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称特化永生的怪物，言止于此，停了下来。
它似乎在呼吸着空气，细碎泡沫破裂的声音顺着那脖颈的断茬传出来。
江禊沙死死的盯着那鲜红色怪物的样子。
他没有在“听”，他只剩下了“看”。
那些言语却依然就这样直接传入脑海里，纯粹的，可以直接理解的概念。
这怪物所言语的极寒大灾，似乎不是现在的……雪。
普通人……吗？
那对于雪的错误认知，完全是来自于自身的臆想，以及，一些来自外部的误导。
那被严寒彻底冰封的城市里，那被称为“一无所知之人”的孩子。
可是……“普通的小女孩”，也同样是……特化永生的言语。
当时的特化永生……在说谎。
为什么？
思索至此，江禊沙看着那小小的红色残缺之物，开口了。
“现在的你，言语的一切都是是真实的，那么，现在的我……究竟还需要知道什么？”
“是的。你需要知道的……这是正确的……正确的问题。那不是谎言，极寒大灾从来都只是灾厄的称谓，从久远的过去就长久存在的天灾。
它并不是被封印了。它只是……被允许了。”
那红色的小小人形痉挛了几下，那无数黑色的细线，随着它的言语，一并颤抖着。
“那天灾实现了最后一步。这些也是你……必须要知道的。
你已经经历了这一切，现在，应该都不难理解。
你一直以为是我……我将你送到了大雪原。不。那是天灾对于世界造成影响的过程之一：送达。
随后，你……看见了雪。那极寒大灾唯一的牵挂。
“他”唯一的造物。几乎没有活物能做到这一件事，而你做的到，这就是：感召。
冬魔之主。”
那戏谑的声音停了一下，江禊沙感到了自己正在被这怪物审视。
“你现在，离完成最后的一切，就差最后一步了。”
“……实现……愿望？谁的……不。我要实现……什么愿望？”
“谁知道呢。我只能告诉你……”
那声音几乎立刻接上了江禊沙的喃喃自语。江禊沙几乎从那根本不存在的头颅上，看到了微笑。
“最后一步一旦达成，对于整个世界的影响，将会彻底成立。
我只知道。新的天灾，必然会如同极寒大灾一样，长久将这个世界，缠绕影响。”
长久的沉默。
江禊沙回忆着，自己刚才所作所为的一切。
他所带给雪的痛苦。
是啊。
直到这时，江禊沙突然明悟了什么。
“实现愿望。哪怕……无法实现……也一定要实现的愿望。”
“是啊。”
那带着泡沫的声音再次响着。
“但是如同这般的灾厄，最终的最终，愿望一定会实现的。现在，我也可以回答你原来问过我的问题了：你对他人的影响，你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事实上，那影响一定会发生。
除了满足你自己的意志以外，不会有任何缓冲和妥协。
悲哀的是……你是冬魔之主。你真的做的到。
而“祂”，一定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
“……你在外面，不能告诉我这些，现在……却可以了。
为什么？”
“是的，这也是……正确的问题。”
那声音笑着。
“不过，你真的不知道答案吗？还是直到此刻，你依然在试图逃避？哈哈哈哈，好啊，我当然可以帮你，帮你清理掉这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
送达，感召，实现愿望。
送达之地，进行压制，保证灾厄的力量在可控范围之内。
感召之人，平衡必然发生。与之对应的反制概念，会立刻出现。
实现愿望之刻到达之前。清理将一并发生，斩断与整个世界的一切联系。力求将对整个世界的影响，降到最小。冬魔之主啊。”
那声音变得更加微弱了些，但是言语里的戏谑，没有降低半分。
“这处村庄，就是为了你才存在的。这村庄与真实的世界实际上隔绝了至少50年之久。它从一开始，就是压制平衡与清理的总和。是为你专门量身定做的封禁。”
“我……不是人类吗？那……我爸妈……他们……”
江禊沙声音里带着一抹真相大白的放松与平静。
“不。你是。你一开始……真的只是人类。人类。是两腿而走，无羽与鳞甲，不能飞的活物。你当然是人类，你也确实是你父母的孩子，这点绝对真实。”
“……这定义……我可以知道吗？我可以问……这人类的定义，究竟为什么吗？”
“……你……不。不能。这是……错误的问题。”
那鲜红的小小人形颤抖着，随后瘫倒在地，但它依旧强撑着上半身，向着江禊沙，继续言语。
那声音更加微弱了一些。
“清理……完成。当一切结束之后。你可以离开……这里了。冬魔之主啊。现在，我……问你。
你现在……此刻。是双脚……站着的吗？”
“……你在说什么？”
江禊沙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我当然……”
如此回答着，江禊沙动了动自己的双脚，随后，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江禊沙随后动了动他的第三只脚，第五条腿，和第十二条脚指头。
“有什么……不对的吗？我……我……我不是……双脚站着了。”
听着江禊沙那疑惑中带着迟疑的话语。
特化永生叹了口气。
“现在的你……离“祂”太近了。来。和我一起重复一遍。
人类。是两腿而走，无羽与鳞甲，不能飞的活物。”
“人类。是两腿而走，无羽与鳞甲，不能飞的活物。”
随着江禊沙跟随着那言语重复着音节。
他感到自己多出来的各种肢体也逐渐收缩萎靡，渐渐消失了。直到这时，江禊沙才感觉，自己真的站了起来。
“这……对吗？我感觉……自己失去了……好多东西。你凭什么就……一定是对的…？…”
“再重复一遍吧。人类。是两腿而走，无羽与鳞甲，不能飞的活物。”
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后。
江禊沙如同猛然惊醒一般。他震惊的看着那已经瘫倒在地的特化永生。
那即使已经缩小到几厘米高，却依然维持着完整人形的鲜红肉块。
那小小的人形依旧强撑着，声音更加虚弱了，可那戏谑的笑容却好似没有减弱半分，随着声音传出来。
“现在……也可以告诉你刚才的问题答案了。
人类。是两腿而走，无羽与鳞甲，不能飞的活物。
这是定义，人，的定义。
是人与神。
真正的神。
最初的契约和定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