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转折、你忘不了的,我未曾记得1

作者:许我向前看 更新时间:2014/1/29 18:33:56 字数:0

“请您一定照顾好我的女儿。”

这是香寒父亲起义前对峻齐父亲说的一句话,也是他此生最后一句话。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毅然凝重,凝重到峻齐不得不怀疑那个慈爱有趣的叔叔此刻变成了一尊雕塑。

而香寒的妈妈只是无言地流泪,时不时抚摸着香寒粉嘟嘟的脸蛋。她闭上眼,扬起头,眼泪却都是止不住地流,那种伤心现在想来不仅仅是割舍的那种悲伤,而是一种绝望,是一种希望被踏碎的痛苦。

那时的峻齐,四岁。他没有能力想到这些,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一向开朗热情的阿姨,怎么变得如此忧伤。

他忘不了,母亲在吃饭时总是给香寒多夹两口菜时,自己嫉妒的心情,心里会满怀着醋意对自己说,待自己长大,定会吃光她碗里的菜。

他更忘不了,父亲拉着香寒,告诉她身世时,从前还不能说话却爱哭爱闹的她顿时变得沉默无言,表情也只有冷淡,无论父母怎么说她,或是对她再怎么好,她也只是无表情,不会哭着也不会笑着,整个人没有了知觉,却依然能让人觉得她还有着灵魂。

或许,在地下的那么多年,她是峻齐见过的唯一一个还有着思想的人,而不是行尸走肉,他才不会因为她对他父母的冷淡而仇视这个女孩。

每次吃饭,他的母亲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默默地夹给她的菜,惊恐地看看她,慢慢低下头接着吃自己的饭。每一次吃饭都会夹菜,而且夹的菜量不增不减,尽管到头来那菜只是原封不动的放在碗里。

那年的峻齐,十六岁。早已过了因为母亲为别人夹菜而嫉妒的年龄,于是那碗里的菜,也只能静静等待着被倒去。就像母亲只能静静地等待香寒又一次把菜留在碗底。

他们不能要求香寒这么小的年龄去接受这一切,他们想一辈子不告诉她,可是他们也即将走向战场,去追求那个安宁的时代。他们只能等待,等待某一天这个柔弱的女孩自己接受,而不是他们去解释,去告诫。他们没有权利去选择,也没有余地去徘徊,只有将刺扎入她的心,让她自己拔去再慢慢缝合。

残忍,可他们不得不这样。

无论因为年龄过小不具备说话的能力,还是因为父亲沉重的话题,残忍的蜕变,香寒隧道阴暗的时光里,没有说过一句话。

峻齐静静地躺着,感到身体最后的一丝温暖也随着回忆而褪去,只觉得变得很冰冷。寒冷似乎使他的血液渐渐凝结,他的心也渐渐放慢跳动的节奏,此刻,他只觉得只有大脑还是热的,回忆着那些过往,过去的岁月触碰着神经,才会发送到他的意识里一个事实——他还没有死。

美妙的歌声已停止,可清澈的雨还在不停的下着,花瓣幽幽地飘落。雨水漫湿了他的领口和衣袖,当然还有那件母亲为他织的衣服。

母亲是位裁缝,可她并不是普通的缝纫师,她是有灵力的,可惜像缝补衣服这种灵力是上不了台面,因而也就不具备成为灵使的能力。

母亲告诉他,这件衣服叫爱。不管是谁,穿上这件衣服,可以保护穿着它的人,不受伤害。

峻齐始终相信即使心脏停止跳动,他的母亲会保佑他的,他是不会死去的。他会活下去的,一定会的……

今晚的月光真的太漂亮了,即使下着雨,却也没有乌云的遮掩。

湖面被映得闪闪发光,像一面镜子。

在这面镜子的映照下,没有人会注意,峻齐脸颊划过的那一滴水也是那样的晶莹美丽,尽管小,却丝毫不输给那一面湖水的荡漾。

月光再怎么漂亮,终究是冷的,泪水再怎么美丽,终究是悲伤的。

“香寒,就让我这个一直没能说出口的哥哥……最后……倾尽全力,为你撑起一片天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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