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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kiive 更新时间:2020/3/25 20:11:08 字数:4370

文化祭这天,班级里每个同学脸上都显得喜气洋洋,演话剧的那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在简易的舞台上彩排。

我和高橋同学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留在班级里。

“这种程度的话剧,不过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而已。”

高橋同学把她的宝贝PFP和手机塞进上衣的口袋,然后拉着我离开吵闹的教室。

我们先去了隔壁的四班,听说日向同学正在里面扮鬼。我们决定进去看看日向同学扮的像不像。

四班的鬼屋弄的有模有样。教室里很昏暗,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幽绿色的鬼火似的的灯亮着,忽明忽暗。屋顶上发出怪异的水滴声。角落里站着白色的人形的‘东西’,灯光一闪又不见了,下一秒就有一只披头散发的白色‘鬼魂’从我们面前飘过。

我和高橋同学相视一笑,这鬼屋的氛围弄得挺恐怖的,却一点也吓不到不怕鬼的我们。鬼神不过是愚弄蠢人的造物罢了,真正的恐惧来自于遗传和未知。

又走了几步,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脖子。我和高橋同学眼前幽幽站起来一只‘丧尸’,一动不动的。一束冷白的灯光突然打到‘丧尸’身上,白色的衬衫上暗红色的‘血迹’格外显眼,她发出嘶哑低沉的声音,伸出沾满血迹的双手张牙舞爪的靠近我们。

“いずみ(泉)!你的本体暴露了!”

高橋同学一点不慌,笑呵呵的上前一步,伸手从‘丧尸’血迹斑斑的脸上抓来一副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的眼镜。

“咿呀!看不见了!真是的,加奈,快把眼镜还给我。“

昏暗的教室里看不见东西的日向同学伸手乱抓,比刚才还像‘丧尸’。

“不给!”

“快把眼镜给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高橋同学把眼镜藏到背后往后退了两步。日向同学有点急了,站在原地跺脚。

“好了好了,给你给你,别动。”

高橋同学无奈走到日向同学面前帮她把眼镜戴上。

“这血是番茄酱?”

“怎么可能是番茄酱!”

“那就是红油漆咯。”

“不是,是从美术部借的颜料。”

“妆画的不错,就是眼镜太出戏了,恐怖的气氛一下子就被你厚厚的眼镜片破坏了。哈哈!”

“加奈你真是的!有什么好笑的,不戴眼镜我什么都看不见。“

“你这身打扮走出去才更吓人,要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在校园里逛逛?”

“鬼才信你,我这身打扮出去会变成笑话的。好了好了…你们两个赶紧出去,还有别人还在等着排队呢!”

我和高橋同学被轰出鬼屋,走到楼梯口,高橋同学忍不住网瘾掏出手机划了两下。

“后悔了,刚才没把いずみ(泉)的样子拍下来。”

“你要是拍下来的话日向同学绝对会生气的。”

“生气的いずみ才好玩。”

高橋同学露出愉悦的坏笑。

她今天心情不错,我又见到了她之前不曾展现的一面。上次她还赞同秃顶田中的话把文化祭贬得一文不值,现在却比我还乐在其中。

我本来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人,除非有必须要做的事,否则我绝对不会主动往人群里钻。不过,陪着她逛感觉还不错,有点开心。

走出教学楼,我们两个并肩走到学生摆的章鱼烧小摊前,她买了两串,给我一串。

我和她悠闲的绕着学校的花池边走边吃。校园里的游客也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学生的家长,偶尔有几个过来参观校园的稚嫩的中学生。

“不好吃,调料的味道不行。”

高橋同学把章鱼烧吃完,竹签丢进垃圾桶,来了这么一句评价。不好吃却这么快把东西吃完,我不知道该说她是有礼貌呢,还是评价夹带私货不中肯。

“不好吃吧?”等我吃完,高橋同学看着我又问了我一句,似乎是想让我认同她的评价。

“还行吧。”我也不好说不好吃,比起店里的章鱼烧是差一些,更何况这是她买的,再考虑到是学生做的就适当降低了评价的标准。高橋同学似乎不这么想,她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舌头给出评价,不会因其他的因素而改变她的评价。

“走,去实验楼看看。”

