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纯粹的东西。
就比如冬天,该白的地方白,该灰的地方灰,干干净净,分的明明白白,多好。
咕噜咕噜地喝下一杯豆浆,看着路边花坛里的新雪盖在土面上,平平整整的,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股雅兴,于是便蹲在旁边,摸着下巴思索着。
“咳咳——”,兴许是未滤净的豆浆渣扎到了我的嗓子,我压下喉咙,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诗先生…”
纯粹当然有纯粹的好,照我来看,人生也应像油盐酱醋般纯粹才好,不再有那么多纷纷扰扰…
“诗先生!”
“?”
我扭过头,登时就看到了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站在了我的身后。
“认…认错啦?”,我下意识地回道。
“没没没,找的就是你。”,那人面带微笑地望着我,随后好似卸下了什么负担一样,松了一口气。
“你可让我好找啊,诗先生。”,那人又说着让我摸不到头脑的话语。
“啊…虽然我不认得什么诗先生。”,我小心翼翼地回道。
“诶呀——你看,都给我弄糊涂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拍了一下头,又解释道:“那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应该在我们那里蹭过几节课吧。”
“…”
“就是戏剧…”
“哦哦!”,我的脑子里突然就闪回了一下,总算是记起来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你对戏剧的理解可真独特,至今还令我们印象深刻呢。”
“你可过奖了…”,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手。
“别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老师气成那个样子,说什么在戏剧中寻找诗意什么的,这个你还属独一份儿。”,他一边摆手一边笑道。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啊哈哈…也是我在那里班门弄斧了。”,我打着哈哈,心生了退却之意。
“你说你,来听课,也不和别人说话,来几次之后又不来了,去和别人打听你,又没有人认得你…得亏我这次碰上了你。”,他还在那里忘我地滔滔不绝,让我连话都插不上。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就…?”,我退后了两步,踮着脚想要逃离。
“别别别!诗先生,别走!”,他赶忙又拉住我,讪笑着说:“你瞧,我这嘴碎的毛病又犯了。”
“请问这‘诗先生’的名讳?”
“啊,是这样的——这不是没人认得你吗,你之前又发表出了那样一番…惊人之论,所以我们就索性管你叫做‘诗先生’,又形象又生动。”
“是…这样吗?”,我都不知该做何表情来应和他的话了。
“话说啊,诗先生…”,他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跟前,悄**地问了一句:“你之前来蹭课…是为了什么?”
“啊?大概是…个人兴趣吧。”,我说道。
“诶!这就对了!兴趣!有兴趣可就太好了!”,他的表情突然明朗起来,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社团——啊,就是话剧社,这不是要元旦晚会了吗,准备排个话剧。”
“这…很好啊。”
“嗯…但是人到现在还没凑齐。”,他低下头,沉吟道。
“所以…”,我茫然地指了指自己,随后反应了过来,又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不行,我可不行。”
“嗯?我觉得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啊,你可能不知道,你现在在我们社团可是个名人了。”
“啊?就因为把老师气着了??”
“不,气一次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来一次就气一次,张口诗意,闭口韵味的,到最后,老师听到‘诗’这字就面色发青。”
我愣住了,疑惑地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盯了盯自己的脚尖,最后啪的一下捂住了脸。
“年少轻狂…年少轻狂…”,我念叨着。
“总之,觉得你有天赋这事是真的,我看人都是很准的,我们节目的上的那些演员都是靠我挑的。”
“您这依据从何而来呢…”,我弱弱地问道。
“哈…”,他突然呆住了,支吾了半天,随后才大声喊到。
“看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靠直觉啊混蛋!”
“…”
我默默地看着他,一股萧瑟的冷风悄然在我们之间吹过。
“请恕我拒绝。”,我低下了头。
“我…我知道,一下子让你做一件本来跟你不相干的事是很不现实,但是…但是请你再好好想想,我们真的需要你!”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慌了神,看到我低下头,反而又对着我弯了腰。
“求你了!我这个社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叹了口气,用手扶着他直起了腰。
“要说演技,台词功底什么的,比我厉害的大有人在。”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我现在非你不可了!”
“为…为什么?”,我有些发懵。
“直觉。”,他笑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叹了口气,随后点点头:“你赢了。”
“上句话,我也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
他扯了扯衣领、理了理下摆、拉了拉袖子,随后庄重地向我伸出了手。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
“怎样都好…但不要把话说的gaygay的。”
“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戳人要害的吐槽天赋!”
他大笑,可是笑了不到一会儿就又静了下来,摆出一副忧愁的样子。
“怎么啦?”,我问道。
“诗先生啊…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事。”
“嗯?”
“你还有没有朋友什么的了…”
“…”
“人手…好像还不够。”
PS:又是离别之际,一回又一回,一轮又一轮,三个人就这样被拆开,流落到天涯海角,那根象征着家的绳子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可是我知道在之后这根绳子会更加变本加厉,以至于几乎要勒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