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芙丽,我……”
“对了,爱丽莎小姐,能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贝芙丽突然间打断了我,“您是不是不怎么在意您的形象?”
怎么突然间说这个?刚才不还在讨论很沉重的话题吗?女人的心真的是琢磨不透啊……我一时间有点愣神。嘛……不过形象什么的,确实是不怎么在意啦,只要做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吧。我有些奇怪地看向贝芙丽,歪了歪头:“所以我有什么问题吗?”
“呃……您自己难道就没有一点感觉吗?”贝芙丽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就好像一只食蚁兽寻找蚁穴,结果不小心挖出了蜂巢然后被狠狠地蛰了一样。
感觉?没什么感觉啊……我莫名其妙地看向我的身体,金色的长发很柔顺地披在身后,劣质的海军军装虽然被划破了好几处,但也根本达不到会暴露出来的水准啊……
等等,我这大腿根部这股奇妙的温热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裙子上会有这么一大块是湿的?我明明没有接触水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说……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令人羞愧不已的事实,我……我竟然……我竟然……啊……呜……我一个大男人,就因为从高处摔下来这点破事,竟然这么没羞没臊的给……失禁了!啊啊啊!我我我我不活了……我没脸见人了啊!没脸见人了啊啊啊啊……
从贝芙丽的视角来看,这位可怜的爱丽莎小姐像是停摆的大本钟一样愣了两三秒,紧接着双颊突然间变得通红,双手捂住脸,蜷缩着颤抖的身子,倒在地上微微啜泣着。
呵,这就哭了,大小姐什么的就是麻烦……
我没有哭,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脸再面对以前的男性身份了而已。
想了想,我应该不是被吓失禁的,而是在认为一切结束完全放松后,紧绷的神经突然间松弛才导致了这么难堪的事情发生。
就在这时……
“爱丽莎!”
“爱丽莎大人!”
“爱丽莎大人万岁!”
“爱丽莎舰长万岁!”
“我才是舰……”
“爱丽莎舰长英武!”
“都说了我才是舰……”
“爱丽莎舰长……”
…………
奈尔舰长和众船员们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打了个激灵,要是被他们发现我居然在战场上失禁了,那我可真的就要“威名远扬”了,以后说不定嫁都嫁不出去……打住打住!我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想这个问题?我爱丽莎就算从这里跳下去,死外面,也绝对不会嫁人的!
“爱丽莎,你怎么站不起来了呢?是受伤了吗?”
“爱丽莎小姐您没事吧?”
“您不能有事啊!您可是我们的大救星啊!”
“不,爱丽莎小姐是英雄!是女中豪杰!”
听着这帮家伙没心没肺的话,我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你小子没长眼睛啊!你见过这么窝囊的女中豪杰吗?
但是……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看着众人越来越近,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心急如焚——我不敢站起来,因为一旦站起来,他们就会看到我这湿漉漉的裙子,况且,我现在腿还是软的,走路都困难,更别说逃跑了。呜……虽然有点恐怖,但现在也只好将希望寄托在站在一旁冷冷的贝芙丽身上。
“那个啥……能再帮帮我吗?贝芙丽小姐。”我可怜兮兮地看向这位年轻的大副。
贝芙丽的嘴角挂着冷笑,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眼睛望向别处。
“爱丽莎!你怎么了?你没有事吧?”奈尔舰长离我只剩下了不到五米距离。
“爱丽莎大人怎么躺在甲板上啊?”
“她还捂着肚子呢……喂……那啥……她是不是有身孕了……”
“混蛋娃子说啥呢?爱丽莎现在才十八岁,连婚都没有订呢!哪来的身孕?”是奈尔舰长的怒吼。
“那难道是……被大副给收拾了一顿?”
有人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贝芙丽。
别说,我和贝芙丽两个人现在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是我被她欺负了一顿——一个浑身颤抖、楚楚可怜的金色长发女孩痛苦地蜷缩在甲板上,而在她身旁站着的一个目光凌厉、面容冷峻、留着的黑色短发的不良少女,嘴角还带着些许不屑的冷笑……
“嘶——有可能,大副她好像一向反对冒险行动……”
“不可能吧……爱丽莎小姐毕竟救了我们啊……”
“怎么不可能?那个冷血暴力女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你们也别这样说大副了,她其实是个挺好的人。”
“我可不觉得。”
“就是。”
贝芙丽的脸上划过几道黑线。
…………
而我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些,心中只是不住地念叨着: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早已经听不清楚众人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的一世清名马上就要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毁于一旦(作者:等着吧,清名算什么,只要不被FBI开门送温暖,你的清白早晚也会被好好安排一下的)。
“贝芙丽小姐……”我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这位“不良少女”……却发现了她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坏笑。
完蛋了……我绝望地想到,这位看来今天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了。
于此同时,贝芙丽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虽然其他水手们闲话不断,但她还是感到无比的舒爽和惬意。
她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能把一个富家的大小姐逼得如此窘迫。
看着面前的美少女用噙着泪水的淡蓝色大眼睛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己,贝芙丽常年沉积在内心的那口怨气,总算消散了一些。
“唉……”她叹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我不帮你就不行吗?”