我和高橋同学跟在几位家长后面走进实验楼,先是参观了茶道部,吃过东西正好来点茶喝。茶道的规矩细分起来多的惊人,我是不懂茶道,高橋同学也不懂。高橋同学两口喝完接着玩手机了,不过我还是装模做样的小口细细的品。喝了几口也分不出好坏,只是品出没有茶饮料的甜味。

喝了茶我们又去参观了天文部和化学部,没什么特别的。然后就去了丽丽的美术部。美术部主要是画展,只有中央摆着几个人头石膏像,部室的墙面上挂满了美术部成员们的画。有的是临摹素描;有的是色彩丰富的油画;还有中国传统的水墨画。水墨画一看就知道是丽丽画的,她正在给参观的游客讲解。

我和高橋同学在美术部里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丽丽正好给人讲解完朝我们走过来。

“看了觉得怎么样?”丽丽问我和高橋同学。

“不错,有那艺术的味道了。“高橋同学观赏着面前的一幅栩栩如生的‘圣母像’油画笑呵呵的对丽丽说道,又加了一句:比我们班的话剧有意思多了。

丽丽和我相视一笑,然后介绍道:“这幅画是我们部长临摹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

“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临摹的真好,我是看不出来和原画有区别,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的部长可厉害了,她在全国高校生美术大赛上得过奖。”

丽丽接着给我们介绍了她的画,一幅是临摹中国著名画家齐白石的虾图,还有几幅原创的花鸟画。

“明日香在体育馆呢,马上就轮到她们吉他部表演了。”丽丽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又翻转手机给我们看。是明日香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明日香面带灿烂的笑容摆出胜利的手势。

我和高橋同学决定去体育馆看看。

等我们走到体育馆的时候,吉他部的第一首歌的表演已经结束了,正准备表演第二首歌。

体育馆里人很多,前排的椅子基本上坐满了人。我和高橋同学走到人较少的后排找了两个相邻的座位坐下。

台上表演的只剩下两个人,是明日香和吉他部的社长,两个人轮流弹唱:

君の影星のように(你的身影,如同天上的星辰)

朝に溶けて消えていく(逐渐消融在晨光之中)

行き先を失くしたまま(就这样失去了你的踪影)

想いは溢れてくる(我的思念日益渐浓)

強さにも弱さにも (无论坚强 ,无论软弱)

この心は向き合えた (这颗心,永远能与你交融)

明日香她们弹唱的是我没听过的歌。耳朵听着歌词,心感受着旋律,我的情绪也不由得变得悲伤。音乐能影响人的情绪,无论快乐还是悲伤。它是不假外力直沁人心脾的最纯的感情火焰,它的旋律可以融进血液里流通全身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是星の在り処啊!”《星之所在》

高橋同学凑到我耳边轻声告诉我这首歌的名字,她靠近我耳边呼出的气息让我的耳朵发烫,让我无心再听进歌词。只剩下音乐的旋律钻进我的每一颗毛孔,钻进我流动的血液里。

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等我清醒时,动人的歌声与悲伤孤独的吉他声已然消失。

“这歌是空之轨迹的结尾曲,前一阵子我才玩过,她们厉害啊,还能用吉他弹出来。“

“这歌,有点悲伤的感觉。是个悲伤的故事吗?”

“嗯,是个悲伤的故事,也是充满希望的故事。“

旁边的高橋同学微笑着推了一下我的胳膊看着我,我们站起来,去找明日香。

“嗨咿!”

我们没走几步就看见背着吉他盒的明日香挥手朝我们跑过来。

她头上全是汗,我递给她一包纸巾。

“谢啦!你们没事的话别忙着走,下面是小提琴部的协奏,她们可是超强的哟!”明日香擦完汗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嗯,是没什么事。明日香…你们弹唱的真棒啊。“

“也没什么啦!呀!来的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赶紧坐下吧。”

我们回到之前的坐的地方,高橋同学坐在我左手边,明日香就坐到了我的右手边。这时越来越多的游客走进体育馆。

高橋同学兴奋的合明日香聊起了刚才那首歌的事,见到她和明日香关系改善我也很高兴。

高橋同学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表情变得极其僵硬,如乌云盖住了太阳。她的视线里似乎出现了可怕的灰色暗影,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人头攒动的人群中,高橋同学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位身穿灰**式西装的女人身上。

