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的门开了,仿佛闪电突破乌云,强光贯穿整个放映厅,灰尘在空中舞动。
罗尘与诺诺走进来,四下扫视,目光如刀。
放映厅突然沉默下来。
幕布上两个小机器人在bgm里深情相拥,下面站着牵着手的赵孟华和陈雯雯。
路明非站在舞台边,放映机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像极了小写的“i”,像极了大写的衰仔。
真是讽刺,罗尘心想。
“李嘉图,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吗?”诺诺的声音清晰冷冽,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罗尘扫视着厅内众人,扭头对路明非说:“大非,没时间陪他们过家家了,时间到了,该走了。”
路明非傻愣愣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一时间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孟华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养尊处优,虽然学了不少待人接物的方式方法,但骨子里的那股傲气是改变不了的,本以为上了高中就能够光芒万丈,成为万众焦点,结果出现了罗尘这么一座大山挡在中间,被人抢了风头,这让赵孟华可真是讨厌罗尘讨厌到了骨子里。
“罗尘,”赵孟华皱着眉头看着罗尘,“你们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破坏气氛,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
“确实有点不太好意思,”罗尘朝着赵孟华笑了笑,“但是还是我们这边的事重要一点。”
罗尘话音未落,诺诺拍了拍手,几个妆容精致的女生冲上来如狼似虎的开始扒路明非身上的西装,速度快到路明非一句非礼啊还没出口就已经换装完成。
原本的名贵西装被随手丢进手提袋,交给了后面的彪形大汉,就好像拎着一袋破布。
诺诺上下打量了一遍路明非,勉强点点头,“还算像样。”
“不好意思,打扰几位了,李嘉图今晚和我们还有活动,先失陪了。”罗尘脸上挂着温润的微笑。
罗尘说完,转身跟着打扮好的路明非,女王气十足的诺诺走出了放映厅,留给所有人一个漆黑的剪影。
几人走到门口,诺诺推着路明非上了车,罗尘刚想上车,两道女声响起:“等一下!”
罗尘回头,跟着出来的赵孟华一行人也扭头看去。
人行道上,柳淼淼和苏晓樯气喘吁吁的跑来。
罗尘一阵头大,转身就要上车,却被两人拽了回来。
“你要去美国了吗?”苏晓樯气喘吁吁的问,柳淼淼没开口,但是眼神中透露出同样的疑问。
“嗯。”罗尘无奈点头。
“我也要去。”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转过头怒视对方,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二位。”罗尘叹口气,“都毕业了,能放过我了吗?”
“不行!”
“三年了,你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我?!是我长得丑吗?还是因为我家没你家有钱?给我个理由!”苏晓樯此刻好像一个即将点燃的油桶。
罗尘叹了口气,转过身,轻轻拍了拍苏晓樯的头:”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说完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留下一群人在影院门口对着车尾扬起的灰尘发呆。
车窗外,光怪陆离的城市飞速后退。
罗尘坐在加长劳斯莱斯的狭长沙发上,从旁边的冷藏柜里拿出三罐冰镇可乐,一罐丢给诺诺。一罐丢进魂不守舍的路明非怀里,他自己拉了拉领带,西装敞开,很没形象的拉开最后一罐可乐的拉环直接开喝。
诺诺一口气把可乐喝了个干净,很糙汉的打了个嗝,“没想到你这玳瑁挺会享受啊,还有没有了?”
