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非常地古老,文字也完全无法看懂,但不知为何,修亚的阅读却没有任何的障碍,一些含混不清的意识随着文字涌入了脑海中,虽然无法理解它们具体的含义,但也许这些不可名状的文字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让人理解。
“喂,修亚,喂!”
菲亚猛地晃动着修亚的身子,他这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对自己的情况......完全没有发觉吗?”
“情况?”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
对于正在阅读的修亚来说,体感时间似乎才几分钟,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手中厚重的书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翻看了足足一半。确认自己中招的修亚揉了揉眼睛,深呼吸了几下。
“没事吧?我看你一直死死地盯着那本书,喊你也没用,刚刚甚至还开始自言自语了。”
“只能说这东西就是这么危险。”
修亚小心翼翼地检索着自己的脑海,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明确的意识,甚至也记不清这本书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总之要先去除异界种的影响,别动,我帮你治疗......”
“不行!我们还没得知想要的情报。”
说着,修亚起身离开了书桌,躺在了有着不少灰尘的地板上,对菲亚说道:
“还记得受害者的症状吗?对我使用催眠术让我睡着,我要亲眼看看那个藏在梦中的家伙的本体。”
“你疯了吗?刚刚通过书本灌入脑子的意识,很可能会因为你的入睡而具象化,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可就真的没办法保证了!不行!这个说什么也不行!”
“拜托了!”
“不行!”
“都到这一步了,完全没有后退的理由,或者说,你希望我把那本书完完整整地看一遍,然后自行入睡?”
“你......”知道修亚已经铁了心,少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天到晚还说我任性,不都是被你带坏的吗?”
“毕竟我们的是一体的嘛,共享缺点什么的也很正常。”
菲亚走过来,跪坐在了修亚的身边,然后伸出手按在了修亚的额头上。
“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就先毁了这个世界然后再自杀,明白了吗?”
“不要随便给人施加这么重的担子......不过,我明白了,晚安。”
“嗯,晚安。”
随着菲亚开始展开术式,一股强烈的困意瞬间就吞没了修亚的意识。
修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他正站在郊外的草地上,头顶是深黑的夜幕和黯淡的新月,刺骨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里是梦境?”
周围的景色无比清晰,意识也非常地清醒,除了异常安静以至于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外,完全与现实无异,要不是事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来这儿的目的,他绝不会想到此刻身在梦中。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摇摇晃晃一瘸一拐地向着前方走去,是的,现在的修亚完全处在一个观察者的立场,除了共享这位梦境主角的感官外,无法进行任何的干涉。
依靠着蹒跚的步伐,就这么缓慢,而坚定的地前进着,刹那间,景色改变了,一个巨大的湖泊在面前骤然展开,在这黑暗的星空之下,毫不发光的湖面就如同深渊的入口一般,令人生畏。
呼吸越发地沉重,这个梦境的主人似乎在畏惧着什么,惊慌地四下张望着——多达数十名身着长袍,戴着兜帽而看不清长相的人,也都来到了湖边,无声地簇拥着受害人。
月光,突然消失了。不,准确来说并不是消失,而是被某个巨大到足以遮蔽天空的黑影所遮挡。在这令人窒息的暗黑中,所有穿着长袍的人,都发出来痛苦的哀嚎,然后跪倒在了地上,用非人的低沉声调,吟唱着不明语言所构成的歌谣,亦或是诅咒。
主人更加地慌张,他扭头想要跑,然而,退路已经完全被这些穿着诡异衣装的人所堵截。突然间,一丝浅绿色的光芒从他的身后的湖泊中心传来,他再次转过身,只见三个绿色的光点突然出现在了湖泊的中心,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晃动着,漂浮着。
如同受到了召唤一般,他迈开了自己的步子,颤颤巍巍地踏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向着那光芒走去。随着距离的一点点缩短,修亚——或者说视野的主人才看清那光芒的本体。
“眼睛?”
光源,是某个生物的眼睛,各自长在一根墨绿色的柱状物上,从如深渊一般的湖水中浮现,正注视着一点点接近的受害者。突然间,受害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从胸口开始,向着全身扩散。
受害者低下头,才发现一根粗壮的尖刺不知什么时候贯穿了自己的身体,红色如血管一般的物体从贯穿处慢慢地向着全身蔓延,肤色慢慢也地变暗,变绿,甚至开始腐烂,发臭。
诡异的人声从脚下的湖水中传来,仿佛成千上万的人正在湖底因为某种折磨而哀嚎,穿过湖水之后,变得非常低沉而含混不清。
他痛苦地惨叫着,连带着作为观察者的修亚也咬牙承受着同等的痛苦。终于,他坚持不住了,翻身摔进了水中,冰冷的湖水瞬间灌入了喉咙之中,堵住了他的哀嚎,周围的景色也开始扭曲,慢慢地被让人厌恶的深绿色所占据。
受害者依然在正砸,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到他的身上的腐烂处,已经慢慢地开始长出尖刺状的突起,曾经在湖面上看到过的光亮,也伴随着它一并沉到了水中,在那微光的照射下,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影子,在湖水中依稀可辨,并且一点点地靠近在痛苦中挣扎,疯狂的受害者......
“呼——呼——”
修亚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梦中那逼真的痛苦和溺水体验让他捂着胸口不断地喘气,一旁的菲亚担忧地看着他。
“你感觉怎么样?”
“没关系......就有一点疼......好吧,亿点点......”
痛苦的程度难以想象,换个人估计在梦境的过程中就精神崩溃了,修亚虽然保持了自我,但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看着修亚满头冷汗和苍白的脸色,菲亚深感心疼,赶紧伸手按住了修亚的手背,然后闭上眼睛默默地发力,一丝温暖的感觉顺着手传遍了全身,迅速地驱散了那仿佛要将人冰封的寒冷。
“关于那只异界种......”
“还好,多少得到了一些情报,应该能帮我们找到对方。”
“这就好。”得知修亚的付出没有白费,菲亚松了口气,但随后又捏紧了拳头,愤愤地说道。“无论那个家伙是谁,我绝不会放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