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老夫的住所。请进吧。”
长老在一栋比村内其他房屋略显高大的砖石建筑前停下脚步，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招呼凝珞将伊芙洛娅放到客厅的软椅上。
凝珞不疑有他的照做了，血族女孩的气色似乎好了一些，却依然无比虚弱。而且一旦两人离开一点距离，那些恶毒便变迫不及待的继续侵蚀。使得凝珞不得不和伊芙洛娅保持极为紧密的距离。看的一边榕的嘴巴都要撅上了天。
“我…不会死的吧…”
伊芙洛娅脸色苍白的哆嗦着问道，搞的凝珞有些哭笑不得，她还以为长生种都和影视作品里一样看淡生死，倒是没想到活过了如此悠久岁月的血族，看待生死的态度与一般的常人无异。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凝珞笑着伸出手温柔的抚了抚伊芙洛娅的头，这才让对方心绪稍静。不在费神忧心。
“哼…”
榕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宣泄了自己的不满，转而似乎也明白现在这样做不合时宜，便转身接过长老的活计，去取些垫被等物，不再关注两人的情况。
“女神的力量？嗯，好像有些不同，但确属同源，我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直接使用女神的力量，哪怕是圣殿的守夜人。”
“？所以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究竟是想说些什么？有什么转机？什么办法能解她的毒？”
长老的一席话说的凝珞云里雾里，再加上伊芙洛娅的情况危急，自然令凝珞有些不耐烦，一阵连珠炮似的发问令长老直摇头苦笑。
“且慢，恕我冒昧，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和你的同僚，有什么联系吗？”
凝珞愣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长老说的是其他守夜人，或者，用现在人的说法，夜魔。
“如果你指的是其他守夜人的话，很遗憾，并没有，我并不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不认识？！”
长老好似听到了惊天秘密一样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是说，你和其他的守夜人不是一伙的？你没有参与天罚审判？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觉得如果我和他们一样，你有机会这样和我说话吗？”
凝珞嗤笑一声，长老或许没见过其他守夜人，凝珞可见过，仅仅只是一点意识碎片就将自己搞的要死要活，要不是走了大运激活了暗夜女神的那一点点意识投影，自己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虽然也因祸得福获得了守夜人的身份，但就凝珞从伊芙洛娅所得知的情报。圣殿守夜人拥有一套复杂且严密的能力传承体系，这可不是仅仅象征守夜人身份的印记能够比拟的，凝珞所缺失的也正是这样完整的传承，就像把一台电脑交给一个字都不识几个的文盲，岂非暴殄天物？但事无绝对，凝珞偏偏能用一种这个世界的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抽取出印记中所蕴含的暗夜女神的力量，从而创造，又或者模仿出一些守夜人独特的能力，对黑雾的运用便来自与夜魔水晶间所载有的一点残缺传承。用伊芙洛娅的话说，总感觉凝珞好像走上了一条有点奇怪的道路。
凝珞的话令长老愣了半响，转而好像想通了什么自嘲似的晃了晃脑袋。
“也是，我们这些普通人都能苟延残喘活到现世，守夜人没有理由做不到…只是…罢了。”
老者说着向后一步，恭敬的向着凝珞微微鞠躬。
“前圣殿文明记忆保护者第九席，哈洛维德斯·扎伊尔，向您致敬。”
………
之后的一个小时间，凝珞几乎将老者所知道的上古往事都问了个遍，毕竟这个什么文明记忆保护者的名头听起来就好生厉害的样子。至于伊芙洛娅，在敷用了老者提供的闪着晶莹光泽的珍珠色药粉之后情况好转了许多，已然在凝珞怀里沉沉睡去。时不时冒出几句听不懂的梦呓。按照老者的说法，恶兽的毒素本身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难在暗恶之种的侵蚀，而既然凝珞拥有抑制其侵蚀的能力，剩余的毒素在老者所谓上古秘药的帮助下不再能掀起什么风浪，唯一的问题便是，凝珞所具有的那一点点稀薄的暗夜女神的力量无法彻底的消灭暗恶之种。只是对于这点老者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真神的力量，毕竟不是凡人所能接触到的存在
“而且，虽然说曾经我们的脑海中记载着大量的文明秘辛，但现在我所能提供给你的信息与曾经的我相较寥寥无几。毕竟，记忆越多，破绽越大。”
老者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没有人生来便是邪恶，但越是活过了悠久的年岁，越是见证世事浮沉，便越是有阴暗的一面在心底蔓延滋生。或许你都无法察觉，但那对暗恶之种来说便是再明显不过的突破口。我曾经将自己大段的记忆删除封印，为的便是将可能存在的暗恶之种的侵蚀尽可能降低。村里的孩子们也都由我在其脑海中布下封印，所以如今，我们这些遗民所记下的，或许并不会比那些现世的人类有多大价值。只是没想到…哎，罢了，也怪不得你们，雅克是个好孩子，只是可惜身体里流着被诅咒的血脉。可惜了…”
