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原准时来到目的地，只见到秀一无聊地坐在商店街前的树池座椅上打哈欠。
“这才一大早上就开始打哈欠了？”
“还不是像个白痴一样坐在这太无聊了吗，昨天干嘛突然打电话喊我出来啊，都没说是要干嘛。”
牧之原示意对方站起来边走边说，带着他一起进了商店街。
“想要让你陪我一起买点东西。”
“虽说你把地点选在商店街时，我大概就猜到是类似的事，不过如果单纯是当搬运工的话也不用挑我家这边的商业街吧？直接去你家附近的商圈买啊，这么远拎过去很累的欸。”
牧之原有些不满地瞪了秀一一眼：“难道在你眼里我就只是那种会随意使唤他人的样子吗？”
秀一满脸震撼地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哈啊！？”
眼见牧之原即将对自己行使暴力，秀一赶紧补充道：“你倒是好好回忆一下，就算不说其他人，至少我可是饱受你的欺凌啊。不说在社团的时候，老是给你做些端茶倒水的杂活，就算是校外时间我也经常被你要求干这干那的好不好，比如今天不就是被你一个电话给叫到这来了吗？”
快要砸到秀一胳膊的拳头停了下来，牧之原倒是找不出反驳的话语。“那也是因为秀一并不反感不是吗，而且一开始明明是你主动要来帮我才会慢慢变成这样的……”
“是啊，倒不如说我希望你能更多的依靠一下身边的人才好，而且现在不是还有铃原吗，偶尔也给我放个假嘛。”
“不要。”
牧之原的斩钉截铁让秀一有些语塞，他挠挠后脑勺，问起别的事来：“所以今天是来买些什么的？”
“圣诞礼物。”
“啥！？”秀一整个人呆立在当场。
“圣诞礼物。”
“我听明白了是圣诞礼物，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他掏出手机打开了日历，“为什么要在十一月份的下旬来挑圣诞节的礼物啊？”
“提前做准备有什么不对的吗，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又要忙社刊的事，还有期末考试。那时候再想抽空更困难，而且今天就算没选好的话，也还有时间再去一次。”牧之原的反驳条理清晰，不管能不能说服别人，至少可以说服她自己。
“你是哪里来的大明星吗，档期这么紧张……”秀一无力地吐槽一句，“所以是给谁买礼物，铃原吗？”
“……嗯。”
“给女孩子买礼物干嘛叫上我啊，你对她的了解肯定比我多多了，而且我一个男生也不懂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还不如……”秀一及时住了嘴，叫自己的理由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这家伙除了自己还能和谁一起干这件事呢，总不可能喊上铃原一起然后告诉她是给她买礼物吧。
秀一假装咳嗽两声，问向牧之原：“你有什么想法吗，至少得确定个大概范围吧。”
牧之原稍一思索：“小梓她喜欢可爱的东西，感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的她都还挺感兴趣的。”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吗，而且你也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要用这种长辈一般的口气。”
“总之，你先带路找几家店看看吧，我不怎么逛街的，所以专程挑了你家附近的商业街，想着你可能会比较熟悉一些。”
两个人在商店街里逛了两个多钟头，期间看了不少诸如小兔子形状的发卡，毛茸茸的玩具熊之类的东西，但是都被牧之原以“太普通了”“没有特点”“显得不用心”等等理由毙掉了。
下午一点左右的样子，牧之原和秀一面对面地坐在快餐店里，看着眼前少女一脸平淡的样子，秀一颇有种被甲方毙掉了无数个方案的设计师的错觉。有些烦躁的他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冰可乐，在心里由衷地感叹着：就算是冬天，可乐果然也得喝冰的才对啊。
“果然不太顺利啊，看来提前这么早来准备礼物是正确的选择。”
“明明是你太挑剔了好不好！要我说啊，送什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只要是你送的，铃原都会当做宝贝一样吧？”
“……为什么这么说？”牧之原警惕地盯着秀一。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铃原有多在乎你大家都看在眼里，能从你这里收到礼物大概那家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是不是告诉……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牧之原用言语试探着对方，无奈秀一对她太过了解，瞬间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随即一记直球打了过来。
