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幕后之人的幕间

作者:白零响夜 更新时间:2020/7/18 14:11:28 字数:3350

 一个燃烧着的世界。

 放眼望去,一片赤红,天空与大地仿佛都被这炽热染上了血色一般,在火海之中沉寂。

 无声无息地燃烧着无尽之火的大地上,有一名少女,静静地站立在这片空间之内——不,说是站立,似乎又描述得有些不够准确。

 少女的半身,缠绕着赤黑的火苗,漂浮于离地数米的半空。她那火红色的及肩发丝,在这炎热而凝滞的空气下微微飘拂。犹如用火焰编织而成的一套华丽赤色礼服,紧贴着少女娇小的身体。装饰着血红的火焰玫瑰的礼服裙摆下,是少女被黑色吊带袜包裹着的白皙长腿。

 “噼啪——”

 毫无征兆地,远方的赤红色大地上,一道火焰点燃闪电,爆炸声在这片空间震颤而起,掀起一阵狂暴的爆风划破宁静。

 下一刻,少女一翻手掌,一柄血红色的长剑,陡然浮现于少女之手。

 那是有着火焰般的赤色剑柄、鲜血般的血红剑身的诡异之剑。如夜般漆黑深邃的魔力线流淌其上,让这柄剑散发着极度不详的魔性气息。

 ——而手握此剑的少女,她的眼中,正散发着与此剑相同的危险气息。

 随着一道风压暴起散开,少女的身影在那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一道肉眼难以捕捉到的火焰闪光,飞速直冲向远方的大地,与那引起爆炸的火焰与闪电交接碰撞——

 “轰!——”

 比先前更为强烈的爆破声在此间炸响。待烟尘消散之时,这名红发少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数百米之外的土地上——她的身后,是刚刚才随着爆炸而成型的一只火焰巨人的庞大身躯。

 然而,那巨大的火焰之躯,此时却被压倒性的恐怖力量贯穿。本应该是火焰巨人心脏的部位,已经被巨大的空洞所代替。

 巨人嘶吼着,咆哮着,但终究跪伏在地。它挣扎着向天空与大地间的无尽火焰伸出手去,试图让周围的火焰修补它的躯体——

 “没用的。”

 红发的少女,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血红之剑化作魔力粒子散去:

 “……无尽之火,这本该是你们的力量。但失去了灵智的你们,早已堕落为平凡的火焰——被我蚕食殆尽,这就是你们不可更改的命运。”

 一道赤黑色的火焰,夹杂着金色之光,在火焰巨人躯体上的空洞处静静地燃烧着。少女的血色之剑划过之处,赤黑的火焰便吞噬起一切,甚至连火焰本身,也在被这道赤黑之色蚕食着。

 终于,火焰巨人的身躯悄然散去。天地之间,除了那一片无限燃烧下去的火海,以及独自一人站立于此地的红发少女,便什么也没有留下。

 “……差不多四年了吧。”

 少女在火焰燃起的王座之上坐了下来,遥望着视野可及的天宇尽头:

 “新的魔族之王,也该来到此地了……”

 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赤黑色火焰,少女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夹杂有金色光辉的火焰,此时竟不可思议地成为少女手中的一个特别的玩物,上下翻舞着。

 “我也有些厌烦这里了呢……明明数百年的时间都已经这样度过,但体会到什么是‘有趣’之后,继续无聊地待在这里的日子就变得难以忍受了起来……”

 少女叹了口气,将手伸向了天空,微微眯起赤红色的眼睛:

 “来吧,新的魔王……希望你能够再次让我体验到足以称得上是‘有趣’的事情,否则的话……我就只能选择那个家伙了啊……”

 火焰的世界,随着少女的自言自语散去,便再度归于沉寂。

 ……

 “……终于搞定了吗?”

 房间内,一名年轻的男子看向身旁的报告者,脸上满是不自然的淡淡微笑:

 “真是的,那三个老顽固看得这么紧,连准备工作都不好做了呢……”

 “阿斯厄拉大人,唤神之仪后的计划安排已经准备完毕,人员也随时可以派遣下去……所以,我们现在该做的事项是?”

 “没你们什么事了吧……”

 被称作阿斯厄拉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岁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冰冷而危险的气息。但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僵硬的假笑:

 “嘿嘿……莉薇尔会逃跑虽然是在我的意料之内,但就算她成功逃离了我的护卫队的抓捕,也不过是到了路斯-亚托或是格罗斯-拉尔那里去寻求保护罢了——既然唤神之仪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接下来的几天,就随她去吧。”

 “抓捕……阿斯厄拉大人,会不会做得太过火了?对已经是准魔王的莉薇尔使用如此强硬的手段,若是被国民知道,说不定会引起公愤;若是一不小心伤到了莉薇尔,亚托和格罗斯两人也肯定会暴怒的吧……”

 “嘿嘿,那又如何?”

 阿斯厄拉冷笑着,说道:

 “我手中的罗尔德家族,在四年前的大混乱中获利无数,而路斯家族和拉尔家族却是一蹶不振,早已无法形成与我抗衡的局面……我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彻底掐灭他们最后的希望火苗,为圣女大人完美地铺平在墨耳斯皇国,乃至在索尔斯特大陆的整条道路!”

