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整。
数学课下课后,在教职员办公室的洗手间内补妆,默念着如何成为一名优秀人民教师的黄金法则,练习好微笑,深呼吸,再深呼吸--无疑,虽然已经事先和妹妹小可商量过了,但将真实身份暴露到这个程度的事情,无论预先演练多少次,到真正面对的那刻起,都止不住心中的焦躁。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Q如此想着。
毕竟自己和妹妹都是"那边"世界的人,将"那边"世界带入"这边"世界,原则上是禁止的,但为了让身在暗处的敌人露出马脚,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下策--即便明知这次的对手正是亚洲顶尖级刺客Y也好,事到如今,骰子已经被投出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确认Y的身份。
Q挣扎了一会,终于把包包里的风油精掏了出来,抹在了额头上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将鼻子往身上凑了凑以后,又觉得风油精味道太浓了,犹豫了几秒以后就往身上喷了五次香水,从头到脚都是刺鼻的味道,呛得她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再然后,Q只感觉自己的鼻子好像失灵了,完全分辨不出这到底是风油精的味道、还是香水的味道。
悄悄躲进单间里,Q从包中拿出那把柯尔特短管转轮手枪,退出弹巢,确定着里面六发点三八子弹的情况后,稍稍放下心来--这把手枪从前没开过一枪、现在也没开过一枪,至于未来的话……Q希望弹巢中的六颗子弹都能留在"那个人"的体内。
一想到这件事情,Q方才记起,自己上次开枪,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得闲得抽空和小可一起去打靶才行。Q心里这么想到,然后将转轮手枪原封不动地放回到手提袋里面。
然而,就是这种时候,手机却恰如其分地响起,让Q不由得神经一绷,差点扣下了手枪的扳机,所幸的是,也就是"差点"而已,赶紧扔下手枪,接起电话,木讷地瞪着镜中没有任何表情的自己--想起来的话,这个样子,和在学生当中的印象,想必相距甚远吧。
"喂?怎么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不是和你说好的吗?不要在我工作时候打这个号码,我们现在随时有可能被警察监听。"
"放心好了,条子还没这么聪明会窃听老师和学生的对话,你说对吧,姐姐?"
"真是的……不和你这孩子胡闹了,有话快说吧。"
"姐,你给我那把PPK可以用吧?"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那把枪是给你防身的……上次在加油站已经干得够过火了,现在你不会还想干那种事情吧……小可,我们不是杀人狂,我们要杀的家伙,只有一个而已,你不要忘记了。"
"我知道啦……但是,明明已经知道Y是谁了,再不出手的话,搞不好他会先来找我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