罗尘翻了个白眼,“没了,这冷藏柜本来是放香槟的,就这么大地方,三罐可乐都差点放不进去。”
诺诺撇撇嘴,表示对这辆车不能自带大冰柜表示不满。
“老路。”罗尘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路明非的皮鞋。
“啊,啊?”路明非如梦方醒,呆呆地看着罗尘,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什么想说的吗?”罗尘灌了口可乐。
“路明非盯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脚尖,喃喃自语:“我可没想过会遇上这种事。”
“什么事?当着众人的面被暗恋的女孩凌空扇了几个漂亮的耳光,然后一脚踹飞在角落里?”诺诺问道。
“我是说在所有人面前被一辆豪车接走啦。”路明非的手指不断地在可乐罐上摩挲。
“赵孟华存心整你。”罗尘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我看出来啦。”路明非语气平淡,“刚才我就看出来了。”
沉默良久。
“老罗,谢谢。”路明非打开可乐,喝了一口。
“客气,咱们之间哪还说这个。”罗尘抬起可乐示意。
两个可乐罐碰到一起,闷闷的一声响。
“我说,”路明非突然看向诺诺,“你们为什么要招我?就因为我爸妈?别骗我哦,就算让我跳火坑,也得让我明白我为什么跳吧?”
诺诺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每年给你36000美元的奖学金的火坑,你不跳有大把的人抢着跳,你还真金贵。”
“我猜师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招你入学。”罗尘喝完了最后一口可乐,“招你入学并不是教授的决定,而是校长的意思。我只能告诉你,你对卡塞尔学院很重要。其他的,我也不知情了。”
诺诺眯起眼睛看向罗尘,随即又看向路明非:“所以说,你大可以放心啦,你看,玳瑁兄不也进了咱们学校嘛,你们两个也算是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而且还有我这个师姐,以后在学校我也能罩你,多棒。”尽管诺诺尽可能的语气和善,循循善诱,但是在罗尘和路明非眼里她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外婆。
路明非挠了挠头,“好吧,我答应,不答应怎么办呢?我也没复习好,参加高考也考不上好学校。我今天在所有同学面前出那么大风头,他们会怎么想我呢?”
他低下头去,“不答应你们,我回去该说什么呢?”
车停在了一条不见人迹的小路上,诺诺甩掉十厘米的小高跟跳下车,只穿着袜子站在路面上,也不怕脏,“这样就舒服了!看我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啊!我最不喜欢穿高跟鞋了。给古德里安教授打个电话吧,你亲口跟他说,选择才会生效。”诺诺说。
“生效?”
“你和普通人不同,你的人生里,有个隐藏的选择项。打完这个电话,那个选项就被激活,”诺诺说,“我们总是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就看你想不想要。”
“隐藏的……选择项?”路明非打开手机,拨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号码。
“明非我在北京,你想好了么?”手机似乎自动打开了免提,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比路明非还要紧张,似乎路明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女,正考虑要下嫁他。
路明非舔了舔嘴唇,“我想好了,我同意在文件上签字。”
“确认么?”古德里安教授欣喜。
路明非下意识的看向罗尘,罗尘朝他点了点头。
“确认。”路明非觉得自己这句话好比婚礼女孩说“Ido”,这两个字将影响他的一生。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2月14日,性别男,编号A.D,0013,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路明非。”一个沉稳的女音在电话中响起。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次传来,“明非,声纹签字完成,剩下的事诺玛都会解决好,你等着邮件就行。你和诺诺还有罗尘在一起么?呆在那里不要动,我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们,还有几个纸面的签字需要你落笔。”
电话挂断了,路明非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点懵。
“诺玛是学院的中央电脑,是个拟人电脑,什么事情交给她就好了,她绝对一流!”诺诺说。“总之就是个虚拟保姆啦,你什么都不用管,她就会自动帮你处理好的。”罗尘拍拍路明非的肩膀。
几人在诺诺的提议下,用树枝的地面上画了场地,两男一女三个成年人在昏暗的小路上一二一二的跳着格子。
说实话挺惊悚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三人抬起头来,看见低空飞行着逼近的巨大黑影
“不会吧?”路明非喃喃地说。
“老家伙那么着急来接你们啊?”诺诺仰起头,“直升飞机都派过来。”
公元2009年5月15日,星期五,黑色的直升机如巨鸟那样掠过南方小城的天空,在少年少女们的头顶飞过。
隐藏在历史中的那场战争,就要盛开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