 “是……此次成功之后,墨耳斯皇族之血将彻底断绝,路斯家族和拉尔家族也将土崩瓦解——与此相对的,阿斯厄拉大人将会入手魔剑之力,常年以来一直抱着观望态度的蒂莱娜家族应该也会识相地倒向您这边……圣女大人,一定会认可您创下的这份功绩……”

 “——未来的事情不可预测,无需多言。现在要做的,是应对莉薇尔和路斯两人最后的挣扎。”

 阿斯厄拉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意图。他僵硬的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慢慢开口道:

 “莉薇尔因为这三天无法与亚托取得联系,所以选择铤而走险地离开了主殿,准备和亚托、格罗斯两人开最后的作战会议了吧——以现在的局面,那些人商量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更何况,他们对三天之后即将到来的一切一无所知——所以现在,只需要处理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弗德伊尔。”

 听到阿斯厄拉的话,报告员有些尴尬地伏下头去,一语不发。

 “嘿嘿,非要说的话……那可真是个有些特别的小鬼啊,稍微想会一会呢……传说般的A级冒险者,失踪数年而又再度出现,并且由路斯-西德那小鬼偷偷地带进了索尔斯特,恐怕现在已经在亚托的手里了……真可惜真可惜,我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报告者听闻此言,只能唯唯诺诺地回应道:

 “非常抱歉,阿斯厄拉大人,此事的确是我们的工作出现了失误……路斯-西德此次的维纳尔拉之行是由路斯-亚托一手安排,秘密策划,并且也没有动用他们家族的空间船。关口那边是以‘前往探索亡灵之海上新出现的迷宫’为借口,估计还动用了路斯家族的一部分威能进行了施压吧……”

 “嘿嘿……你们这些以谍报能力为傲的‘人才们’,好像是直到西德出了索尔斯特的边境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吧?人都离开索尔斯特了才报告回来,还有啥意义呢?”

 阿斯厄拉夸张地捂着脸叹了口气,僵硬的假笑仍在:

 “修斯特罗城算是格罗斯-拉尔的地盘。那里的城主与拉尔家族保有长期的情报交流和来往。路斯-西德在那里闹出来的小动静,以及路斯-亚托想要传达的意思,以这种方式避开了我的视线,传达到了格罗斯那里……哎呀,麻烦死了麻烦死了,我开始犹豫自己每年支付给你们的大量资金,是否真的物有所值了呢……”

 报告者铁青着脸,将尴尬与苦涩强咽下肚:

 “请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您的资金支持,今年之内我们恐怕也拿不出足够的成果去献给圣女大人……”

 “呼呼……那样的话就算了,我也不想给圣女大人添麻烦……”

 阿斯厄拉耸耸肩,将刚才掩藏于自己的语气之中的冰冷悄然散去:

 “说起来啊,路斯-西德……那个小鬼,虽然不务正业、轻浮胡闹,但其实力已然不可小觑——虽然不排除路斯家族的光环对冒险者公会施压的影响,但他在一年之前通过了S级冒险者认证测试的这件事,却是货真价实、人尽皆知……而这一次,他也很好地完成了亚托布置的任务……”

 报告者看向阿斯厄拉那冰冷的漆黑眼眸——那之中,正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妖异诡谲的漆黑之色。

  “再加上……西德那家伙是‘那个’,对吧?……说不定,那家伙可以为我所用……”

  “——阿斯厄拉。”

  突然,一道平静而苍老的声音在这房间之内毫无征兆地响起,阿斯厄拉则是继续用那假笑看向了声音的来源,然后,面露冰冷之色:

  “……老家伙,现在跑来我这里干嘛?”

  “……收回你刚刚所说的话。”

  突兀地出现在房间内的黑影,招了招手,报告员恭敬地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嗯?”

  阿斯厄拉看向黑影,确定报告者离开了房间并带上了门之后,他开口说道:

  “怎么了?难道说你不肯让我碰你家的少爷嘛?”

  “没错——那家伙是我的东西。”

  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冷漠:

  “剑术培养,魔法教导,知识灌输……这家伙是我一手创造的实验品,理当由我来献给圣女大人——没有你这家伙邀功的份。”

  “能不能争取得到还说不准呢……你这老家伙,就真的这么想要那个位置吗?……”

  阿斯厄拉有些讶异地看向全身散发出不由分说的压迫感的黑影,叹了口气:

  “……所以呢?这次又有什么指示?我先说好,路斯-亚托那家伙最近可是盯得很紧,最后的时间可别搞出什么乱子……”

  “放心,这些东西我自然会处理好……”

  黑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慢慢地说着,语气中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傲慢。而阿斯厄拉看着黑影,也是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沉下脸来叹了口气:

  “我想起来了……哈啊,你明明也有跟着西德去修斯特罗执行任务呢——修莫亚特。明明如此,却不肯更早一些把情报告诉我——你这自私的老家伙……”

  昏暗下,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两人,默默地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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