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如此寂静,这份寂静以至于想要将我溺死。而我有一个幻想,那个幻想将我沉溺于其中,以至于想要将我溺死。
我的记忆,已经随着海的流去而消散,无法呼吸的我被大海剥夺了意识。
我看不见太阳,手却想要伸向那样的彼岸,到底在哪呢…………
当我再次睁眼,我听到了海鸥的声音,一切,还有那企图将我的皮肤烤成碳的灼热太阳。
[大哥哥,醒了吗?]
我的视线从太阳那里移挪到了刚才视角边缘的孩童那儿,她正与我四目相对。
孩童的眼睛就好似珍贵的紫色宝石那般神秘且不可思议,当我刚起身,我看向自己的手竟觉得无比陌生。就好似这个身体不是我自己的一样。
[我,到底是谁?]
我看向了周围,这里似乎是某处岛屿的边缘,太阳的温度散落在这片海域与岛屿。无私而又慈悲,这种感觉让我的感知与认知形成了冲突。
我能感受到太阳温度,甚至风儿在吹动着我的头发,我知道这些但我唯独不能了解自己。
这一切都太过陌生了。
[这又到底是哪?]
[这里是巴加拿海岛哟!大哥哥。你似乎不是这里的人诶。]
是刚才那个孩子的声音,她似乎才只有7、8岁左右的年龄。美丽的宝石般的眼睛,像是蕴含着这个世间所有的秘密,令我不得不去好奇。
[小妹妹,你认识我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请告诉我吧!]
[大哥哥真奇怪,我只知道你倒在了海岸上,而我只是将你拉起推到这儿来。大哥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名字?我的名字是……?怎么回事,我连名字也忘记了吗?
(阿……)
[阿卡夏……]
这,不是我的名字。绝对不是!但是,为什么?
[阿卡夏?这就是哥哥的名字吗?]
[啊嗯,可能是吧。]
[这样啊,阿卡夏,感觉好奇怪啊这个名字。]
[奇怪?]
对我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怪异,真正要说奇怪的应该是我吧。
[对了大哥哥,需要吃糖果吗?]
她从自己的背肩带裤兜里掏出了几颗颜色鲜艳的糖果,有红有白还有绿,甚至还有紫色。
恭敬不如从命,我拿取了一颗红糖果后放入口腔。糖果的甜味开始融化成侵蚀,占据了舌尖的味觉将我勾引到快乐的小屋中。
[好吃吗?好吃吗?!]
她投来好奇的眼光向我问起,我抚摸着她的头顶嘴角微微上扬的回应了她那确实是美味的答案。
我被她牵起手,她就像为我引导的精灵那样。我想要去相信,她不是那种心怀恶意的家伙。在途中我问起关于她的事。
[那个,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巴纳,那是我的姓。]
[那名呢?]
[你想要知道吗?]
她转过身来先是一副想要挑逗我的笑,后来她又做起了鬼脸。
[就不告诉你!]
[噗,呵呵,为什么呢?明明姓氏可以,为什么不肯告诉名呢?]
[因为阿达告诉我,不能轻易告诉外人我的名。]
[那么这个“阿达”又是谁呢?]
[一会你就知道了。]
我们先是上坡,又是闯入木林。这里的草类比我预想的要密,还有甲虫会停留在树干上。
[哥哥不能打搅他们哟!他们也是这座岛上家族的一员。]
[家族?]
[是哟,这里的所有生命对我和阿达来说都是重要的家族成员。我也很爱这里,曾经在一次不小心落入深坑里,就是这里的蝴蝶将我抬上来的。]
不可思议,这里的虫类居然这么有灵性。不知道我的故乡是否会是这样的,如果我能回到故乡的话…………
[到了!前面就是阿达爷爷住的地方。]
我与她走过去,那里确实有名老者在小木屋外织着毛衣,他的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已经如枯树般的手,正为着什么织毛衣,按大小来看大概是为旁边的这孩子吧。
[阿达爷爷,我回来啦!!快看快看,我到来了什么?!]
那名老者抬起了头,正直看向我们,脸上先是惊讶后是转为和蔼可亲的样子。
他抱起冲向他的孩子,问到。
[巴纳,这是你带来的客人吗?]
[听我说阿达爷爷,我是海岸那儿捡贝壳时发现他的,这个哥哥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可真是不幸。这位年轻人,你是海上遇难的人吗?]