“嗯嗯嗯!”我拼命地点头,像是看到了漂浮在俄罗斯上空给人类带来无限福音和希望之光的二十一世纪伟大的创造伯利恒之星一样。
贝芙丽转过身来,左手搂住我的小腿窝,右手扶住我的肩,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众人一愣,但只过了一瞬间。
立马有人大喊道:
“快阻止她!大副要把爱丽莎小姐扔到大海里去!”
“贝芙丽大副,你不要这么丧心病狂啊!”
“你们胡扯淡什么?”贝芙丽哭笑不得,冷冷地说,“爱丽莎小姐刚从桅杆上摔下来受了伤你们不知道啊?我只是带她去治疗而已,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好吗?”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抱着我向船舱走去——别看她是女孩子,臂力却十分惊人,和柔弱的爱丽莎小姐全然不在一个等量级上。奈尔舰长想要跟上来,却被贝芙丽瞪他一眼。
“舰长,一会儿的治疗可要涉及到女孩子的隐私哦,你确定要跟过来?”
“哈?这有什么不行的?爱丽莎小时候还和老夫一起洗……呃,没啥。”奈尔舰长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咳嗽了几声掩饰尴尬。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确认什么,我赶忙冲他点了点头。
奈尔舰长叹了口气,仿佛又老了十岁(他这两天已经老了二十岁了):“唉,那我还是不去了,真的是……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啊,唉。”
奈尔舰长自闭了一阵子后,转身就把怨气发泄到了其他船员身上。
“鲍勃!你在那里做什么?你要当蘑菇吗?还不快点给我回到岗位上去!”
“哦!真见鬼!娜塔莎,你是没有吃早饭吗?怎么连桶火药都搬不起来?”
“你!你!还有你!我向上帝发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这么懒的人,别以为击沉敌舰就可以放松了,危险还多的是!”
“舰长,我们能靠岸了吗?”
“当然可以,只要这艘破船还能撑得住。”
“可陆地不是被维克托亚人占领了吗?我们不是会被抓去当俘虏吗?舰长。”
“你这榆木脑袋真该好好让老木匠桑伯给你开个窍了。”奈尔舰长气不打一处来,“岸上要是被维克托亚那群混蛋占领了的话,他们还会大费周章地派海军来收拾我们吗?直接等我们补给撑不住了自投罗网多不是更方便吗。
开始时本打算突袭一个守备松懈的港口,能抢多少东西算多少东西,如果成功,我们就可以凭借着这些东西逃向东南方向的塔拉米亚岛,看能不能得到爱尔维亚人的帮助……如果行不通的话,投降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总是要拼一把的。
不过现在看来,陆地……至少维纳多城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下,我们不用再这么大费周章行动了。”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做俘虏了?”
“真的啊!我们不用做俘虏了,我们不用做俘虏了,我们不用做俘虏啦!”
“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的好事发生。”
“哦,感谢上帝。”
…………
奈尔舰长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敌军完全占领了陆地的话,根本没必要再派海军来找我们麻烦。
况且,在刚才的战斗中,敌舰也有意识地不让我们靠近陆地,因为这样我们就会受到来自陆地上海岸炮的火力支援,他们再想获胜就困难了。
那么,维克托亚联邦为什么非要非要找“维纳多”号这艘老旧巡洋舰的麻烦呢。
虽然只是推测,但大概率是维克托亚人在陆地上遇见了一个顽强的老牛皮糖,而和这位老牛皮糖谈判的筹码或者说让他崩溃的契机就在“维纳多”号上,因此他们才不远万里派出了舰队来这里堵截“维纳多”号,甚至连珍贵的进口魔导炮都用上了——不过他们还是在足智多谋的本小姐面前灰飞烟灭了,哈哈哈。
“别傻笑了,安静点。”贝芙丽皱了皱眉头。
“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