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731年11月,罗尔曼城旧区
是夜,天空中蒙着黑压压的乌云,冬季的寒风在城中呼啸而过。
破旧的老楼密密麻麻的挤在道路两旁,乌漆麻黑的大概能看到些个轮廓,旧区的街上没有灯火,只有一束束微弱的光从房子的窗户里透出,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只有这些微弱的光线可以照亮行人的路。
一条条细窄的小巷就藏在楼房的阴影里,旧区的巷子如同蚁穴般四通八达,这些巷道是犯罪者的聚集地,罪恶每一天都在这里面诞生,经过巷口总能闻到里面飘出的缕缕恶臭。
这就是旧区的全貌,被遗忘的城区,这里是罗尔曼城的贫民窟,也是安斯沃特王国的无法之地。
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人会在街上瞎逛了,脏乱的道路上噤若寒蝉,只有一个旅行者打扮的男人慢慢地走在街上。
维恩两天前就从帝都赶来旧区了,等到真正到达这里,他才切身实际的感受到罗尔曼城的寒冷,好在他提前做足了御寒的准备。
维恩穿着一件亚麻色的厚重风衣,为了御寒他还戴上了风衣的兜帽,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根本看不到他的脸,风衣的下摆垂至他的膝盖,将他整个上身至膝盖都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其中,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圆筒,他的脚上穿着一双旧的棕色雪地靴,镶嵌在前面的铁片被雪水泡得生锈。
“呼~”维恩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他感觉风在慢慢变大,冰冷刺骨的寒意从风衣的帽子钻进衣服里,这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看样子,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雪覆盖这座城市。得快点了,维恩这么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在经过一个巷子口,有三个人影正悠悠的从阴影里头走出来。维恩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扭过头继续往前走,他隐约感觉里面可能发生了什么,他打算等这伙人走后再去看看。
本来他是没有时间理会这种麻烦事的,因为旧区的无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其中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他觉得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他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出手。
刚走没两步,维恩就感觉到有东西从身后快速逼近,他侧了侧脑袋,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颗鸡蛋大的石头在离着他的脑袋一个拇指距离的地方擦过,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啪嗒的掉在地上,他被迫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
“喂喂,小哥,外地来的吧,这里晚上可不太安全呢。”身后那些混混其中一人戏谑地开口了。
维恩转过身来面向他们,压下心中的不爽,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回答他们:“是啊,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差一点就被你们砸到了啊。”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感觉颇是无奈。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哈哈哈。”混混们哄笑一堂。
“没事,我原谅你们。”
“这谦我们也道了,但是有件事想麻烦麻烦你,哥们现在要去找口酒喝,所以说能不能借我们仨几个酒钱啊小哥。”他们中有一个黑衣服的,他勾搭同伴的肩膀,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
维恩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摇了摇,袋子了发出铃铃的脆响。“身上没带多少钱,不知道这些够不够满足各位。”
在看到维恩自己拿出钱袋,三个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听声音,里面数量还不少,今天算是遇到大款了。
“话说你们刚刚从那里面出来,里边是有什么吗?”维恩望向巷子里面,可惜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女人啊。”黑衣服现在心情不错,在他的眼里维恩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所以也就不假思索的告诉维恩,黑衣服一边说着,还把拇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对维恩示出这么个猥琐的手势,“可惜太瘦了,根本禁不起我们仨的折腾,真的是食之无味啊。”
闻言,维恩眯了眯眼睛:“哦,原来是女人啊。”风衣下,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随后又不动声色的问:“那你们知道沃特酒馆吗?”
“啧,废话,旧区唯一的酒馆谁不知道。”黑衣服有些不耐烦了,“行了,快把钱乖乖拿过来,不要逼我们动手。”他走到维恩面前,伸手就要拿过维恩手里的钱袋,结果却抓了个空。
维恩在他要抓到时,把钱袋塞回风衣里面。
“你什么意思?”黑衣服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我也要向你们道歉,我刚刚忽然想到我今晚的住宿还没有着落,所以这个,不能给你。”
“呵,很有种嘛。”黑衣服向后面两个人示意,他的两个同伙也同时逼近上来。
三个人痞里痞气的围住维恩,他们猜测面前的男人约有1米8的身高,身材并不是很魁梧,从探出风衣的手臂观察,应该是比较精壮的类型,他们虽然个子矮对方半个脑袋,但胜在人多啊。
“那你们能告诉我沃特酒馆在哪吗?我可以考虑考虑分给你们一些零钱。”维恩看着他们接近也不着急,不慌不忙的问。
“我们现在是在威胁你你懂吗?”
维恩笑着和他们打着哈哈: “不要生气啊各位,有话好好说,你们告诉我地点,我付你们钱,这不是很好吗?”
“嘿,我说这家伙是脑子有毛病吧。”黑衣服笑着回过头,像是征询同伴们的看法,没等同伴们回答,他忽然从背后拔出一把短刀,在墙上一划擦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你丫的是在逗我吗?真傻还是装傻!”黑衣服一瞬间凶相毕露,上前一步拎起他的领子,一只手打掉了他戴着的兜帽。
灿烂的金色短发暴露在空气中,借着微弱的灯火,黑衣服看清了这个男人的面容,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成熟的面容在昏暗的灯火下棱角分明。
明明长着一副贵族少爷的脸,却隐约带给人一种战场上的肃杀气息。黑衣服不禁顿了顿,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感到可笑,大概他只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吧,这种人怎么可能上过战场。
黑衣服抓紧了维恩的领子,把他狠狠的摔在墙壁上,他可不怕遭到报复,在旧区谁的拳头大,就谁说了算,他是这一片的小霸王,他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
“啊抱歉抱歉。”维恩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状,他被这么一撞感觉背后有点发疼,但依旧是那种不慌不忙的态度。
“自己拿,还是我们亲自动手。”黑衣服觉得必须找回面子,再一次威胁他。
“唉……”维恩觉得今天遇到他们后一直在叹气。“看来我们是谈不拢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刷的一声,黑衣服手里的小刀刺在墙壁上,光滑的刀身反射着灯火的昏黄,一缕发丝从维恩脸上悄然飘落,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半分胆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三个人,周围已都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
“既然你不愿意给,那也就别怪我们待会没留东西给你了。”说着,他握紧手中的小刀。
“嘛,反正到时候你们也会自己告诉我我所想知道的。”维恩说着,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他的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