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的笔记及评论)
天武纪元前四年,瀛洲北部出现崩坏。阿都智彦大王初遇净灵神女。
天武元年,阿都智彦大王完成统一瀛洲三岛,称帝,创立年号“天武”,净灵神女赐之姓氏“佐天”,意为辅佐上天。同期北部崩坏加剧。【月华评:崩坏是什么?】
天武三年,天武帝进军天华国,在明州北部海滩登陆战时,遭遇天华国妖术师伏击,净灵神女归真,津见将军殉国。 【月华评: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是妖术师咯?过分了啊!】
天武五年二月,第二任国家神女玉露继位。同年十月,盛京城破。天华国宣威帝在此之前已病亡。【月华评:……】
天武六年,瀛洲两岛发生大规模崩坏,六成国民亡,两成逃出。【月华评:你说这算不算是天道好轮回呢?】
天武八年,天华国皇子仁荣最后据点衡和城破,皇子自缢身亡。自此,天华国灭。
……
天武十二年,第一次北伐居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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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昨天从书屋买的史书,大概整理出一些简要的历史之后,月华放下笔,望向窗外无尽的夜空,陷入了思考。
如同自己这两天来所料想,天华国终究还是亡了。
但是问题也是渐渐浮现出来:崩坏是什么?一连三次的出现,一定不是简单的地陷,是大规模地震吗?
净灵神女能唤出那些那些怪物,当时的我们天华国的军队面对它们就像纸糊的一样。但之后第二任国家神女玉露继位,似乎并没有那种力量,否则居然过了三年天华国才亡,到现在瀛洲早该统治到地极了。
简单的翻了翻后面的历史,书中记载瀛洲入主中土大地后,日子也不安稳。国虽亡,民也并未被完全征服。至今的两百多年间,大大小小的起义也发生过十多次。然而没一次成功过。
如今又没有皇帝,又没有玉座,不仅三位皇子即将开始惨烈的权力争斗,还有类似佐天世宏大名这样势力也想进去捞一把。正是起义的好时机,这点那些暗中谋划了多少年的起义领袖们一定都意识到了吧。有机会自己一定得和他们联系上……
只不过……
月华最后把一切一切的焦点都放回到一个少女身上:净灵神女。
“请救救我!”
那个意识中的声音再一次浮现出来,让月华不由得背脊冰凉。
没错,在军事的斗争之外,有一个隐藏极深的关键因素,这个因素恐怕只有月华自己,这个亲历者,这个被净灵神女托付了身体的人,才能做的了。
差不多把事情想通之后,月华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身子。这女孩子的身体真是娇贵啊,才坐着看了这么一会书就有些累了。
“哎哟……”
月华不小心脚踢到一个木箱子,脚趾生疼。看了看这箱子,她忽然想起这是之前大名派人送来的,并叮嘱月华里面的东西不要拿给神宫的人看。
那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屋子里面当然是没一个仆婢,月华看书前都把他们支开了。其他的神女可能喜欢屋里随时有几个仆婢,有什么需要可以随叫随到,可月华喜欢一个人,不喜欢有人盯着自己。
屋外走廊呢?她打开窗户看了看,院子里也没有人,偶尔有巡夜人打着灯笼在远处走过。
现在就看看好了。月华把箱子盖打开,里面棉质的减震层上,用丝布裹着三样东西:一把挺有古风的剑,一面铜镜,一块乳白色勾玉。
居然是这三个玩意啊!月华也是之前才在书里读到,国家神女的继位,需要从上任国家神女手里移交三样神宝。这三样神宝就是:天丛云剑,三角缘神兽镜,八尺勾玉。
这箱子里的三神宝肯定是假的,真货还在大神宫手里。然而几位皇子立国家神女,仪式还是要做足的,估计都是整了一套仿真品,在仪式上亮出来,做给世人看。世宏大名也不例外。
正当月华准备把神宝包好放回箱子里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直觉,一种说不清是来自前世战斗训练的直觉,还是此世神女自带的直觉,让月华一下子警惕起来。这几天里,她第一次感到一种敌意正在逼近。
屋里当然是没有什么防身的武器,瀛洲这种神女信仰里认为神女本来就不该碰能流人血的兵器。那么,还能凑合用用的,大概是眼前这几样假的神宝了。
拿起假天丛云剑,退后一步。正在此时,窗外一个黑色人影闪过,同时投掷出几个小铁蒺藜,铁蒺藜擦着月华的脸飞过。一阵咚咚咚的疾速步声,月华感受到他绕到了另一扇窗前,这时黑影捅开窗纸,又一把铁蒺藜向月华飞驰而来。
躲闪这个动作,月华觉得在前世男身的时候,还不算难事。然而她高估了现在身体的机能,其中一个铁蒺藜划破了脸颊,几滴鲜红的血液在空中飞散。
糟糕!她很清楚的知道杀手搞暗杀,扔出来的暗器一定是带毒的,一般人只要被暗器稍稍皮肤擦伤,伤口就会迅速变暗,随后毒素扩散到全身。即便有的人身体强壮不会马上毒死,杀手也只需在这个人失去反抗能力之后,轻松收割局面。
这个时候唯一能逆转局势的,也许只能是求救。但一旦喊出求救声,窗外的杀手就会立即行动。那唯一能发出信号,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阻碍杀手行动的方法,就只能是……
月华把油灯扔了出去,陶制的油灯摔到地上摔得粉碎,燃起的火苗很快点燃了窗边厚实的窗帘,并且点燃的窗户纸以更快的速度把火势传播开来。
窗外的杀手是否会笑,这是一个自断后路的手段。
这个时候,远方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失火了!快救火啊!”
