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妙的失重感包裹着全身,让我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一切恼人的困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请,就算是13米的距离,算上空气阻力等等影响,下落时间也有一秒多了,足够我将从周围传来的感觉酝酿成一种并不真实的情绪。
在此期间我当然也没有忘记冬玥告诉的落地姿势问题,并不是我有多听话,只不过这样能保护我尽量免受伤害。
就这样,当我把自己从那虚假的平静心情中拉回残酷的现实后不久,我就毫无悬念的着地了。比我预想的飞行距离要远得多,但是这种超乎意料之外的程度远远不及脚部落地的触感。尽管我在空中的某个位置就设想好了在接下来的0.3秒内为了避免疼痛而做的连续动作,可是在我触地的一瞬间,我全然忘记了我有设想过什么真正有效的缓冲措施。
一股无法言语的刺痛从左脚脚踝处直通膝盖。不知是否是幻觉,我几乎听到了某种脆物的碎裂声。在这股疼痛的驱使下,我全然忘记了什么该死的前滚翻,完全靠着本能的意识难看的掉落在地上。但是因为存在向前的动量的缘故,我依然向前翻滚了几圈,生生撞在前面公厕的墙上。虽然最终的姿势相似,但是这跟刚才我滚落斜坡时候的情况完全不是两个概念,这大概也只有我才能体会得出来。
我躺在厕所墙边至少停留了十秒钟。我当然知道这听起来并不体面,但是因为整只左腿的疼痛,我不得不这样做。
出乎意料的,这股疼痛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于是我可以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当我正要松开扶着墙壁的手然后把全身二分之一的重量分配到左脚的时候,一股比刚才落地还要可怕的感觉瞬间灌注在了我的左小腿上。
我差点叫出了声,眼泪可耻的从眼角渗了下来。我扭曲这表情半睁着眼看向背后的西斋,窗里透出来的灯光依然惨白,也没发出什么不合适声响,看来我的下落没有惊动楼里的任何人。
果然小腿不是骨折也是骨裂了。我小心翼翼的翻起牛仔裤的左裤腿,小腿的中部明显肿起了很大一块。我真不忍心再看下去。
『冬铁同学,你做的很不错,值得表扬。』
“……”我一点还嘴的心情跟力气都没有。
『能走吗?』
我试探性的把重心轻轻的压向左脚,不知道是已经适应了疼痛还是确实有了轻微的好转,我感到没这么疼了,但是依然非常疼。我一瘸一拐的走了两下。
“勉强可以……”我有气无力的说着。
『那你就来三班教室吧,我在那里等你。不用着急慢慢走。』
“……”
好吧,这种程度的要求真是更刚才相比简单多了,于是我欣然接受。
我一瘸一拐的走向刚才还在拼命上上下下的后门,艰难的攀上两阶楼外的楼梯。冷汗依然在流着,又让我感到一阵的寒冷。真不敢相信,就在不到五分钟前,我还能在一分钟之内在这楼梯上来回一次,可现在自己却不中用到了这种程度。
想到这里,下课铃响起了,是一段叫不上名来的古典名曲的经典片段。紧跟那节奏悠扬的钢琴旋律,整座学校中两座充满了学生的教学楼发出了巨大的嘈杂声。桌椅的碰撞,纸张的翻动,以及压倒性的人声的喧哗响成一片,盖过了刚才还清晰可闻的下课铃。结果那段旋律在无人关注的尴尬气氛中草草收场。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我可深切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接下来的十秒钟内,第一集团就会从这座楼梯上狂奔下楼,不过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因为人数并不多。但是在两分钟之内,真正的主力就会发起对这座楼梯的真正冲锋,现在看似宽阔的楼梯将在如此猛烈的人潮攻势下将瞬间变的水泄不通。
我想加快自己的脚步,希望能在主力部队抵达这里之前能快速到达三楼,但这是明显这是徒劳的。
我才刚走了半层,神速的第一集团就跟我擦肩而过。为了能避开他们,我只得蜷缩在楼梯拐角的角落处,让他们告诉通过。他们要在第一时间赶上公交车,离开尚未堵车的校门前方的马路,所以我能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赶时间。
接着我知道大部队马上就要到来,所以我只能强忍着疼痛加大了右脚的步伐。
很不幸我依然跟主集团打了个照面。我刚到达二楼他们就到来了。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学生走下楼梯,可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楼梯上的人员密度就激增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即使是顺流而下都会显得举步维艰,更何况我是逆流而上,更何况我左脚还有伤!
当我沿着楼梯的边缘艰难的向上挪动的时候,偶尔会听到跟我打招呼的声音,可能是我们班的同学。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能耐再去回礼,如果他们知道了刚才教室里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就这样,我穿越了整个主集团,等我摇摇晃晃的来到三楼时,学生们已经基本上走光了。
我步履蹒跚视线模糊的在走廊上走着,路上依然能遇到几个似曾相识的人,但是我没能有效的回忆起来他们是谁,即使是回忆起来了我也没力气跟他们寒暄什么。
在墙上吊着白色的『二年三班』牌子下驻足,眼前门上的玻璃窗上透出了理所当然的日光灯的白光,门是紧闭着的。很意外的我能感觉出现在教室里应该不会再有多少人了,顶多只有古风一个了吧。
我在意识极度模糊的情况下推门就要进去。脑中设想着某个情景——
古风坐在讲台前,无聊的玩弄着散落在讲台上的铅笔,看到我进来后会令人生厌的故意做出吃惊和怜悯的表情。
我推开门,光亮照的我虚弱的眼睛一阵眩晕,我微微转头,就看到教室里坐着三个人——
古风自不必说,不出意料的坐在讲台前,在充当教师吗?
怎么杜筱美还坐在原本的座位上没有离开?为什么手不自然的背在后面?被捆绑了?
为什么在杜筱美的旁边坐着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个小女孩?最多只有12岁吧,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