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通灵
夜幕低垂。
打铁铺里屋，三男两女围拢在火炉旁，互相交谈。
路恩靠在角落里，就像一只蜷曲的狗，安静而淳朴。
说起来，少年的身上倒是有股神神秘秘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与他的紫色眼眸有关，但凡只要与他的眼睛对视，就觉得眼前的少年会变得不真切，朦胧且模糊。
对于打铁的技术活，路恩是没有任何天赋的，要知道，打铁虽看似简单，但并不易学，俗话说，人间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而这其中，就属打铁第一，也是最苦最累。
虽然少年的底子差，没有天分，但是一向从不露声色的德伊不仅没有对他心生厌恶，反而照顾有加，精心指导。
然而少年也知道自己不是打铁的料，于是不得不多花心思和时间在打铁的这项技术上，对于铁匠说过的每一句有关打铁的心得和知识，都记得清清楚楚，生怕有一丝马虎。
他觉得，勤至少能补拙。
就算知道“勤能补拙”这个道理，即使付出多大的血汗，没有那一点悟性，依然很难走出一大步。
不过，少年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现在，他懂得了如何打铁，虽然还未登堂入室，但也窥得门槛。
外来少女在众人中，与路恩比起来更加的耀眼而夺目，莱安娜拉着这个美丽少女的手，笑谈女人之间的趣事。
而安泽和德伊两父子则静静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直到吃过晚饭，路恩才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简朴的小屋，是少年的避风港。
此刻他的脑海中，印着少女的模样。
他逼迫大脑将少女的画面彻底遗忘，可是刚刚消散，那张精致白腻的脸蛋就倏然凝实起来，翻翻覆覆，挥之不去。
路恩作罢，躺在床上，有些心烦意乱。
他抹了抹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气息。
越是想起少女，他的内心就仿佛有一股邪火往上冒，烦躁不已。
路恩登地坐起，双腿盘膝，对于这种情况，他觉得转移注意力最好不过。
只见，他又开始每天晚上都要尝试一遍的习惯。
手指处，在他大耗心神之下，那点点蓝芒再次浮现。
然就在此际，房屋的门突兀打开，一道翩翩倩影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
路恩迅速收回手指，不动声色的问道：“有事？”
黑衣少女走上前来，“你刚才的那是灵气吧，到什么地步了？”
闻言，路恩一脸茫然。
见状，少女露出一抹讶异，而后恢复正常，在少年的注视下，无礼地坐在了那硬质木板床上，说道：“灵力，就是你刚才汇聚的蓝色光辉。”
少年大悟，“你知道？”
黑衣少女微笑道：“自然。”
说着，她伸出白嫩的手，顷刻之间，便是有无数点点蓝芒浮现，萦绕而舞动在纤细的手指间。
路恩心惊，自己耗心耗力才汇聚出点点蓝光，眼前少女单单只是随意之下，便可信手拈来。
少女说道：“灵气，是存在于天地间特有的能量物质，有些人生来便可亲灵气，只要对身体加以开辟，就能获得强大无匹的力量，而力量也有强弱，初入此境的人，实力算不得强大，只有在此境走得远，方能拥有撼山之威能。”
少年听得云里雾里。
少女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明白，继续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不过，你要记清楚，入境之人被称之为‘灵性者’，而这‘灵性者’，所拥有的力量不尽相同，有些‘灵性者’可吞云吐雾操控雷电，有些则手握烈火寒冰狂风骤雨，总而言之，一切的基本源点都归结于灵气的存在。”
“境中，有着等级之分，虽然一些圣贤将它细细分化八九等阶，但是我所认可，仅仅只有‘识灵’、‘生灵’、‘万灵’、‘无灵’此四步骤……”
……
黑衣少女从开始到讲完，大致用了半个时辰，但也仅仅只是粗略的讲解，若是细细道来，没有几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
路恩听完后，陷入沉思。
少女所言，他虽不能完全弄懂，但是一些关于“灵气”的内容，却是捋得直直的。
当然，想要消化这玄之又玄的信息，也只有依靠时间来进行压缩了。
见黄肤色的少年精意覃思，少女也就不再打扰，起身便要离去。
就在少女捎带门的时候，那坐在床上的少年说道：“谢谢。”
少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露出一抹好似百花齐放的微笑，轻轻地将门关上。
“北极汐。”路恩口中念到，此名字并非是他凭空捏造，而是少女的名字。
之前在安泽父母面前，黑衣少女便是自报了姓名，并且还交代了居住地址，同时，还扬言称在路恩来这打铁之前，两人便是相互认识，今日来此只不过是望一望路恩的生活状况如何。
这些话，除却路恩毫不信任外，一等人自然是将信将疑。
“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打铁铺了吧。”路恩心想，然而他当即就晃了晃脑袋，说道：“这关我何事？”
少年嘴上虽然不在意，但是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
翌晨。
路恩再次干起了打铁的勾当，那铁器在火炉中被烧得宛若日轮，而后移到了大铁墩上。
只见少年右手握锤，左手握钳，眼神犀利独到，不断对着烧红的铁器进行周身锻打。
一锤落下，火花四溅，经过几番来来去去的折腾后，那铁器终是换了模样，变成了一把称手的武器。
“虽有进步，但后路还长。”德伊评价。
“多谢老师指导。”路恩说道。
轻轻将那打造完毕的武器放在案子上，少年刚刚抬起头，便是遥遥看见了一个妇女正行色匆匆朝这边而来。
这妇女虽比不得莱安娜，倒也长得俊俏，不过，她的脸色却是异常憔悴。
她原本要略过打铁铺，不料瞥见路恩后，神色显得有些踌躇，衡量一番后，便是朝着打铁铺径直走来，对着黑发少年问候道：“路恩。”
路恩看着这个已不惑之年的妇女，她此刻神色焦虑，少年问道：“麦塔阿姨，过的还好吗？”
名叫麦塔的妇女与路恩同乡，自从幸免于两年前的事件之后，她便是携带着女儿和路恩一起逃难至此，后路恩独自生活，来到德伊这里做起了学徒，便是很少见到麦塔母女了。
麦塔见到路恩已经是自力更生的小大人，心里由衷感到欣慰，粲然笑道：“孩子，你长大了。”
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说道：“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是抽身离开了。
路恩望着那远去且疲倦的背影，心里忖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