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器师
“噗——”
克罗里再次呕出一口鲜血，此刻的他呼吸紊乱，神色奄奄一息，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的萎靡不振。
路恩后退几步，仰着头，两行泪水从他的脸颊上划过，滴落在地。他强忍克制着自己躁动的情绪，匕首从他指尖滑落，在地面敲响出“哐当”声。
“我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啊，妹妹能活着，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啊。”路恩悲恸地说道。
“要是当时我能早一步回去，我就能救她了啊……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在路上滞留……”路恩哭着说道，样子极为悲痛与颓废，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任由自己泪流满面，就如同一条死狗一般在哀怨。
北极汐这个楚楚动人的少女望着他，眼中流露出怜惜与同情，她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想要一个能够听他诉苦的人罢了。可是眼前的少年哪能是简简单单就会将自己的内心打开的，他不是那种容易看得开的人，有些事，只要与其有关，少年便是难以放下。
院子里的氛围充满了悲伤，莱安娜不知何时来到了院子里，她见到路恩的模样，欲要上前安慰，可是被自己的丈夫拉出了。只见德伊摇了摇头，这个妇女恍然明白，叹息一声，只得沉默不语。
有些事，不是一两句安慰的话就能解决的，甚至严重点，还可能会适得其反。
一切，都随其自由发展吧。
路恩哭丧着脸，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孤独而无助。
克罗里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不免有些难受起来，随后不禁想起那个被他护下来的小女孩。当时的他带着小女孩来到了他们的驻扎地，人生地不熟的女孩突然莫名其妙的大哭起来，样子极为悲伤，就和此刻的路恩一样。
其实这个男人是知道的，不论是女孩还是少年，他们都是思念自己的亲人了。
就在路恩悲痛欲绝的时候，他身上忽的冒出一丝丝黑气。
“黑气！”北极汐见到那从路恩身上散出的黑气，顿感震惊，当即没有多加思索，便是一步迈出来到了少年的身旁。
她抓起路恩的手臂，远转一丝幽蓝的灵气注入到后者的体内，而后路恩便是沉睡过去。
这个少女将即将栽倒的少年抱起，一言不发地往屋里走去，虽然她看似羸弱，但是作为“灵性者”，膂力倒是过人。
将路恩轻轻放在床上，北极汐脸色阴沉的再度往其体内注入灵气。
一丝丝黑气被灵气从体内逼出，融入到空气中。直到良久，北极汐这才停下来，而路恩身体里的黑气也被全部清除。
北极汐静静地坐在路恩的身边，安静的握着少年的手，眼中充满了柔情。
“汐小姐，路恩他……”莱安娜不如男人们那般镇定，她将儿子安置好后，便是来到了屋里，见路恩还在沉睡中，当即不由得担心且关心的询问道。
“已经没有事了。”北极汐摇摇头，柔和道。
闻言，这个已将路恩视作自己的孩子的美丽妇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克罗里支撑着重伤之躯靠在门边，心里也是缓了一下。
得知路恩已无大碍，克罗里也不好再继续逗留，于是向众人告辞之后，就要离去。
没有人阻拦他，这个男人裹着黑袍，步履蹒跚的离开了铁铺，最后消失在了街道上。
……
当路恩醒来时，天已渐亮。
靠在床边微微闭目昏睡的北极汐被少年的动静惊醒过来，见到后者那张刚刚睡醒的俊秀脸庞时，展颜一笑，撩人至极。
路恩略微赧颜，别过头去，看向了窗外，用少女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
北极汐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敲了敲少年的脑袋，道：“不用啦。”
这时，房门被一少年推开，见到屋内的两人正在打情骂俏，安泽明知故问的苦笑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北极汐笑着点点头，而路恩则是问道：“安泽，你身体如何了？”
微胖少年摊摊手，说道：“很好啊，只是小腹有些隐隐作痛，手上也有些擦伤，不过都不打紧。倒是你，身体还好吧？”
路恩点头说了句，“还好。”
北极汐蹙眉，生气说道：“还好个鬼啊，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有多危险，那黑气差点要了你的命。”
路恩悻悻然，安泽看在一旁，心里嘀咕着，“这是要被妻管严的节奏啊。”
……
冬季的清晨很是冷冽，吃过早餐后，路恩被德伊叫到了一间无人的屋内。将门关上后，这个粗犷而镇定自若的男人走到一处墙角，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陈旧的钥匙，只见他轻轻地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地窖。地窖里面存放着一个木箱。箱子呈长形，不知何种木材所造，通体漆黑。由于存放时间长久，其上积淀了厚厚的灰尘。
德伊将这个箱子搬到桌子上，擦去了上面的灰尘，而后对着疑惑的路恩说道：“有些事我已经交代给安泽了，过几天我们就会离开铁甲城。”
闻言，路恩顿感吃惊。在少年的注视下，德伊拿出一把精致的钥匙插入木箱的锁孔，随着一阵阵清脆的机械声，“咔”的一下，木箱紧闭的锁被完全打开了。
只见德伊缓缓打开盖子，一把尘封已久的巨剑得以重见天日。
巨剑通体铮亮，泛着无比锋芒的幽光，剑宽足有一掌还余，剑柄漆黑，上面刻有赤色条纹，如血丝一般。剑柄连接剑身的部分，其上镶着一颗嫣红如火焰的宝石，熠熠生辉。
“这把剑叫做‘赤焰’，若是随我一起离开，必然保不住，所以我将它交付与你。”德伊说道，盯着巨剑莫名地出神，“你一定要保管好它，不要落入他人之人了，有危险的时候，也可以使用，但不可随意拿出，不然会招来祸端。”
说着，德伊便关上了箱子，将钥匙一并交给了路恩。
路恩慎重地收起了钥匙，而后德伊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能手把手教导你了，关于打铁的诀窍，我就在此传授与你，虽然操之过急，但也不得不醍醐灌顶。”
路恩正襟危坐，全神贯注起来。
德伊说道：“俗世称我们这一行的为铁匠，但以一个正儿八经的称谓来说的话，那就叫‘器师’，是不是大气许多。要说这炼器，其实也是有着品阶之分，由低到高可分为下、中、上三品，而每一品又细分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级别。其中赤级最低，紫级最高。就拿‘赤焰’来说，它的品阶大抵在上品蓝级了，所以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好，莫要露财。”
“每一个器师，都有一个实力的标准，这里，我便不一一解说了，毕竟说了你也不一定懂得，关键是以实践去领会。这个标准，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一步都不要忘记。”
路恩重重点头，肃穆不语。
德伊满意地继续说道：“器师的实力分为九大境，乃是入门，窥堂，步殿，超凡，入微，立地，踏虚，鬼斧，神工。当你达到踏虚，就可打造出‘赤焰’这样的武器。”
路恩好奇问道：“那老师你的境界是？”
德伊叹道：“我是老师最愚笨的弟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才不过超凡而已。”
路恩见到老师流露出伤感，当即沉默下来。
不过几息，德伊便是再度露出常色，他说道：“虽然你的天赋不好，但是只要刻苦耐劳，达到超凡不成问题。还有就是，你应该从那个少女的那里得知‘灵性者’的存在了吧。”
紫眸少年点点头。
“既然知道了，想必你也拥有通透灵气的能力了。你要记住，这条路并不好走，但也总好过当个普通人……唉，总之，好好活下去。”德伊说罢，便是动身推门而出了。
路恩皱着眉头，立在原地，对于老师后面的一句话不明就里。
什么叫……好好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