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相貌清秀得更甚女子的少年再度醒来时,已经是当天的中午了。
有些出乎司钰钰的预料,清晨还虚弱得连从床上爬起来都费劲的少年经过一上午的沉睡,此刻已经恢复到了一个极为不错的状态。
不说是生龙活虎,倒也算是行动自如。
出于医者照料病人的本分,午饭时司钰钰给少年做了些稀饭小菜,一时间让少年很是感动。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吃饭的时候,司钰钰不经意问起,“你连自己老家在何方,甚至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少年闻言,把稀饭向嘴里扒了两口,眉头皱起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或是能干什么?确实挺迷茫的。”
“嗯……”司钰钰眯眼打量少年俊俏脸庞,打趣说道,“哎呀。反正你是肯定饿不死了。凭你这小模样靠脸吃饭不成问题,没准儿以后哪个富家大小姐被你迷住了,哭着喊着给你塞钱也说不定。”
说着说着,司钰钰忽然邪魅一笑,“或者你装成女人去骗那些好色公子的钱也行,男人**上脑之后,那可是挥金如土哇。”
“噫。”少年打了个寒颤,显然被司钰钰的恶趣味吓到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将信将疑地问道,“我长得有这么夸张嘛?”
“嘁。你以为呢?”司钰钰拍拍手从饭桌上起身,“你之前昏迷了是不知道,我们村子里都有人家想把你娶进门当儿媳妇了。”
“龟龟,真的假的?”
司钰钰将家中的小铜镜拿来递给少年,“喏,你自己好好看看,看完再说。”
接过司钰钰递来的铜镜,少年对着镜子照了起来。镜子中,他的脸棱角温润,眉眼柔和,虽然缺了些血色,但确实是一副偏女性化的面孔。
“嘶。”少年倒吸了口寒气,脱口而出,“哇,长得这么gay的嘛?”
“什么?”司钰钰没听清少年说的话,“这么给?什么意思?”
“呃?”少年被问地怔住,虽然那句话的确是出自他口。但细细想来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个gay是什么意思,那个词就好像是沉在他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明知其有却无法触碰。
“我也不知道。”少年无奈摇头。向司钰钰解释了刚才自己回想gay这个词时的感受,引得司钰钰连连惊叹。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你肯定是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司钰钰判断,“或许你该去找修真者帮忙,看他们能不能帮你恢复记忆。修真者的手段玄妙莫测,他们也许能知道你是因何原因失忆的。对了!还有件事。”
“你不是说你零散记忆里有一片湖泊吗?正好我们这附近就有一个传说中很神奇的圣湖,没准儿看到那圣湖你能再想起什么来。”
“是吗?”听说有恢复记忆的线索,少年提起了兴致。“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现在恐怕不行。”
“哦?为什么现在不行?”
“还不是因为昨晚下的那场大雨?现在山路泥泞崎岖不说,更可能有雨后破土而出的毒虫,现在上山对你的身体来说负担太大了。”
少年恍然大悟地点头,对司钰钰的说法倒也认同。他虽然失忆,但不表示他没有基本的常识。
“所以你这两天就先住在我这儿,等山上的情况好些了,我就带你上山看看。”
“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司姑娘。”
“欸!你可别急着谢我。”司钰钰赶忙说道,“帮你归帮你,但咱们丑话可要说在前面。这个房间是我的闺房,如果不是早上我把你误当成了女孩子,我是决计不可能让你在这里休息的。”
“呃。那也就是说……”少年皱眉,似是猜到了司钰钰话中的意思。
“对,你晚上不能住在我这里。咱们这孤男寡女的,这要是晚上睡在一个房间里,我就是跳进圣湖里也洗不清。”
“那我去哪住嘛?你刚才不是还说我是病人来着?”少年叫苦不迭。
司钰钰耸肩,“那你也不能让我为难吧?我家就这一套床褥,你该不会想着和我睡一个被窝吧?对了!”司钰钰眉毛一挑,鬼主意爬上心头,“你可以去王婶儿家睡!”
“啊?”少年惨叫,“就是那个把我当女的,还要让我当儿媳妇的那个王婶儿?”
“嘘嘘。”司钰钰连忙嘘声,“你小点儿声!我和你说,王婶儿家那可是村里的富户,家里有好几间房子呢?只要你装成少女,不愁在王婶儿家混不到住的地方。等过几……”
少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去去去。这长得像女孩儿是先天的,可要是我自己再扮成女的。那我不真成了女的了!”
“那咋办嘛?”
