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草貴子 更新时间:2008/2/8 20:09:22 字数:0

【其二】 乱

八月的一个早上,PLANT下着小雨,雨量不大,好像牙疼一样,隐隐约约的,断断续续的发作。虽然不强烈到无法招架,但也不怎么让人愉快。露娜朦胧着眼走进厨房,习惯性的从冰箱里掏出牛奶,利索的用屁股一顶,冰箱门应声而阂。抓了抓头发,踮脚在柜子里折腾找杯子,摸索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撕开包装的口子,她一仰头,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如丝绸一般填塞着她的胃,脑子里的细胞开始一个一个苏醒,再次打量,厨房空空如也,餐桌的一角留着一方小纸。

只三个字

我走了

盒子应声落下,牛奶洒了一地。

第二天的奥布,美玲提着半人高的箱子站在他面前,酒红色的马尾浸满了水,无力的垂在耳侧,嘴角边挂着雨珠,像个泡在水里很久的洋娃娃。

收留我。

她微眯着眼,如同路边无人收留的小犬,本能的散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阿斯兰愣了。

卡嘉丽也愣了。

真是个执著的女子。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身边的副官小声的凑上来催促。卡嘉丽大人,还有10分钟。

转过头去看他,正好撞进深湖似的绿眸中。他耸下肩膀对她笑。你去吧,我来安排。

她应了声好,委身便钻进了车。看了那两人一眼,又是一眼。

可笑的想想,也不必苦苦追究当初那多出来一眼的深意,如果不是那次偶然,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让她住进了他的公寓。

会议桌上的空气并不和谐。即使在赛兰家族垮台的今天,垂涎于首长位置的人仍然不甚枚举。明里争,暗里斗。权力不过是运筹帷幄的筹码,短兵相接,打的皆是不流血的战争。

当年卡嘉丽顶着乌兹米的光环在人民的欢呼中唱着高调一路走上奥布最高的位置,那时他们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朝气与信心,他们相信这位奥布雄狮的女儿将一如她父亲一般力挽狂澜将国家带向新的高潮。

可是星光斗转,四季飞逝,事实证明了这个不过18岁的女孩疲于争权的勾心斗角而无暇分身。国家前进的步伐缓慢,人民那满满的期待已经开始渐渐的发酵,无论再高的热情终也经不住时间的推敲。

高亢的欢呼声小了,责怪与审视的波浪开始掀起,一波接一波。

很累

二战后的这几年她没有回头一次,背挺直头抬高,时时刻刻都保持演讲台上的潇洒自如。戏入骨髓,后来都分不清,她是把戏带入了生活,还是生活本来就是戏。

演讲台上的拳头是挥舞给大众看的,桌子下的脚有没有簌簌发抖,自己才晓得。

谁会懂得她?

放眼望去,桌面上那一张张如水泥糊过的僵硬面孔仿佛都在虎视眈眈的瞅着她,等着看她笑话。她在心中苦笑。自己是否要去整个和父亲一般刚毅又正经八百的面孔,才能镇的住这些面前笑如菩萨背地里张牙舞爪的同胞。

媒体开始质疑她,投诉的信件白花花的放满了一整个房间,如同是个下雪的世界。

她看着报纸不痛不痒的给咖啡加糖,却并不是不在乎。

很在乎,但又能怎样?

媒体的花招层出不穷,他们把她与拉克斯拉到了一起比较。同样站在一个国家最高位置的两位生死好友——PLANT美丽又聪慧的和平歌姬,跨时代的议长,拉克斯`克莱茵。

见面时,卡嘉丽开始自我嘲讽。他们这是一心想把我逼上手术台改造,好送给奥布一个超人一样的首长。

基拉忍不住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卡嘉丽这才缓下情绪,可抬头看到他一脸干涩的苦笑,又瞥见他身上那平平整整的白服,心里就像被一根绳子拴住,笑容粘在嘴边,越笑越不像个人。

一边翻文件一边灌咖啡。问奇萨卡,如果阿斯兰是议长,她和他结婚好不好?或者拉克斯是议长,把基拉劝回来坐她的位置好不好?