凝珞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将自老者那获取的信息在脑海中整理一番。虽然如老者所说许多的上古秘事都因为各种原因被遗忘，但老者剩余的记忆依旧是不可多得的至宝。在之前与暗夜女神残存意识的交谈中凝珞已然对灭亡的前文明世界又了一个框架性的认识，老者的叙述也算补充了不少内容。她了解了些许上古文明的知识。知道了村落里的众人皆是遗民后裔，在女神灭世之时这些人侥幸得以逃出生天，为了躲避莫名陷入疯狂的守夜人军团的追杀而代代居住在这几乎与世隔绝对草原间。一晃千百年过去了，本纪元的人类再次在这世界上繁衍生息。而守夜人，始终没有到来。
提到凝珞在意的女神灭世，老者同样说不出个所以然，与伊芙洛娅的情况颇有些相似。这不禁令凝珞有所思虑。虽然老者和伊芙洛娅这些遗民提供的信息乍一看纷纭复杂，然而但凡涉及到暗夜女神时他们便陷入了一种云里雾里的状态，就和那些现世人一样只懂得个皮毛，哪怕是哈洛维德斯这样曾经承载了一个文明记忆的上古“最强大脑”之一亦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似乎任何与暗夜女神相关之事都为禁忌，现存的人类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那么问题便在于，究竟要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对芸芸众生的思想与记忆动手脚？是暗夜女神本身吗？就凝珞对女神印象来看是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的，但与暗夜女神相关的许多事情都显得十分神秘，令人无从断言。譬如既然她为什么想要灭世，难道是为了对抗所谓的原初之恶？凝珞见过远古的战争场面，知道在面对那种怪物时人类有多么弱小，老者也证实了这点，面对铺天盖地的恶兽人类军团脆弱无力。屡屡败北。如果是为了彻底的同归于尽，凝珞倒是能够理解，可是那样的话女神为何不把所有生命一齐抹净，偏偏给人类留下一个残缺不全的世界？
当然这些都不是一时能够得知的，凝珞也深知如此，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彻底根除伊芙洛娅体内的暗恶之种，老者再三确认凝珞能够直接使用暗夜女神的力量后，面色凝重的缓缓道出一计。
“如果你们真的是女神殿下的力量所眷顾之人，那个地方…或许你们能够前往。”
………
老者带着凝珞一行人在无垠草原间穿行着，夜色已然离开，光明重回这片世外桃源般的绿色海洋。在翻过不知几个小丘之后，老者停下脚步，四处辨认一番，而后在一处遍生草花的缓坡俯下身来。伸出枯槁的双手在地上刨了起来，不一会，一块不大的深黑色石板便暴露在众人眼前，其上印刻着清晰的星与月的浮雕，乍一看和凝珞手背上的印记属于同种风格。
“是这里了。”
老者站起身给凝珞让出位置。
“世界之门的入口，它们是女神亲手创造的奇迹，在我们的文明还曾兴盛的时代，成百上千座世界之门几乎沟通了整个世界，让人们能够飞速的往来各地，我和族人们当初便是这道世界之门来到此地，只是…”
老者的声音转而变得低沉，脸上的表情变成浓重的伤感与惆怅。
“不知为何，当灭世天劫发生后，所有与女神的力量有关的东西都化为了好似有独立意识的邪恶扭曲的源泉。世界之门也是如此，经由女神灵力灌住的世界之门诱惑了我的同胞们，在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布下的暗恶之种，我们却完全不知晓，又抛弃了一些替我们断后的族人，封印了世界之门的入口，以为这样旧可以高枕无忧了。而在那之后的事我想你们也看到了，过了很久我才思索出用封闭记忆的方式暂时抑制暗恶之种的方法，二这时我的族人已然所剩无几，经过几代的繁衍才渐渐恢复。至于里面的情况我无从得知，但是我想如果你真的时女神所眷顾之人，世界之门所蕴含的能量或许值得一试，当然这纯粹是我的一个建议，我很能和你描述出当初我们所面临的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但危险绝对不足以形容它，加之已经过了这么久远的时光，很难说你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而那已经变质的力量，也不知你能否驾驭…”
“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个机灵鬼。”
长老长叹一声。
“我在赌，你的力量让我看到了族人们救赎的希望，同样，你也需要一场赌博不是吗，我想你不会愿意她的身体里带着一个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并且同样，世界之门的力量如果能够为你所用，那同样是一次飞跃。所以，一切都看你如何决断。”
凝珞看着入口的印记思索一番，而后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长老说到。
“我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足以面对这种情况，但我无法坐视明明有希望在眼前却因为畏惧后果而束手束脚，把入口打开吧。我愿意冒这个危险。”
“好！好气魄，只是可惜老夫不能陪你们一道同去，如果此行有什么不测，老夫朽木残年无可为惧，但我不能拿族人们的生命冒险，所以，请容我在此静候诸位佳音。”
长老说着取下佩戴在胸前的吊坠样物品，握在手中低头念起无人可懂的咒语，石板上的印记渐渐散发出淡蓝色光芒，片刻后光芒扩大至数米见方，将凝珞一行笼罩在内。
“如果你们成功了，用这个吊坠再度打开封印。”
老者将吊坠交与凝珞，几乎是在凝珞伸手接过的一霎那，石板散发的光芒骤然高亮，凝珞几人迅速华为蓝色的流光消失，石板的光芒也在同一时间散去，一切再次回复了之前的平静。
“愿女神保佑你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