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处于正午,日光在初冬的午后并不是那么温暖人心,反而因为北方那一片吹不散的乌云,显得有些娇弱无力,地上的落叶被扫地僧们扫到路边的树下,又被猛烈的西风吹散,路上行人鲜有,这种天气大家反而更想聚在一起取暖;人又多,又有免费炭火的地方,除了旅人打尖儿的驿站,就是本地人最喜欢的茶馆了。
茶馆店面不算大,所以不会显得空旷冷清,在茶馆中叫小二来一碟温酒,摆上四个大铜板,便能有一小壶好酒,店家还贴心地附带一盘炒的香脆的茴香豆。你问我茴香豆的茴字有几种写法?这我真回答不出来,毕竟我还是两只脚走路的可悲的人。
茶馆的人和往常一样多,但是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那刹那间,眼看着乱臣贼子就要把我们的主公劫去了,突然杀出来一个袍装男子,据那里人讲,这男子使的弯唐刀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啊,只见他用着刀柄撞在匪人的手肘上,那叫一个快准狠,点上麻穴,再如何厉害的人也只能当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是旅人,看着这身行头上的风尘,想来也是经历了不少风雨。,在这里说书赚些外快,不知其是不是盘缠用尽了。
在角落里,有个人坐着,手中拿着一个小蝶,将酒满上后一饮而尽,随手从一旁的碟子里抓了一把茴香豆,在口中噼里啪啦的。然后在在怀里抓了抓,用粗裂的手攥着,丢在了说书者前面的小帽里,是几块碎银。这时,才有机会打量打量这位小生。
清秀,这是第一印象,但是不止清秀,还有一丝阴柔,嗓音也有如青城山中泉水泠咚,而或苦旱久之之地幸得连绵春雨,沁人心脾。一束简单的道簪,一扇,一椅,一抚尺;刚刚便是这人于椅上坐,故事便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走出茶馆,寒风凛冽,搓弄着手,将之塞进外边披着的略显褪色的袍子的缝隙中,用着随时会消散的微弱体温不让自己的手冻着,起码不会冻僵。胡茬上有呼气所结的冰渣,越来越大,直到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滑落到雪地里。啪嗒一声,冰碴子落地的声音可以忽略不计,加上后面雪地被压缩的声音,就更是直接被覆盖。
“这位旅人,请留步。”
泉水在凛冽的西风中涌出,惊讶之中不免再一次仔细大量这位说书者,眼神中似乎有些亮晶晶的,很熟悉,是什么呢?对了,是星空,盛夏的星空。
“这些银两,小。。。生受不起,还请收回——”似乎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然爱财,但也不夺人之所急需。”
「我有那么凶么。。。」这位风尘仆仆的旅人在心里无奈着,尽量放缓了语气,“温柔”地说道:“你也没盘缠了吧。”
“我不急需,而且我也还有些闲钱,你就收着吧。”
“其。。。其实,我。。。小生是有盘缠的,方才在台上献丑也是主人热情好客,盛情之下不好驳了别人的好意,才开张说书的,至于收些钱财,也是习惯使然。”
“让你收着就收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顺势用手抱圆反推回去,看起来挺消瘦的一个人竟然爆发出令人无法挣扎的力量,而雪地上看不到任何借大地反力的痕迹,也许是小生的手十分细嫩,加之寒风凛冽,有些吃痛,只得苦笑这将之收下又反问一句
“阁下力量不可小觑,想来路上披荆斩棘,那么,可否用这些银两雇你为我的镖人呢?”
“看来你也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啊,不然何苦于女扮男装。”对着清秀的小生,啊不,应该是小女孩,他轻笑这说到“也是难得,竟然和我说话没有被吓坏,你背景应该不小吧。”
顿了一顿,继续说到“我可不想被卷入什么奇怪的阴谋,所以,不好意思,有力无心。”
转身欲走之时,身后传来一阵清列的声音“我说,我出四两黄金呢?”
......
“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小的这就为您去点单。”
“点单?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本小姐饿了。”
“没问题,小的知道了。”
来客缘客栈里,有一对客人十分显眼,一人身着长袍,书生模样,奇异的是他(她)的发色,竟是少见的白色;另一位衣袍略显褪色,但是并不邋遢,相反,十分地。。。神秘?如此神秘的一个人,竟然在书生的前面自降身份,亦或者本就是上下级关系,可见背景之大。
但是,如果没有人来找事,作者的小说又怎能发展下去呢?所以,在他们吃完了以后,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走了出去。
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冷风凛冽,似乎只剩下风呼啸的声音,在书生旁边的人突然喊了一声“朋友,风很大,不如下来谈谈吧。”
人影闪烁,闪出几位人影,有点身披六铢衣,金光闪烁,有的人一副小二模样,汗巾还没有拿下……只是都有一个特点,手上都拿着不少家伙。
“我们只为这只狐狸而来,不想死就赶紧走远些!”
