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打碎了眼镜，打歪了鼻梁骨，打断了门牙，唾沫与血液齐飞，奥维斯惨叫着踉跄后退，脑子嗡嗡作响，挥拳想要反击，出拳却比想象中要慢要弱，仿佛自己又重新成为了普通人，软弱无能。
布卡洛维奇很轻易地握住了打来的拳头，并用空出的另一只手反击，碎裂的镜片里映出数个身影，反击的拳头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章法，让奥维斯心生轻蔑，觉得混混就是混混，如此无力的攻势，再怎么说自己也不会被击中。
但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尽管看清了动作，身体却做不出应有的反应，好比之前的自己是走惯钢丝的杂技演员，而现在则是骑车都会摔倒的废物，万分憋屈。
右勾拳打在脸上，将摇嘴里摇欲坠的牙齿打飞了出去，奥维斯举起手想要挡住下一次的进攻，布卡洛维奇却出乎意料地伸出了两根手指，直接插向自己的双眼。
血，腥甜的铁锈味从嘴里涌出，滴落在地。
自从掌握了能力以后就不再受伤的奥维斯，久违感受到了疼痛，往常都是他赋予别人的痛楚和死亡，如今他也清楚感受到了，那份屈辱和弱小。
布卡洛维奇混迹街头，自然没学过正规的格斗技巧，所有打架的经验都是街头斗殴得来的，于是乎毫无章法的王八拳胡乱抡砸，一拳一拳往身穿白大褂的奥维斯脸上招呼。
每当奥维斯抓住机会想要反击，布卡洛维奇便改变拳风，不再耍王八拳，使出了拽耳朵、扯头发、掐鼻子、插眼睛、甚至于连街头斗殴最为不齿的掏裆手都用了出来。
奥维斯被打得鼻青脸肿苦不堪言，Joker抱着婴儿看在一旁，不由得眼角抽搐，觉得这家伙下手真黑，心狠手辣，面对一个被剥夺了“能力”和“力量”的家伙还能恬不要脸地说出“男子汉的战斗”真是......完美。
组织正缺这样的人才。
最后一式上勾拳，将奥维斯打得离地三尺，后仰倒地。
结束战斗后，布卡洛维奇也是气喘吁吁，累得不行，莱茵生命实验室分部的战斗部长体质比街头斗殴的平常人显然要好不少，他连续照头猛击了近五分钟，才将对方打得失去意识。
深深吸了几口气调匀呼吸，布卡洛维奇再次站到婴儿前，“真是个顽强的小家伙，你的意志值得称颂。”
具象化的恶魔伸出了左手，轻轻托起了孩子的“伤势”，化作一颗红色纽扣，布卡洛维奇扯下衣服的纽扣，两者便一起粉碎。
婴儿呼吸渐渐平缓，神情恬静地**着大拇指陷入梦乡，布卡洛维奇微微笑道：“好梦。”
“唔......”
躺在一侧的萨珊·伊万诺夫艰难地支起身子，怔怔望着那只具象化的恶魔，那是多少源石技艺掌控者梦寐以求的境界，居然那么简单就......
“也帮她治疗一下，好歹是同盟。”Joker说道。
恶魔伸出右手，触碰了一下身体，伤势便尽数恢复，萨珊·伊万诺夫反应过来，她并没有将自己的伤势作为第一念头，想必是矿石病极大地强化了对方的源石技艺，偷取的概念不需要再通过语言诱导，法术作用的人数和时限也大大增加。
但是，这以生命为代价的强化真的值得吗？
没有感染矿石病就无法达到这种境界吗？
萨珊不知道答案。
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她依旧觉得如同梦幻。
维持着具象化的恶魔极大消耗了布卡洛维奇的精神力和体力，他此时脸色苍白，身子也有些虚弱，正想解除法术时，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布卡洛维奇......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是要说，这个......我情况不妙啊。”
众人循声望去，奥维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到了手术室，此时一手拿着手术刀抵着多莎莎的喉咙，一手拿着装满源石原液的注射器，青紫一片的脸上带着万分怒火和嘲弄，“你们以为自己赢了吗？以为自己赢了吗？！”
“没有！没有！”
“不就是感染矿石病！我也会啊！”
“等我强化了能力将你们杀光之后，我依旧能带着实验体研究出解药！依旧能名垂青史！一定、一定！”
布卡洛维奇朝他迈出脚步，喉部开始慢慢突起块状物，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形成一块黑色的晶体，他捂着嘴重重咳嗽。
“布卡洛维奇......”
多莎莎看着同伙的身体上的异状，不由得面露惊恐，“你难道......”
奥维斯手持针头离着脖颈皮肤差那么一寸之际便停顿下来，开始喋喋重复着三个字眼：“矿石病、矿石病、矿石病......矿石病！”
“哈哈哈......你不敢。”布卡洛维奇带着惨白的脸色，步伐却依旧稳定，一步一步，从容而坚定。
“停下！我叫你停下！”奥维斯握着针筒的手开始颤抖，厉色道：“停下！不然我杀了他！”
“不，你不敢。”
布卡洛维奇无动于衷，“多莎莎不是你重要的实验体吗？他不是你治疗矿石病的关键吗？你成功的重要样品，你绝对不敢。”
奥维斯感觉自己的左右手都僵住了，对方每走一步，都仿佛沉重地踏在心底，用恐惧和黑暗将所有思绪笼罩。
他汗流浃背，呼吸粗重，身体跟抖筛子般发颤。
见到那破布般的男人离自己不到五米远的距离，奥维斯最终放开手术刀，将针头扎进了脖子，注入了源石原液，旋即高抬双手，哈哈大笑，“我这不是能做到吗！这不是一样能做到吗！”
下一秒，一阵反胃和晕眩袭来，面庞因痛苦而扭曲，温度和活力在一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冰冷和钻心的疼痛，奥维斯的声音沙哑而不甘，“......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力量？”
“为什么......你......”
布卡洛维奇站在奥维斯身前，没有再出手，只是淡淡回答道：“问你自己。”
恶魔消失了。
倒在地上的奥维斯看着布卡洛维奇搀扶着多莎莎离开，不由得发出最后一阵得意的大笑，“你们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源区！移动系统的能源区！”
“这里地下埋着无数的高能源源石！”
“你们以为我没有后手了？”
“你们以为自己赢了？”
“不对！”
“我早在供能区埋下了炸弹！”
“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们几个垫背！”
“我是不会输的！不会！我绝对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
伴随着一声声的大喊和诅咒，储藏着无数源石的仓库外墙，发出极为耀眼的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