“如果你指的是她有没有告诉过我，她喜欢你这件事的话，那么答案是没有。”
“你果然知道！”
“原来真是这样子啊，我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可以确定了。”
“……”明白自己上当了的牧之原像是眼睛里要冒出火一样瞪着秀一。
“拜托，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啦。其实多多少少也察觉到了不少的，毕竟我几乎每天都和你们一起待在部活室啊，铃原又是个很好懂的家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的？”尽管他们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谈起这件事时牧之原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也没多久，就最近这段时间吧。毕竟你们女生之间的友谊本来就比较暧昧，关系好的女孩子经常会有一些亲昵的举动之类不是吗？只不过你其实是个挺麻烦的家伙，特别是在社团活动相关的事上，我就不说了，像铃原这种不喜欢折腾的人愿意陪着你一起，怎么想不应该只是为了友情吧？”
“总之不准和其他人说这件事，也别让小梓知道。”
“是是是，”秀一随便敷衍了一句，“所以你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她和你告白了吗？”
“……不关你的事。”
“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看在我老是给你帮忙的份上，告诉我又怎么了。”
牧之原叹了口气，大致说明了一下她和铃原的情况。听了个大概的秀一咂咂嘴，不由觉得铃原挺可怜的。
“所以你不喜欢铃原吗？”
“我不喜欢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啧，又来了。至少你不能否认铃原对你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吧，不然像是对待那些排着队跟你表白的人一样一脚踢开不就行了。”
牧之原低下头，用薯条在挤出来的番茄酱里画着圈圈，算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不过秀一把铃原和那些被自己贴上了路人甲标签的追求者做类比，多少让她心里有些不悦。
“虽然我无聊的时候也会想你将来要是恋爱了，交往对象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要是是铃原那家伙的话……嗯，尽管是个女生有些意外，但是设想中你们俩在一起好像还不错哦。”
“别讲这种蠢话了，就算是从你这么蠢的人口中说出，都蠢得有些出格了。”牧之原丝毫不讲情面地进行着人身攻击。
“为什么不试试呢，不管怎么说，铃原好歹也是个能让你与其好好相处的人，要是你是那种接受不了同性的类型也就算了，可我不觉得你是在乎这种事的人。”
牧之原感到有些厌烦了，她试图用个收尾来结束掉这场没有什么意义的对话：“靠的越近的两个人，越容易看到对方的缺陷。正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多么差劲的存在，所以我才不愿意让小梓知道我的这一面。只是做朋友的话，我觉得我能维持这段关系很久很久；可是更进一步的话，我实在没有把握能做到那么面面俱到。谁能保证小梓有一天不会对我感到厌倦呢，与其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答应她。”
“一濑，如果你就这么一直躲在过去的话，期待的事一件都不会发生的。”
“我早就放弃那种幼稚的想法了，对于未来，我没有任何期待。”
“你知道吗，我最难以接受的就是你的这一点。”秀一如鲠在喉，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了，“你总是从最糟的方向去看待问题，姨妈刚走的那段时间我对睡觉都有些恐惧，因为我不知道会不会哪天我一起床就听到你自杀的消息。你不觉得你的很多做法，对于在乎你的人来说太自私了吗？”
“够了！”牧之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巨大的声响让店里其他的顾客不禁侧目，“我今天不是来听你的说教的。”
“……抱歉，我有点说过头了。”
牧之原拿起挎包：“以目前的状况，想必接下来也很难再一起行动了，总之还是谢谢你今天抽空陪我出门，我先走了。”
等到牧之原离开之后，秀一低声咒骂了一句，也起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家店，只留下两份没怎么动过的套餐摆在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