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千年前打败魔王的英雄菲琉娜最喜欢哪一位,她会不假思索地说出安菲谢尔·林·利希雅安这个名字。
几乎所有精灵都会这样回答,除了她的半精灵女儿。
菲琉娜小时候曾近距离看到这位王族公主挥剑,于是她也迷上了挥剑,她出生三百年,有两百年都在挥剑,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一名剑技大师。
而在今天,另一位打败魔王的英雄这样说:“你不适合挥剑。”
然后丢了一把在人类中名为燧发枪的东西。
这让她如何接受?
“怎么可能!刚才我只是大意了!”
“你眼睛很好,你应该把才能用在更适合你的地方。”
枫树叶在浅秋的风中摇曳,红叶与绿叶交织,因迅捷银光在飘落时中被一分为二。
精灵少女的动作是那么的干净利落,但练剑练了两百年只会斩叶子玩,就算精灵寿命长也不能这样浪费天赋吧!
菲琉娜动态视力比其他同年龄的精灵要好上两倍,单纯的视力也是。别的同龄精灵能看清两千米外的动植物在干什么,而她则是四千米。
放在以前精灵弓术和魔法才是她该走的道路,而现在有了燧发枪这种武器她更应该走这条道路。
“再让我和她比一次!”
“没必要,太浪费时间了。”
和季乐怜呆在一旁的克莉丝直言道,让唐安泽换一种方式。
这堂课原本是三个人一起教,结果只有唐安泽在出力。安菲琉要求再比一次的人是摩卡忒,她也被安排到了这个相当特殊的班级。
此时的她正坐在土魔法生成的椅子上,试图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孔柔云在无人的树下尝试水魔法,玛丽和罗萨瑟兰指导着她。剩下的艾莉文三人组不在这里,她们三人出城去和安静花一起清理去城外附近的魔物。
“你的剑很快,却又不够快。而且已经到了极限。”
刚开始的时候安菲琉能依靠速度压制摩卡忒,等到摩卡忒习惯了她的速度后一招就被抓住了破绽,就和摩卡忒与艾莉文交手时一样。
她的剑只是胡乱得耍,丝毫没有剑法与战技。
“那就教我剑法战技!”
“你怎么老想着使剑?往后这种冷兵器该淘汰了,作为长寿种的精灵更要追逐时代。”
“我就想用!算理由吗?”
“我成功了!好耶!”
孔柔云的欢呼吸引住菲琉娜的视线,一团水球聚集在指尖,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孩童收到喜欢的生日礼物。
小时候的菲琉娜也这样,甚至还要过头,第一次用魔法造出一朵漂亮小花能戴在头上当发夹一个星期,花朵枯萎了好几天没睡。
后来母亲让她学弓,不让学剑,一学剑就关禁闭,只能躲在一个地方偷偷练剑,自那以后菲琉娜再也没有为学会魔法而高兴过。
在菲琉娜眼中母亲是个把欲望强加在后代上的胆小鬼。
作为精灵王族的一员,母亲在一千年前没有任何作为,这是令人感到疑惑的一件事。直到自己的叔叔,同样也是那位英雄的弟弟,菲琉娜这才明白母亲在一千年前当了逃兵。
“唉。”
见菲琉娜脾气倔,一副不肯退让的表情,唐安泽只好给燧发枪装好子弹,接着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把短弓和五发箭矢。
反正精灵活得久,多学点也没什么。
硬是要学艺不精,在战争中落得一个凄惨死法唐安泽也拦不住。
唐安泽先把枪扔给摩卡忒道:“别想了,来帮我个忙。”
“哦,什么事?”
“用枪击中飘落的叶子。”
摩卡忒扣下扳机,结果当然是没有打中,接下来又把弓和箭矢递给菲琉娜说了同样的话。
在她的眼中叶子飘落的速度很慢,菲琉娜轻而易举地做到把枫树叶钉在树干上。
“你是在小瞧我吗?”
“当然没有。”
唐安泽释放出四个光球,光球在众人上方快速地运动,摩卡忒肉眼甚至看不清光球的轨迹。
“四发箭矢,全部击中了我就教你一些最简单的剑技,至于别的你去问季乐怜和克莉丝,看她们愿不愿意教你。”
“好!”
菲琉娜回答的很干脆,心里就没什么底气了。母亲教导弓术的严肃话语在记忆里既清晰又模糊,那时的她只想练剑,所以实在令心底生厌,这是她为了学习剑技第一次认真射箭。
她拉弓搭箭,那些天空中快速移动的光球在菲琉娜的眼里突然慢了下来。
一缕秋风吹过,她顿时感觉自己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到四声破空声,天空中的四个光球被击散了。
地上还剩下了三根箭矢。
“好,下课。等到下午我就教你几招简单的剑技。”
说完,唐安泽就不见了踪影。
“好耶!吃饭吃饭!”
“吃饭吃饭!”罗萨瑟兰附和道。
看着已经跑远的孔柔云两人暗骂道:“两个笨蛋…”
她急忙忙追了上去,摩卡忒也离开了,她要去和哥哥一起吃饭。
偌大的枫叶林只留下菲琉娜一人。在她听不见的地方克莉丝打开了属于两人之间的对话。
“她被吓到了呢~”
“精灵本就是擅长射击的种族。常说吸血鬼是人类的进化,但无论怎么看都是精灵。”
“唐安泽确实适合当老师,如果我的话只会打断她的四肢,强迫她去射箭。”
“你会教她剑技吗?”
“嗯……看她这么喜欢剑,教她一两招好了,省的她来打扰我和你的二人时光。”
“应该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
“学完唐安泽教的剑技,她也不会来请教我们。你知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
“银白色头发,精灵王室,难不成是安菲谢尔的妹妹,先被魔龙用剑挑断手筋,后被刻下言灵留下心理阴影那个?”
“没错,就是她。”
“哼哼~我答对。有没有奖励?”
听到这句话季乐怜把脸凑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更希望你主动点。”
“我害羞了。”
“真的?”
季乐怜面无表情,实在不像害羞的人该有的样子,可克莉丝也没感觉到她在说谎。
……
菲琉娜依旧呆在枫叶林中,盯着手中的弓完全忘不了之前的感觉,她呆呆的捡起捡起箭矢然后拉弦。
那种感觉又重新充斥她的全身。
松开弦,那种感觉又像是被释放了出来,箭矢整个埋入树干中,这不是单靠力就可以做到的事。
这是魔法。
菲琉娜的母亲的的确确将自己的欲望强加在女儿身上,可惜是另一种方式。
甚至是在别人看来有点莫名其妙的方式。
她想让自己的女儿讨厌弓,所以她拜托自己的哥哥,让女儿把自己母亲认为是一个逃兵。
因为她看得出来,自己女儿在弓术上的天赋卓越超群,剑技却一般般。
利希雅安姐妹是精灵中里的异类,她们俩不喜欢精灵都喜欢的魔法与弓术,而是更喜欢使剑。
自那一战过后,名为安洁德文·林·利希雅安的精灵便把心中的欲望寄托自己女儿身上,她想看自己女儿挥剑。
偷偷的……偷偷的看……
即使女儿在剑术上没有成就,但只要一直挥下去就行了,不需要什么华丽的剑法,不需要用来争斗的剑术,只需挥剑足矣。
可惜,她的计划在今天被打破了。
从这一刻开始,精灵少女不再为了她人的美丽与未察觉到的欲望而挥剑,而是为了自己的兴趣拉起弓弦、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