略微惊讶地看了看身边的人,精致的面容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也不敢与他直视。没办法,谁叫我们的“主角”不是拿钱不办事的人呢,轻轻地将手拍在她的肩膀上,又重重地拍了两下“没事,我收了你的钱,不会毁约的。”转而向着他们喊到“不好意思兄弟,收钱办事,可否通融一下。”
“我们也是收钱办事啊,兄弟你这样,是我们很难办啊。”那群人中,有一位似读了些书的人发话道。
“冯奕尘,靠着搜罗赃物,放高利贷,至人无法偿还,背后纵容手下,甚至将城主城司控制在手,论贿赂、妨碍官员执法、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等罪行,情节恶劣,本当狱中度过一生,又逃狱,当死罪论。”
众人闻之脸色众变,怎会把信息记得如此清楚,等不及他们动手,大叔的嘴里又冒出一段话“夜琉璃,凭借着自己过人的口才与肚子里的一点墨汁,在大周为非作歹,祸害良家妇女,且发展组织,群体诈骗,数额巨大,在动乱之间甚至杀害边防军,潜逃在外,没想到在此遇到,让你逃走,大周之耻辱。”
“上,做了他!”夜琉璃一发声,三人作鸟散,从不同方向包抄他,小二装扮的人将一根筷子射出,直达大叔的面门,只见大叔将一边的书生推到旁边,迎着小二而上,用腰间的刀鞘把筷子打飞,但是刀鞘也带上来一个小小的凹痕,看了看自己的刀鞘,脸黑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说到“齐,无名,嗜杀成性,杀无赦。”抽刀出鞘,一把十分奇怪的刀,刀身长约三尺,微弯[注1],但是并不少见,因为,这是制式刀。双手持刀,刀尖一挑,将夜琉璃的弯刀[注2]挑飞,扬起的刀顺势向下一劈,冯奕尘就变成了两半的肉块——身首分离,肩胛骨的断裂带出的大量鲜血把他的破烂衣袍尽染红,背后齐的偷袭角度刁钻,直冲大叔的肾腰子来,丹田一沉,扭腰转身,左手放开刀柄,抓住刀鞘,在转身的借力下甩出去。齐预料到了第一下的劈砍,侧着棍挡住后,却被随之而来的刀鞘打到太阳穴,立马双眼充血,瘫软在地。转身中的他,扔掉刀鞘,抓着齐的尸体扔向夜琉璃,夜琉璃的视野顿时被阴影笼罩,再也没有打开过。
抽出插在两具尸体上的刀,振血擦拭收入刀鞘一气呵成,一旁的“书生”看着眼中充满了惊恐,闪过一丝精光“不曾想你竟然如此厉害,我以后的安全都不用愁了。”
沉默,还是沉默,“演技,不是很好。”大叔将染了血的围袍丢掉,向书生说到。
一丝精光之中又带着一丝丝狐疑;大叔朝着她这里走来,“怎么样,还想要雇我吗?身边有个杀人如淘米喝水视金钱为实名的人不好受吧。”
“尽然视金钱为使命,那么我给你了钱,你自然不会背叛我吧。”
“自然,除非有人出的比你高。”
'这时候还想着加价……真不愧是镖人'被称为狐狸的狐狸小姐(暂且这么称呼吧)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加…价…”
“几两?”
“四两半…”
“不行啊,这么麻烦的事…”无良的大叔还再想要多一点报酬。
“五两,不能再多了,没钱了。”
前不久还大气的狐狸小姐下一步就捂着空空如也只有四两黄金的香囊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那么—”得到了五两黄金的巨额财富的臭不要脸的无良大叔从怀里掏出不知道在哪顺的纸“—签个契约吧,这样,我保你到…对啊,你去哪啊。”
等不及大叔说完话,小女孩就把纸抢了过来,用手指沾着地上的血在纸上印了一个小巧的纹,并写上一个苏字,边听着大叔讲话,边看着似乎早已拟好的契约书:‘原来叫云离啊。’
“云…叔?云叔,我要去汉秋,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哟~”
“ 诶?!汉秋城?我不要金子了,你另寻他人吧。”
正当他要夺回张纸契约之时,谁知苏小姐竟然把这血墨未干的纸折了放在香囊里,又把香囊藏在自己的贴身衣物中,使得云离无法下手,叹气连连。
“那副‘胜利’了的表情是什么鬼嘛…”
(未完待续)
[注1]:唐刀中有弯的刀存在的,因为当时的唐刀煅造工艺在当时是很先进的,有以下几种:覆土烧刃、百炼钢、包钢、夹钢。根据工艺不同造出来的刀质量也就不一样,有弧度的唐刀是的确存在的。而唐刀并不是要全部经过这些工序才可以,当时的唐刀是以包钢为主(也就是两块硬钢中间夹一块软钢),但是这种工艺在当时造价比较高,因而没有完全普及。
弯的刀是用覆土烧刃的方法来煅造的。覆土烧刃也就是局部淬火的技术,在刀上覆上土再进行回炉加热再进行淬火,在水中因为覆了土的部份冷却的比较慢而没有覆的部份(刀背没有覆土只是刀刃覆了)迅速冷却而自然的弯曲(就是热胀冷缩的原理)。
但是还有一点要说明一下日本刀的工艺虽然也是夹钢(就是两块软钢中间夹块硬的)加覆土烧刃也是弯的但是这毕竟是日本刀,而区别唐刀与日本刀靠有没有刀身弧度来判断并不正确。
[注2]:就是普通的波斯弯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