司钰钰瞪眼,“主意我帮你出好了,仁至义尽。你要是还惦记着睡老娘,可休怪老娘心狠手辣,翻脸不认人。”
“什么叫惦记着睡你?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嘛?”
就在两人为难之际,屋外忽然想起铜锣DuangDuang的敲击声,听得司钰钰和少年俱是一惊。
“你们这敲锣干什么?”少年松了口气问道。
“还能干什么?”司钰钰把吃完的碗筷摆好,满不情愿地起身说道,“村长召集村民说事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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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三五成群的从村子各个角落汇聚在一起,好不容易宁静了一上午的村头再度热闹了起来。
出于各种考虑,司钰钰把“麻烦”的少年暂时留在家里。让他穿自己以前的女装扮成少女出来他还不愿意,让他以男性身份的亮相,估计他就失去了住在王婶家的机会。
唉。其实回想一下,让他扮成少女去欺瞒王婶儿未尝不是出于司钰钰自己心中的恶趣味想法。
王婶儿之前为了让自己嫁给王二牛天天骚扰自己,又是说司钰钰家贫苦,一个女人独木难支。又是说自家条件富裕,司钰钰嫁进来不愁吃穿,只管生娃就行。
想自己自幼学医,有胳膊有腿,难道不嫁到王家去自己还活不成了?
而那少年……
也的确是自己做的过分了些,说透了,兴许是因为自己有些嫉妒?
明明是个男孩儿却有着很是俊俏的模样,刚开始她还以为终于碰到个比自己还平胸的美少女,到头来一看还是个男的。试问这如何不让她气恼?
罢了罢了,都是自己的私欲在作祟。过一会儿回去,自己就和李伯伯说一声吧。李伯伯家也有空房间,凭李伯伯和她亡父的交情,腾个房间给少年住应该不成问题。
想着想着,全村的人十有八九聚集在了村口空地上。出乎众人意料,手执铜锣的村长身边竟还占着两位白衣少女,瞧那气质,瞧那衣服的款式,应该是月池山的女修士。
她们来干什么?司钰钰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村民们!”村长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喊道,“这两位是来自月池山的女仙子,她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对大家说!”说着,村长让开位置,谄媚地示意女修士们上前说话。
两位女修士也是有些尴尬,但好在其中一位柔声对村长说道,“村长伯伯。其实我们只是有些需要提醒村民们注意的事情要说,没必要这般劳师动众。”
“诶呦。”村长脸上的褶子堆成一叠叠,笑着答道,“月池山的事情对我们来说就是大事,我们理应如此。”
嘁。一众村民在心里嘘道,村长这么上赶着拍马屁还不是因为他孙子被马车压断了腿?村长几次三番想托关系求月池山的修真者帮他孙子把腿治好的事情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正在众人鄙夷之际,刚才帮村长缓解了尴尬的那位女修士莲步轻摇,缓缓来到众人身前。只见她青丝如幕,垂落腰间。动人容貌如画中仙女一般,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笑意更是看得人心醉,淡雅脱俗,不履人间烟火便是如此。
“见过各位村民,我是月池山的殊怜寒。想来各位也知道我月池山昨晚遭受袭击的事情,随然匪徒被击溃,但还是让他们四散逃走了许多。现在想来,他们中的濒死之人极有可能躲藏在距月池山不远的地方,也就是月池山周边的各山林村落。他们有服食毒物的习惯,诸位要是不小心遇到或接触到,极有可能因此中毒。请……”
殊怜寒的话才说到一半,人群已经沸腾了起来。
今早二牛可是刚从田里捡了个小娘子回来,现在还在司钰钰家里躺着呢!
“嗯。”殊怜寒眉头微蹙,以她的阅历自然看出了不少端倪,“难道各位叔伯婶婶今天有遇到身份不明的人吗?”
兴许是众人眼光都聚向司钰钰的缘故,殊怜寒来到司钰钰面前,“这位姑娘,请问你了解些什么吗?昨晚的杀手穷凶极恶,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请告知与我。”
穷凶极恶的杀手?司钰钰心慌了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这层事情呢?失忆的少年有没有可能是昨晚袭击月池山的杀手她可说不准。现在想来,少年打一开始就在骗她也有可能。
“姑娘,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出来吗?”殊怜寒与司钰钰对视,一双妙目虽然柔和平静看不出喜怒,却似能穿透人心一般威严。
要说出来吗?
司钰钰双拳紧握,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一个极不和谐的女声从人群另一侧传来,“诶呦!仙女大人!我家二牛今早从田里捡回来个身份不明的小娘子,求您看看我家二牛不会因此中什么毒吧?”
好了。这回不用犹豫了,司钰钰松了口气。
决定权不在她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