要吗？就算意志力再怎么强大，你的身体终究是有极限的。继续像这样绷紧自己的神经，总有一天你的意识会被彻底粉碎。这。。。这不是我所期望的结局。”
“都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根本与你。。。唔啊！”
就在这时，丁柠突然双手捂住头部，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任奕昕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又发作了吗？什么都别想，先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而任奕昕话还没说完，丁柠便一把将其推开。紧接着，她又颤抖着从自己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针管，并在对准自己的左臂之后，咬着牙插了下去。
任奕昕见状一脸惊恐地说道：“你疯了吗？这样子注射很容易受伤的！”
一口气把注射器推到底后，丁柠的情绪又逐渐恢复到了最开始的平静状态。只见她一边面无表情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一边继续对任奕昕说道：“如何对待自己的身体，这是我的自由。”
“真是乱来。。。你刚才注射的是镇定剂吗？”
“没错。”
“可是运动会那次你不是还在服用药丸吗？难道说。。。”
“那种剂量和摄入方式，早就没有效果了。”
任奕昕的眉头瞬间紧锁，他十分担忧地对丁柠说道：“再这样下去，你在精神分裂之前可能就要没命了，必须想办法治疗才行。”
“别做多余的事，反正到最后也只是徒劳而已。”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协会不愿意帮忙，还可以拜托天使或者恶魔，总会有办法的。”
丁柠冷笑着说道：“别说笑了，那群家伙怎么可能会管一个普通人类的死活。”
“你的研究成果难道还不足以作为交涉条件吗？单论之前那个超越高阶天使感知能力的检测药剂，实用价值就已经很大了吧。”
“你说。。。什么？！”丁柠突然揪住了任奕昕的衣领，同时冷冷地对他说道，“我不管你刚才的话是否出自真心，都给我仔细听好了。遇到一点小事就舍弃底线，拿着自己的心血向那帮家伙低头，我还没有脆弱到那种程度！”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吧？难道你就甘愿让自己的生命以这种方式结束吗？！”
丁柠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她转过了身，背对着任奕昕说道：“已经没有再跟你谈论下去的必要了，给我出去。”
“等一下，至少再让我。。。”
“出去！”
因为担心丁柠的身体再出现什么状况，无奈之下，任奕昕只得默默地向实验室的门口走去。
不过在踏出实验室前的最后一步，任奕昕突然转过了身，并且坚定地对丁柠说道：“合作调查，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接受与否，全在于你。但是。。。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会继续调查下去。因为这对我来说，同样也是无法舍弃的底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