那个女人站在体育馆门口不远的地方,昂首挺胸的左右扫视着体育馆内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学校的高层人士。她的身高在人群中并不显眼,一头烫卷过的短发和笔挺的西装搭配起来让她看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我感觉她和高橋同学有点相似,却又说不出来是哪点相似。

那个女人凛凛的目光在体育馆内来回扫了几圈,最终目光停留在我旁边的高橋同学身上。

高橋同学脸色僵硬,撇过头避开那个女人的目光,两只手捏着裙子把校服的裙子都捏出了深深的褶皱。

那个女人像是追寻到猎物血迹的猎人一样直奔高橋同学而来。我眼中的高橋同学就像一只被弩箭射穿了双肺,无处可藏、无力可逃的小鹿。

“加奈,你不在班级,我在学校里找了你一圈。”

“哦…….你怎么来了?”

高橋同学眼神闪避,低下了头。站在我们旁边的这位灰色西装的女性毋庸置疑是她的母亲。

“怎么?我不能来吗?”

面对母亲理所当然的的询问,高橋同学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感觉旁边的她变成了沧海桑田中一座孤独的石像。

“你学校的学生会干事过来找我,让我赞助这次文化祭。女儿学院的活动我不能不帮啊,这边的校长也是我的熟人,而且能顺带给我的公司宣传一下。”

高橋同学的沉默对她母亲是没有用的,她母亲丝毫不理会她的沉默,一边说着一边从走我们前面借过。

“你们是加奈的朋友吧?“

高橋同学的母亲坐到她左边的空位上,转头弯下身子亲切的问我和明日香。

“嗯,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我和明日香拘谨的回答她母亲的话。

“加奈,平时和你朋友处好关系了吗?“

“嗯。”

高橋同学哼了一声,很不情愿的回答她母亲的话。

“加奈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

“加奈在课上有认真听讲吗?”

“挺、挺认真的。“

“你们要好好学习,互相帮助。能聚到一个班级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啊,我现在还与很多高校甚至中学时期的朋友、同学保持着联系,有的时候就是靠以前的同班同学在生意场上帮了我大忙。”

“加奈听见我说的话没有?妈妈这么多年风里雨里走过来深有体会,朋友多了路好走!”

“嗯,我知道。”

“不管怎么样,在学校里一是要好好学习,二是要多交朋友和她们搞好关系。”

“嗯,我知道。”

高橋同学的母亲似乎心情很好,她高兴的拍了拍高橋同学的后背。高橋同学干咳了两下,然后抬头对她母亲露出乐呵呵的笑容。

虽然我和高橋同学才认识一个多月,但我可以确信她的笑容是强行挤出的勉强的假笑。

高橋同学的母亲似乎没看出来女儿勉强的虚伪的笑,她非常的高兴,然后说中午要带我们三人出去吃大餐。

高橋同学的母亲初次交谈给我的印象和其他关心孩子成绩的父母没什么不同,态度也相当和蔼亲切。我不知道高橋同学和她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让她这样难受,她如坐针毡的样子让我觉得揪心。不过,父母与子女之间有矛盾是很正常的,再仁慈开明的父母也有把气撒在子女头上的时候。当然也不能凭一眼就断定她母亲是一位关心子女的好母亲,不排除有些没有资格教育子女的父母会为了自己的面子在孩子的老师、同学和其他家长面前装好人。不管怎么说,我绝对不会追问高橋同学与她母亲之间的事。我有预感,我若是向前一步继续追问下去,必然会揭开高橋同学拼命隐藏着的胸口的伤疤看到她那颗受过重创的心灵,她也必然会因此对我疏远。我的心中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躁动不安,我想要了解她的过去,却又不能了解她的过去。

这个时候小提琴部的成员们登场了。几名提着小提琴的女学生先是鞠了一躬,然后依次按照合奏的位置坐好,只留下一人站在舞台中央。

整个体育场瞬间安静下来,台上女学生摆正姿势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前排有人咳了一声又立马捂嘴闷住了自己的声音。

她们协奏的曲目是:维尔瓦第的 《四季》。

(推荐一部电影:《燃烧女子的肖像》Portrait of a Lady on 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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