随后响起敲钟的声音,估计不出一会,就有一大批神宫的杂役赶来了。
月华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当然这个时候,杀手因为窗边燃起的火焰,已经无法观察室内的自己是否毒发身亡。
月华顺手拿起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她惊人地发现自己右脸颊的伤口并没有变得乌黑,而是和一般的割伤没什么两样。但也没有出现奇迹马上愈合。
就在这时,杀手破窗而入,跳入室内后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杀手掏出短剑,剑身反射着火光。然而黑纱蒙面下,只露出的两只眼睛,却比剑更让人害怕。
月华举起假天丛云剑,这个时候,记忆深处的技艺仿佛被唤醒,一股热血只冲头顶:是的,拥有力量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杀手也很快发现月华的伤口并没有如想象中的变黑,月华的目光也没有因中毒变得涣散。
“没想到你这个神女比我想象中的更难杀。”杀手低声说道。
“谁指使你来的!”月华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没想过对方会回答。不过这种蠢问题又是必须问的。
“出于杀手的职业道德,抱歉神女大人,您临死之前也不可能得到这个答案的。”
话音刚落,杀手就发起了进攻,一连向月华挥出数刀,然而都被月华躲过了。比起之前,月华已经感到身体的柔韧性和灵敏性增加了许多,虽然对方刀刀都奔着要害来,自己却总是能恰好地躲过刀光。
“切……”杀手一连数次进攻都没能得手,于是又后退几步,和月华拉开距离。
但是杀手知道,这个神女手上拿的剑,不是一把完整的剑,即便材料和外型和真剑完全相同,却只是一把为了仪式而存在,没有开刃的剑。
只要多发起几轮进攻,终究是能找到破绽的。即使对方选择同归于尽的战术,也只能是对方受到的伤害更大。
然而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杀手的计划。
“神女大人,您还好吗?我们马上来救您!”
冲天的火光外面,几个男声向里面喊道。然而这个屋子里,火势已经继续蔓延开来,沿着窗户的那一面都被照得光亮,充满炽热。另一边,火已经烧过木梁,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杀手知道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摸向口袋,准备扔出最后的暗器,同时发起最后的进攻。
只是月华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领悟到了一些东西,朝花神女说发出灵光对于神女像呼吸一样的简单,事实确实如此,那股在血管中奔流的热血,现在已经化为风暴,月华驱使着它向自己的指尖靠近。
这个时候杀手已经冲了过来,眼睛如鹰隼般已经锁定了猎物,他看见月华一手拿剑,另一手那起了铜镜。这小姑娘耍什么鬼把戏?铜镜能当盾牌用?
然而就在这电石火光的瞬间,在月华的指尖爆发出一团强烈的光,如同闪电一般,经过铜镜的反射,在杀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让他的眼睛暂时性失明。
灵光,果然可以这样使用。月华趁机举起剑:如果这剑没开刃,不能斩击的话,至少它的剑尖够尖,能刺穿你的喉咙!
“哦哦哦!”颈部中剑,流出大量鲜血的杀手倒在了地上,然而眼里的世界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刚才那一道闪光让自己瞬间失去了目标。那个时刻他就知道了这次的任务竟然失败了,自己竟死在了一个神女的手上。
只是,在这临死的时候,他还得尽他的职业道德。他从内袋中费了很大力气摸出了那张转罪符,视力还没恢复,但他至少能分辨哪里有火,哪里没有火。
本来,这张转罪符是杀死神女之后,才能烧的。现在,为了让雇主的身份隐藏,他也只能烧了它。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火里扔出了转罪符。
“你扔了什么东西!”
月华敏锐地捕捉到了杀手的这个动作,却因片刻的松懈,符已经进入火丛中燃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是什么的……”
“我不知道。”
“那就不知道算了。只不过……神女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栗子花的花语,是真心。您要对谁表露……真心呢?”杀手嘴里不断地咳出血,很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杀手临死前,有这种闲情逸致问出这个问题呢?杀手的世界不是那么容易懂的。不过月华觉得,一个临死之人,应该给他一个回答。毕竟,自己无需遵守杀手的职业道德。
“你错了,很对不起,在我的前世里,它的花语其实是……阴阳相隔。”
“前世……哦……我果然……不该选择这档差事。”
杀手的眼中失去了光,他死了。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一阵泼水的声音,火势稍小之后,然后就是一群男人冲了进来。他们惊奇地发现火丛中,月华神女用剑指着地上一个死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