无心之言,却击得这个已过而立之年的长辈冷汗密下,赶紧一声咳嗽,道。卡嘉丽,注意自己的言论。

她嬉皮笑脸的从文件后面抬起半之眼,眉毛快贴到睫毛上。不好不好,我知道这样不好。

这样的事只能放在脑子里想想,搬上了台面,不知道要掀掉几个国家的外交部。这个世界三大势力制霸平衡的状况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打破。更何况一只鞋盒两只鞋都得分头放才来的平整,两个国家的几百万个重大机密又怎能容忍同床共枕呢。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懂得,可是真的拿去幻想,她怕她梦到都会止不住笑意。

好不容易,奇萨卡长长的喘了口气,退出门,他走了进来。

无言了一阵,她把头深深的埋进他的怀抱里,像土拨鼠一样揉啊揉。他抱了她更紧些,吻在发心,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

时间过得很快,她发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惊叫着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冲到办公桌前胡乱找着文件,却发现都整整齐齐的看过理过盖好了章。

抱着脑袋陷进椅子里,想,阿斯兰又是另一个结。

来到奥布那么久,却依然无法名正言顺给他应有的地位,更不能阻止他被人冷眼旁观。玛琉也好,安德里特也好,到现在为止,大家不过是靠各自的力量在奥布这片土地上生存,完全没有倚仗她一丝一毫。

说得好听些,是她不会假公济私,说得难听些,也不过是她的无能罢了。

真真假假的流言流传在外,他们的在一起,有人说那是王子与公主的美丽童话,有人说阿斯兰萨拉那不过是阿斯哈小姐的玩物,也有人说他是PLANT派来迷惑首长的奸细。可笑的版本如云,可是也只有玛纳中中肯肯的奉劝,她的婚姻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婚姻。

至此,他都没有碰过她。

可是也有很多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他们说博拉图式的恋爱终不能长久。这不,美玲的出现成了最好的佐证。不懂的旁人开始添油加醋,花边新闻的报纸总爱拿那三个人的事情来炒作。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可明明这其中的故事,连故事里的人都还未懂得。

只是再一次的调查中,卡嘉丽的民众支持率竟掉了19.4个百分点。

一直以来隐形的枪口,正式指向了她。

她举着酒杯狂笑。敬奥布历史上最无能的首长。

他皱着眉,上前要拿回酒杯,几个周旋,却都被她躲闪掉。用了心眼,利索的往她靠。却被她纵身一推,踉跄倒到了床上。

劈腿跨坐了上来,一边撕扯着他的衣服,她一边颤抖哽咽。泪水顺着脸庞大把大把的滴在他的胸口,滚烫的泪珠,落地成冰。

忍了太久,忍到自己的心都快变成化石,却还要装做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来讨好周围每一个人。忍到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却还要气定神闲得说,我没事。

巨大的悲伤顿时化成悲哀的潮水,席卷着浪潮退回海里,留下的满目疮痍的沙滩残骸……她不知所措的为自己寻找着灵魂宣泄的出口。

我是不是真得很无能,是不是…………他们说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父亲大人,对不起这个国家。我不配作阿斯哈家的女儿,你看,我连让我喜欢的男人幸福都做不到!我是不是很无能……

赌气接吻,撞倒了牙齿。

除了让你对我好,我居然什么都不能给你,甚至连我们的未来都没法保证,你说我还有什么资格和你一起,什么资格…………

疯了,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她一定是被着无尽的压力折断了腰,疯狂到她想不顾一切,干脆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他好,对他更好,更好更好。把自己所有亏欠的他的东西都一股脑还给他,把自己对他所有的愧疚都一并告诉他。把自己给他,为他生孩子,和他在一起。

然后离开奥布

永远永远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可悲悸化作长嗟,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最终还归寂静,吞噬在无声的呜咽中,痛苦着,挣扎着。

她把自己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的面前,孤助的,无言的……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好卑鄙,好肮脏!

卡嘉丽。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打在冰冷空气中,吹起,又散去。

你只是太累了而已,好好休息。

起身,扶正她的肩,接触到她的皮肤,手心在发烫。像在克制些什么,别过脸去,不想看到彼此狼狈的样子。

沙沙沙被褥的细碎声,卷着窗外秋风吹起的树叶摇曳,徒留下整个世界的弦音。

门在身后应声关上,他低下头深深的呼吸,仿佛刚才的动作抽去了他整个人的力气。脸上泛起的红晕久久无法消弥,甚至感染了周围的空气,都带有他体温的味道。

扶着肩膀靠在门上,他用手去覆住脸,压抑着悲寂的惨笑,有东西从指缝间流出,烫伤了皮肤,甩开,是一辈子的无能为力。

他知道,他们不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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