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原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坚持要送自己回家的铃原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都说了不要紧的，我不也没想起来吗，再这么皱着眉头会变成老婆婆哦。”
“可是……”即使听到牧之原这么说，铃原也没能露出笑容来，“这样子的话，一濑回家又会用休息的时间复习到很晚对吧？”
“欸，应该会这样……吧？”牧之原没想到铃原已经能如此准确的揣摩自己的想法了，但比起这个更令她意外的是，铃原居然是因为这个才显得这么情绪低落。
“不行的啦，不好好休息的话对身体不好，一濑这么做会让我觉得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得一濑需要熬夜的。”
在铃原家吃过晚饭后，牧之原以没带换洗衣服的理由谢绝了铃原邀请她留宿的提议，结果就是她非要送自己回家才行。
“知道啦，我今天回去不会弄到很晚才睡，向你保证一定会在十二点之前睡觉的。”
“真的吗？”铃原一脸不信的表情。
“真的啦，”牧之原无奈在路灯下站定，向铃原伸出没有提书包的那只手：“拉个勾吧，约定过的事就一定不会骗小梓的啦。”
“那就……”铃原勾住对方的小拇指，轻轻摇晃几下，寓意着约定的成立。
“好了，既然担心的事也解决了，小梓也该回去了吧？我们都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已经足够了吧？”
“再多走一点。”铃原顺势往前一步，挽住了对方的胳膊，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拗不过她的牧之原只能任由她跟着自己。
昏黄色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两条线，牧之原感觉铃原最近撒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是因为察觉到自己拿这招没什么办法吗。
说起来，小梓似乎越来越擅长揣摩自己的心思了。即使不用言语试探，也能掌握好提出要求的分寸。印象中的小梓应该是有点傻乎乎的形象才对，和眼前这个精明的少女完全对应不上。
“对了，晚饭的味道怎么样？”
“很美味，小梓的妈妈真是个擅长料理的人。”
“明明你都没有吃完。”
“那是因为阿姨做的份量太多了啦，我都比平时多吃了一倍的量，还是没能吃完。”
“也是呢，一濑当时确实是吃不下去的样子。”铃原回忆起饭桌上的情景，最后牧之原已经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半天下不去筷子的状态了，却又觉得身为客人不吃完食物会显得有些不礼貌而不好意思开口，结果还是自己给她解围带着她下了饭桌。
“好啦，前面已经可以看到我家了，小梓真的该回去了哦。”牧之原停下了脚步。
“唉，好吧，”铃原恋恋不舍地松开挽住对方的手，“一濑晚上要早点休息哦。”
“知道啦，小梓平安到家以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哦。”
“好的，”铃原迟迟不肯挪开步子，右手背在背后悄悄攥住外套的一角，“走之前能不能，能不能……”
“嗯？”
“算了，没事，我回去了哦，明天学校再见吧。”铃原挥挥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转过身正准备离开时，却被人猛地从身后拉住了袖子。
从背后拉住她的牧之原先是确认过周围没什么人之后，带着铃原闪身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路灯照不到的昏暗巷子里，铃原仅能通过月光看见对方凑过来的脸。
“小梓刚刚想说的，是指这个吧？”没给铃原回答的时间，牧之原轻声呢喃一句后，就熟练地吻上了对方的唇。经过上次的突然袭击之后，已经摸到一丝门道的铃原不再慌乱，反而贪婪地品尝着这难得的滋味。虽然都没有什么经验的两人动作还很笨拙，但铃原觉得每一次接吻的回忆都足以让自己铭记于心。
或许过了十几秒，又或许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分开的瞬间铃原就喘起气来。
“这样子，就足够了吧？”
胸脯还上下起伏着少女来不及说话，只能点着头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那这次就真的再见了，路上小心。”牧之原松开不知何时与对方十指相扣的手掌，先一步走出了小巷。
铃原做了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用食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果然触感和刚刚完全不一样。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脑海里赶了出去，总之先回家吧。
到家之后的铃原把鞋子胡乱甩在玄关，踩着拖鞋就噔噔噔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在最近通话里拨通了那个号码。
听筒里只传来一声嘟，那一头便接通了电话。
“喂？晚上好~”
“……晚上好，到家了？”
“嗯，一濑也到家了吧？”
“到了哦，毕竟我们分别的时候已经快带我家的楼下了。”
“欸嘿嘿，说的也是呢。一濑现在在做什么啊？”
“在等你给我打电话，然后去洗澡。”
“我过会儿也准备去洗澡呢，不过还想多跟一濑说一会儿话。”
“要说些什么呢？”
“什么都行，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好。”
“……你到底是有多喜欢我啊。”
“最喜欢了！”
“……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吗？”
“嗯，也没关系。”温柔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进耳中。
这是卑鄙的伎俩，卑鄙到牧之原都无法当面讲出来，只能在电话时才说得出口。只要自己这么问了，小梓就一定会说出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不管她是否真的不在意。可是，就算再怎么卑鄙，不从对方那里得到肯定就撑不下去了。
如果说和自己做出亲昵的举动是小梓维持动力的蓄电池；那么这就是自己的止痛药。如果不能听到这种答复的话，愧疚就会再一次把自己吞噬殆尽吧。好比是刹车失灵的高速列车，即便知道前方是悬崖峭壁，在粉身碎骨之前也只能继续行驶下去。
“谢谢。”
“欸，为什么要道谢？”
“比起这个，不是要我早点休息的吗，洗澡水放凉了可就没办法早点睡觉了呢。”
“可恶啊！那今天就先到这吧，晚安哦~”
“晚安。”
挂断电话之后，坐在书桌前的牧之原将头埋在手臂里。
自己真是糟透了。
PS：既然有人说过有《终将》的感觉，通电话那段干脆借用了一句漫画里的台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