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叫黄河,呼叫黄河!群众太多,容易暴露,不要行动!完毕。”
距光明教堂九百多米的屋顶上,白衣人右手握着对讲机,贴在白色的口罩上,急切地吼道。
“黄河收到,黄河收到!”
对讲机对面的男人有些无奈。
“你能不能不要吼辣么大声啊,劳资脑阔都被你震疼了!”
同时也有些暴躁……
队长也真是的,怎么叫了这么一个新手来执行这个任务。
说到这个任务,黄河也不住叹了口气。
或许,自己以前的队长,已经消逝在了时代的变迁中,他所崇拜的队长,如今可能只剩下一身令人叹为观止的武艺了。
但即使精神已经消逝,肉体仍然还是那个他,这已经足够了。
嗯,没错。
他下贱。
“完毕。”
距白衣人一公里的楼顶上,一身黑衣的黄河趴在黑色的蓄水箱上,扭了扭发酸的颈部,放下手中的对讲机,右手伸进前方的黑布袋里,似是握住了什么。
空出来的左手借此机会带动整只手臂绕肩关节环绕,不一会儿,又换作右手放松。
他上下提着臀,在提臀的时候左右扭转身体,虽然姿势容易令人想入非非,但他并不在意,毕竟这是保命的动作,作为一个出色的狙击手,要随时热身准备切换狙击点。
况且自己一个人类,才不会对一个蓄水箱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蓄水箱感觉受到了冒犯……
“嗯?怎么回事?”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腹部热了起来。
这并非自己热身所导致的,不同于正午阳光照到这黑色的蓄水箱上带给他正面的烘烤,这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热,从深处慢慢透到外面。
但不久,他发现,这温度慢慢接近体温,并且毫无减弱的趋势,反而在不停变快!
有问题!
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检查过数次,没有任何魔法痕迹。因此,极为可能是人为的。
敌袭!
他不敢四处张望,没准儿敌人就在附近,一旦发现他有异样的动静,或许会加快魔法的施展;
如果是在更远的地方……
他决定做个试验。
“咳咕噜咕噜……”
他极力地把咳痰的声音掩盖住,随后顿了顿,感受腹部增热速度的变化。
没有大幅度变快,没被发现!
稍微转头,把嘴嘟起,脑袋微微向后仰去,朝向向蓄水箱下面的地板,猛一甩头。
“呸!”
“呲啦!”
还未落地的痰瞬间被一道光斩开,就连坚硬的蓄水池也被波及,削出了一道划痕。
斩开的痰化作液滴四溅,溅到了他的脸上。
糟了!
他惊得心跳一停,提心吊胆地防范着可能袭来的光刃,虽然知道几乎无法躲过,但总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可许久,都不见下一次攻击。
远距离感知魔法。
而且过于细微的东西无法感受到。
那快到只能看见消失的魔法阵,虽然没能看见光的样子,但那样强烈的光,还有这样似乎是瞬间咏唱的速度……
是光明圣教的高层!
并且有很大的机率……
是教皇那个护犊子的老女人!
……
距屋顶大约两公里处,赶路的马车内。
“咔嚓!”
“教皇大人,杯子碎掉了呢。”
“我知道。”
女人紧紧握着茶杯碎片,但手上却没有一点伤痕,洁白如玉,只是因过分用力产生了一些殷红。
“教皇大人,您的表情很狰狞呢。”
“我不是在努力微笑吗?”
女人的表情逐渐阴沉,但仍保持着抽搐般的笑容。
“我还以为您在哭呢,而且……”
“而且什么?”
“咔!”
茶杯的碎片再次裂开。
女人缓缓张开手,把碎片放在玻璃桌上。芊芊玉指捏上了茶壶,欲向另一个茶杯倾倒。
“而且这样笑起来皱纹更多了呢。噗嗤噗嗤。”
“咔嚓!”
“教皇大人,茶壶碎掉了呢。”
“我知道。我不会放过那个男人的……”
“虎狼之词……的呢。噗嗤噗嗤。”
女仆发出了不带感情的拟声词,但女人仍能感受到她在嘲笑自己。
“咔!”
茶壶碎片:我又裂开了。
“……还有你呢。我可爱的女——仆——长——”
车厢里响起了磨牙的声音。
“……我错了,教皇大人。”
女仆长面无表情,但嘴上却说着求情的话。
“现在求情也没用了。”
女人用着抽搐的笑容,眯着眼看向了女仆长。
“那……您今天又老了呢。噗嗤噗嗤。”
“乓!”