他突然向我问起,一时间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个,其实我已经什么都忘记了。关于我的一切……]
[这样啊,太不幸了。来,到屋里坐坐吧。]
屋内中有的是一张床和单座沙发,墙角处还放满了各种书籍。而衣柜则在床的旁边放置着,而这座木屋也没预想中的陈旧。
他用自己的步调将他请到了沙发上,而自己坐在可以摇动的木椅上。
[能告诉我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他向我发起提问。
[阿卡夏,只有这个我还记得。但我能肯定那不是我的名字,我是这么觉得。]
[阿卡夏,原来是阿卡夏啊……]
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好像是在深思一般。
这时,一旁的巴纳又走了过来问:
[爷爷知道阿卡夏是什么吗?]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那是一种几乎记录着世界上所有事物的传说之物,有的神话说是花也有的说是一把剑。更甚者有人认为“阿卡夏”就是“潘多拉魔盒”里事物。如果是放在这位少年上来说的话,也是意外的讽刺呢。]
知晓世间一切的存在,果真和我一点也不相符啊。
[对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们这儿住上一段时间。那个,该如何称呼?]
[我……]
阿卡夏不是我的名字,但是我却知道,也就是说这个“词”与我捆绑在一起的。这不是我的名字,即使如此…………
[就称我阿卡夏吧。这样就好……]
[这样啊,这样也好。或许这样你会安心一些。]
[这么说或许很冒昧,我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即使你想要对我们图谋不轨,你也无法伤及我们。这个你可以放心。]
[为什么?]
[这个我不能对你说,我可以确信你并没有说谎。因为你没有理由说谎。我们与你毫无关系与价值,身份低贱,且这个岛上只有我与巴纳,当然现在还得算上你。我们本是同样,你是一个谜,而我们也是谜。然而我们的谜并不完全,人在得知自己想要的谜的答案才有可能为结果而行动。很显然,你并没有这么做,不然早就做了。]
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他无比坚信自己的理论,但他又如此信任自己才说出这些。
[抱歉,我不太能理解。]
[没关系,我觉得这样很好。人们之所以会相互猜疑就是因为想要得到答案,那么最优解就是相互知晓对方的谜底,以此得到一种平衡感。但是就起根源还是这种不平衡感所导致的不安,但没多少人会想过相互成谜的未知性也可以达成这种平衡感。]
[抱歉,我还是不太……]
[这样就足够了。]
他将桌子上的茶杯倒满了茶水并递给了我,也递给了巴纳。
[请。]
[恭敬不如从命。]
我将茶水品入口腔中,无比熟悉的香味。
[这是红茶,请放心喝。]
随即,他便走向书柜前取出一本《康德尼尔》的书籍在面前翻阅。
[那你呢?你是否有认真想过自己的秘密。例如,你不会流血?]
[血?]
他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语。就简直像是,在开一个恶劣的玩笑?他的语气含着几分审问的气场。就好像警………警……
[当然,那不过是我的胡话罢了。呵呵呵,别太在意。]
…………
[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清晰的知晓自己究竟是什么定位。但是太阳还是很好的不是吗?或许你应该多出去走走,又或是你应该照照镜子。]
他背对着我将一块镜子丢给了我,而我准确顺利的接住这块脆弱的镜子。
当视线落在这上面时,脸上的这个人,我难以置信。我分不清那究竟是男是女,但听声线却能知道那是男性的特征。
[被惊到了吧!哥哥长的这么漂亮,一开始我也很惊讶。]
(这不是我的脸。)
[就像花一样美,那蓝宝石般的眼睛。]
(这不是我的眼睛。)
[要论气质的话确实就像花那样美呢。]
我……
到底……
是谁…………
*
外界已经夜晚之际,在沙发上我看到的只有陌生的天花板。然后,我逐渐的看不清那样的画面,我陷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里有个人正看着我,“他”想要找到我,得到我,杀了我。
帽子下的他,嘴角处有道显而易见的伤疤。就像是恶魔的笑脸,他的话语就与他恶魔一样的脸同样的琢磨不透,却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未知而打破了平衡感。)
我在他面前就好像全身**,毫无隐私可言。
[让我们开始游戏。代号“阿卡夏”,你会喜欢这场狩猎游戏的。当然,猎物是你。]
周围的一切都化作黑泥,将我深陷黑暗,即使拼命挣扎,想要脱离却无力逃脱。
我变得不能呼吸,就像在幻想中溺死一样,个人的意志变得无关紧要。
当我再次醒来时,天空乌云密布,我身处沙漠。而就这时我身后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使得胸膛被银色的子弹所贯穿。
就这样我的身体就好像失去了支柱,倒在了地面。
但是我,没有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