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城,正殿。
伴随着一声巨响,正殿的大门轰然倒塌,一个老者出现在了尘埃里之后,慢慢踱步走入了大殿。
“尤奇雷阁下,好久不见。”
名为尤奇雷的男人看向了声音的来源。他耸耸肩,那双仿佛对一切都毫无兴趣的眼睛平静地眨了眨:
“什么嘛,修莫亚特,你还活着啊。”
“呵呵,分殿主阁下。老朽不仅还活着,而且还得到了新的‘功绩’……”
尤奇雷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看向修莫亚特:
“功绩?啊啊,我明白了,是你为路斯家族的大少爷西德当了两年的家庭教师,教导有方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夸奖这件事,是吧?恭喜恭喜。”
“……虽然不对但是沾了点边呢。”
修莫亚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杀意。但他紧接着便换上了柔和的微笑,看向了尤奇雷:
“西德的血脉,是A级。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尤奇雷稍微瞪大了眼睛,继而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向了其他方向:
“眼光不错啊,老家伙……如果一切顺利,圣女大人会让你重新回到那个位置上的吧……”
“呵呵,多谢分殿主大人夸奖。”
修莫亚特看向了尤奇雷的身后——崩塌的魔王城正殿,化作废墟的大型神坛,以及惨烈的战斗痕迹。
“……话说回来,你们是怎么让路斯-亚托逃出这里的?刚刚我在外城区域碰到了他,吓了一跳呢。”
“……啧。”
尤奇雷的脸上明显地出现了厌恶之色。他看向修莫亚特,问道:
“你把他解决掉了吗?”
“当然。毕竟是分殿主大人又一次的意外差错,老朽也不是第一次给你收尾了呢。”
“……”
对于修莫亚特语气之中的嘲弄之色,尤奇雷并没有在意。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一般,喃喃自语:
“……冰皇……圣剑。”
“??!!你说什么?”
修莫亚特几乎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只因为这一个词语,他看向了陷入沉思的尤奇雷,急躁地问道:
“什么意思?!”
“……冰皇圣剑的剑灵,希尔莉娜帮助路斯-亚托逃走了。你觉得呢?”
“什——什么……冰皇圣剑的剑灵……”
修莫亚特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喃喃许久,以一种复杂的神情看向了尤奇雷:
“你是说六大神器之中,圣女大人唯一迫切想要得到的那把,人族神器冰皇圣剑?!”
这样的话——如果把冰皇圣剑得到手,献给圣女大人,必将得到巨大的赏赐。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目标,修莫亚特难以理解的反而是尤奇雷为何还能在这样的天降机遇面前保持冷静。
“——等等,也就是说……反逆者,凌伊,已经介入到这里了吗?”
“嗯。”
尤奇雷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久前,阿斯厄拉和我准备收幕。那个蠢货处决亚托的时候,竟然没能察觉到那个隐匿的魔力反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冰皇圣剑希尔莉娜已经埋伏在了这里。她利用阻碍屏障靠近了亚托和阿斯厄拉两人,趁阿斯厄拉准备了结亚托前,忘乎所以的那一刻,拔剑破坏了阿斯厄拉的魔法——她的介入只在一瞬之间。先是冰皇圣剑的固有能力瞬间斩断了阿斯厄拉的魔力流动,接着她把一块传送石塞给了亚托,自己则是立即释放了第六阶级的魔法【玄冰天牢】……其结果,便是亚托与希尔莉娜双双逃离了这里。我在远处,想要介入之时已经晚了……”
“……传送石……原来如此,空间传送耗损了大量的魔力,所以那个时候的亚托已经彻底耗尽了力量……等等,既然如此……”
修莫亚特自言自语了数秒,看向尤奇雷:
“也就是说,刚才,希尔莉娜就在附近看着我把亚托杀死了?”
“谁知道呢。”
尤奇雷耸耸肩,说道:
“相比之下,格特、莉贝莱、阿斯厄拉三人的价值更大。我刚刚才处理完他们三人,根本没有办法抽身去解决亚托那家伙。不过你可别忘了啊,冰皇圣剑‘不死’能力的来源是什么?”
“无限再生的分身……?!也就是说,亚托很有可能已经被希尔莉娜利用分身能力救走了吗?!我杀死的不过是一个分身幻影?!——还有,冰皇圣剑现在就在亚托身边?”
修莫亚特思索再三,急急忙忙地催动魔力离开了正殿。尤奇雷平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倍感无聊地自言自语道:
“……愚蠢的老家伙……就是因为这个智商,你才会被踢出七罪之位啊。冰皇圣剑的分身能力早就废了,她一个人不可能从这种局面里救出亚托。而这么简单就被骗离这里的你,即便靠着发现A级血脉的功绩重回七罪之位,在那里等待着你的……也只有死亡。”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嘛,不知道这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修莫亚特……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曾经离反逆者凌伊只有一步之遥——你和西德从修斯特罗城带回的那个,所谓的魔族传奇A级冒险者弗德伊尔,其实和反逆者凌伊是同一个人;你也永远不会想到,六把神器之中,圣女大人最迫切想要得到的那柄冰皇圣剑——正是被我们天罪殿亲手摧毁。”
“我们这些下属急切地想要抓住冰皇圣剑的剑灵希尔莉娜,就是为了献给圣女大人,从而获得巨大的好处。但是圣女大人之所以想要冰皇圣剑,也只不过是为了从希尔莉娜的口中得知反逆者凌伊的事情……凌伊,才是一切的核心。”
“几乎失去了全部力量的冰皇圣剑已经不配神器之名,对我来说其价值还不如一件普通的S级魔导器——真正重要的是,冰皇圣剑的出现,意味着凌伊正在为这整件事布局——那个家伙,正在参与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到这里,尤奇雷的脸上笑意渐浓。他看向了这除他之外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自言自语地喊道:
“有趣,真是有趣……凌伊。五年前你与奥莫迪特联手,双双败北——这一次,你是看上了奥莫迪特之女,莉薇尔-墨耳斯的能力,是吧?很好……你能挣扎到哪一步,就让我看看吧……”
“报告分殿主大人——”
尤奇雷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打断了自己声音的来源——一个男子从门外走近,在正殿门口半跪行礼:
“格特、莉贝莱已经被我们押送到西殿了。剩余的士兵正在准备集结,一切顺利。”
尤奇雷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他仔细注视着这个男子,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亚托身边的那个报告员吧?”
能够被路斯-亚托带在身边的,都是心腹。这名报告员也已经多次出现在了尤奇雷的注意之中,他便顺口询问了一下。
“是……我其实早已向阿斯厄拉大人宣誓效忠,此前亚托、莉薇尔、弗德伊尔的三人商谈会,弗德伊尔的人族助手莉亚等情报,都是我报告给阿斯厄拉大人的。此次的计划也是由我负责拉开序幕,制造出迫使亚托上位的局面的……”
“哦哦哦,知道了,阿斯厄拉所说的在亚托身旁的内应就是你啊……”
尤奇雷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而这个报告员男子恭敬行礼之后,慢慢地走上前来:
“请问……有什么指示吗,尤奇雷大人——?”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报告员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瞬间变得难以发出。他茫然不觉发生何事,再仔细一看,才看到自己的胸前已经穿出了一个大洞,魔力和生命力都在极速流失,意识也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咦……呃啊啊……发生……什么……尤奇雷……大人……”
——他最后看见的,是一张平和淡然的笑脸。耳中听见并让快要失去意识的大脑理解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唔,抱歉,有点饿了啊。”
然后,意识终止,一切回归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