“教皇大人,桌子碎掉了呢。”
面无表情的女仆长望向在完全黑化边缘的主人。
“嗯,你今晚,也要碎掉了呢。噗嗤噗嗤!”
女人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发出了瘆人的笑声。
……
蓄水箱上。
之前一瞬间,黄河感到自己的脑袋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变轻松了一些。
热到脑子脱水了?
不,是什么魔法遗留的痕迹吗?
加之对方可能是教皇这样的大能,他推测,这可能是读心魔法消散时的感受。
虽然目前无法习得,但他知道,这中层次的魔法消耗极其巨大,即使那位大能身边有大量的恢复物品,也难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再来一发。
因此,魔法冷却的这段时间,就是唯一能改变他现状的时刻。
他必须在下一次被读心前想到办法,并且以极其微小的动作逃离这个人的感知范围。
怎么办呢?
据上午的情报,教皇并不在光明教堂,但下午圣女石化的事,肯定已经通过媒体扩散,并很大几率进入她的耳朵。
所以此时,教皇或者其他高层一定正在赶往光明教堂的路上,并且在来之前或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这是一场阴谋。
是针对圣女的暗杀计划!
而在蓄水箱处,她的感知能力所能起到的作用,仅仅是感知物体的动静,连肉眼可见的微小都无法感知。
这里,是她感知范围的边界!
黄河望向了对面,光明教堂方向的一个楼顶。
只要到了那里,只要到了那里!
他的眼睛向四周看去,观察在视线之内有什么东西可以助他逃跑,他已经快忍受不住了,腹部的热已经超过了人体正常体温。
要熟了!
只不过不知道是七分熟还是八分熟。
他仿佛闻到了烤肉的香气。
可恶,只能等逃跑后再处理。
对了,温度!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他望向身下的蓄水箱,此时它的表面已经冰凉,那是因为蓄水箱所用的材质的比热容非常的小。
吸热吸的快,但散热同样很快!
可水就不一样了,中午那阳光让它饱餐了一顿,就算有留一条缝隙通风,也无法做到在短时间内散失那么多的热量。
因此,如今的水,正牢牢抓紧自己所吸收的热量,滚烫得像他的腹部一样,也滚烫得如他激动的心。
来的时候他就仔细调查过了,蓄水箱的水,是用来制造氢气的,在蓄水箱的正下方,有着电解用的机器。
制得的氢气会通过管道运输用于供能。
可即使是制得后立马运输,也不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通过水到达蓄水箱内上方。
而经过常年累月的积攒,即使有不少的气体逸散到空气中,蓄水箱里的氢气也已经足够了。
足够他,逃到对面的楼顶上去了。
他轻轻地从舌头下勾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递到上下齿间咬住。
又用手从掌心手套中慢慢挪出一颗黑色的东西,轻轻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再缓缓把珠子对准蓄水箱的缝隙,让手停在此处。
他邪魅一笑,两排白色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牙齿中间,小小的药丸仿佛被他的笑容震撼,不住地颤抖。
时间,差不多了。
世界好似恢复了宁静,他裤袋里的怀表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他看了看前方的楼顶,看了看左手里的黑色颗粒,又看了看右手紧握着的狙击枪。
汗水,浸湿了他黑色的衣服。
他在等,也在赌。
等,是在等对方再次发动读心魔法;
赌,是在赌是否能直接到达对面的楼顶。
“呼叫黄河,呼叫黄河,刚刚接到情报,教皇即将到来,准备走位,准备走位。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耳边传来让他难以忍受的巨大声音,吓得他差点直接咬碎了白色药丸。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对讲机。
嗯,有吊在手上。
他已经忍不住要到对面的屋顶去了!
他的腹部也已经忍不住要接受冰冻魔法了!
一切,准备就绪。
这里,即将成为他的主场!
“滴答,滴答,滴答……”
裤带中的怀表又发出了响声。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忽然,他感觉到脑袋一阵发麻,好似被什么东西入侵,想要在里面寻找什么。
来了!
黄河发出了一阵轻笑,似是欣喜,又似是嘲讽……
牙齿迅速闭合,白色药丸化为了粉末被吞了下去。
“咕噜。”
……
马车内。
正在清扫碎片的女仆怀着好奇的心看向女人手中的复合魔法阵。
霎时,魔法阵亮起了一道光芒。
“是教皇那个护犊子的老女人!”
“咔嚓!”
“教皇大人,魔法阵碎了呢。噗嗤噗嗤。”
女仆长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