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佳第一个来到七班的教室。
她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色彩鲜艳的传单,本以为是像往常留学机构留下的广告宣传纸, 可仔细一看上面居然写着:“青春烦恼咨询室,我们来倾听你的话语。”
“呵,蠢货。”她将传单撕烂直接扔进垃圾袋。
像往常一样,她看起书来。
也许,只有无人而空荡的地方才能让她灵魂的伤痛平息一些。
“你又来这么早啊,徐佳.....”
走进班内的人是她的前桌,谈不上朋友,只能说是班里比较和善的人,也是极少数愿意和徐佳搭话的人。
“我无事可做.....就看书了......要不待会她们一来我就.....”
“啊.....”前桌一时语塞....
午后的教室内格外烦躁,闷热,仿佛想要吸取人身上的最后一滴水分。
徐佳为了能让自己好受些,忘乎所以地咒骂: “那群蠢猪,学校的人渣.....一群靠家里背景进入学校混的家伙,简直幼稚,烦人,都死去算了......”
“那个!......”面向徐佳的前桌突然大惊,然后欲言又止....
“砰!”一声,徐佳感觉自己后脑勺像是被某种厚重的词典集中,一阵眩晕,然后是剧烈的疼痛。
“猪婆,你叫什么呢!?”
声音尖利而愤怒,是平时那群霸凌的家伙。
徐佳转过头去一看,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还带着自己的所谓男友,正轻蔑地看着她....
“我就在这,继续叫啊!?”几个女生愤怒极了。
徐佳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是因为平时的压抑才口出狂言的....她自卑了,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做出反击,为什么自己如此懦弱....
“果然啊,爹妈死了,让老家伙带大的孩子没什么教养!”女生几乎是脸贴着脸对徐佳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进入徐佳的耳中,她第一次如此愤怒.....自己的父母.....是牺牲....是.......这个女生还是人吗!?这种话!!
徐佳刚想起身反抗,奈何几人中的男生直接拽着她的衣服把她拉到地上.....
“不服吗!?出去一趟呗。”几人就像是粗暴对待流浪街头的小动物的变态,将徐佳带走。
临出门前,徐佳缓缓回头,用近乎是乞求的目光看向前桌....
“敢多说一句,你试试!?”女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徐佳的前桌。
没有任何反应,徐佳看到,自己的前桌居然像是没有看到自己一样,就像是对待隐形人一样,默默转身低下头.....
...........
回来时,徐佳先是坐到座位上抽出纸巾,擦了擦布满脸上的脏水。她拿着镜子,双眼含着泪光的看着一处青斑。她有些焦急,要是这伤被奶奶看到.....我不能再拖累家里了.....
课上,徐佳的灵魂像是已被吞噬,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几乎一下午的时间。
“徐佳!”
课上,老师点了她的名...
然而,她怎么可能听进课去....
“这么简单都不会?你怎么就是不听课呢!站着!”老师气愤地敲了敲黑板。
“老师!徐佳同学是不是这有问题啊!”那位霸凌她的女生指了指脑袋,然后嘲笑。
徐佳此时倒是希望老师可以说教这个女生一顿,可老师直接无视,任猖狂的女生摇头晃脑地嘲讽。
课间,徐佳再一次达到了压抑的顶点。她多么渴望有人可以帮助她一把.....
“那个.....”就在她刚想试探性地询问前桌时...
“抱歉...我有点事....”前桌慌忙离开了,只留下了在角落孤单一人的她。
她,沉默了,因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而哑口无言.......
突然,
“徐佳,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一名学生在后门喊了她一声。
没有应答,徐佳像是没有任何挂念的幽魂,拖动着轻飘飘的肉体,吊着最后一口气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看到徐佳来了,班主任揉了揉眼眶和眉心,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徐佳啊,你最近怎么又不认真听课!?不想学了吗!?”
“老师....我......”
“不是我说你,你家里情况老师也知道....你奶奶一把年纪了,老师也不想麻烦她来学校一趟....”
“老师,我改,我错了,你不要麻烦我奶奶了,她真的...不容易.....”徐佳哽咽着喉咙,强忍着泪水。
“行了,你知道学习就行。”
“老师....我....”徐佳低下了头,显然有话要说。
班主任瞥了几眼,说:“还是有人欺负你吗?老师说了多少次了,别和她们计较。她们就是来学校混个毕业证书的,你和她们家里比不了的。行了,你记住老师说的就行....”
“可是老师我....”
她刚想开口,班主任那边的电话响起。
“喂,哦哦哦,好的好的,今天晚上啊,哈哈哈.....”
班主任用手肘轻轻挥了挥,示意徐佳可以回去了.....
最后一节课上,徐佳感觉自己的胸口有着难掩的刺痛,肺好像要被扎破了....
她掏出了自己的宝贵本子,像往常一样将心中的话诉说在本子上。
越写,她感觉自己身上越痛,好似这每一个字都变成解牛的鸾刀刺进自己的心脏....
最后一页,她写到:“我不想活了,我想死,她们总是嘲笑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好想死,可这样对不起父母,可我这样真的算活着吗?”
她内心还存有些许愧疚感。父母已经离开自己了,可她在医院里早就答应过父母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家里....可是...
“爸爸,妈妈,我活着好累,我可以去找你们吗?”
“我去!这啥东西!?”几个顽皮的男生围在一张转单面前。
“什么烦恼咨询室啊!?咱学校还用这玩意!?多省点钱赶快把游泳馆建好不行吗?”
“不能这么说,心理健康还是很重要的,比如你就有问题,整天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对了....”徐佳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地方.....这里会有人听我的诉说吗?我真的,好想找人大哭一场,然后倚在温暖的怀抱中.....
她抹了抹泪水,将最后一张纸撕下来。
像是命运的指示,脑袋昏沉的徐佳不知不觉,走上了传单给的路线。站在图书馆四楼的楼梯口,她想,自己的死活没有人在乎,投不投也无所谓了。
可,已经走到这里了,她还是担惊受怕地将信塞到信箱,匆匆离开了。
“呵,我居然会这么无聊,还会去相信其他家伙.....”她下来楼梯......
被绝望和无助支配的她离开了图书馆。
走在图书馆正门的大气威武的台阶上,两人和她擦肩而过。
“哥哥,今天班里开会,大家讨论问题把我看晕了....”
“一班的班会?哈哈哈,那群家伙明年也讨论不完!”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放心,打破这种氛围只需要某个不顾及一切的疯家伙就好咯。”
“嗯?什么意思啊?”
“明天你苏姐姐一拍桌子,这会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