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无一处不疼。
我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躯干,与大脑。
我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思维。
只有无尽的痛苦充斥着全身。
我蜷缩在地上。远处似乎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哭喊,我感受不得了。
后悔吗?
在痛苦已经完全阻塞思维的脑海中,一个声音忽然飘出。
“后悔吗?”
看着天空中聚集起比之前所有的雷劫加起来还要浓密的雷电,我口中喃喃自语。
后悔什么?
是不该来到这里?不该重生?不该斥责系统?还是……
不该尝试改变这一切?
那道雷落了下来。我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似乎有什么人冲了上来,我已经意识模糊,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就这样吧。我想。
……
下雨了。
有雨滴打在我的眼睑上。触碰到我的伤口,一片生疼。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感觉身体一片沉重。
身上压着一个昏迷的人。
师姐。
是她替我挡下了最后一次雷击,所以我才没有死吗……
我哑然。
我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我就这么值得她去付出……一时间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做。
我起来,将她抱在怀里,抚去她脸上的尘埃。
片刻后我明白了。原来因为我是主角。
我的命格还在。我死不了。
我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她舍身救我,我却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我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我无法给她治疗伤口,我看着她,束手无策。
治疗功法我不记得了……
我的所有功法都记不得了。
我忽然想起系统离开时最后那一句话。“我所能赋予你的,我也能拿回来。”
原来这句话不是威胁也不是最后通牒,而是仅仅表述了一个事实。
祂所赋予我的一切东西,一切。
功法,修为。
可……
失去了系统,我竟什么也做不到了。
空有一身高的修为,却也正在因为没有功法巩固而逸散。
我在系统上的经验已经刷满,与系统的对话越来越少直至再无一丝交流,甚至对其蔑视。
那个曾经让一个资质下乘的孩子拥有通天的天赋系统。
那个可以将玄幻小说中作者意淫的能力随意成为现实的系统。
那个甚至提高一个人的修为就跟闹着玩似的系统。
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那个用系统对自己横加改造之后的人……真的还是我吗?
我忽然不想去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
雨下得越来越大。
“名……名字!”
忽然有人呼唤我的名字,那声音显得有些不安与慌张。
我抬头。
两个女人站在瓢泼的大雨中,她们的衣服被打得湿透。
我认得她们。她们都是我的老婆。她们和我曾在一起经历过很多。
“你回来了?”
“真的是你?”
我愣愣的看着她们。
我从她们的眼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的重逢的喜悦,只有惊慌失措与不安。
因为我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冰冷的雨水似乎打进了我的心。
哪怕我早已知晓了似乎我与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但那毕竟是我的推测。
我也曾那样迫切的希望我的推测是错的。也许是我的记忆恍惚了,也许她们真的很包容,也许……她们真的爱着我只是自卑无法表达……
我忽然觉得那样的疲惫。
原来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最终什么也得不到吗?
无论权利还是爱情,甚至是我一身的修为……
原来我从未抓住过什么也从未拥有过什么吗?
之前的那将近四年的日子,就仿佛一场梦……不是吗。
……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南宫潇华看了一眼令狐,然后说。
“救救她……还有……别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别人,好吗?”
我看着她们,有些乞求道。
“好。”她们说道。
我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她们从来这样很听我的话,而且从不问缘由。对于我的请求甚至是一句玩笑,她们都会机械般的遵从。
看着她们样子,我忽然那样恼火。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再自私一点呢?冲上来质问我,为什么把她们仍在这个地方一走就是将近三年,杳无音讯……
总这么宽厚得……让我找不到一丝的感情。
“那我叫公司的车来,你去哪里?”南宫问。
“……我把师姐送回住处。”抚着师姐的脸颊,我轻声说。
……
师姐已经下山了。
她现在在一个听起来很神秘的组织里工作。但其实我早就把那个组织挑翻过。
她的工作是缉拿一些有异能的犯人。
但因为各样的反派异能组织早就被我推平了,所以工作还算轻松。而且薪酬不低,所以房子也很阔气,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这在这座城市已经够算是很不错了。
一路上,南宫对我说了很多。
我她将师姐抱进浴室又洗干净出来,最后与我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令狐用自己的功法给师姐治完伤也离开了。
没有叙旧,没有温存。
我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师姐白净的面庞。
睡着了……睡着了就好了。
把一切当成一个梦。
我忽然想起来师姐的名字。李澈。
一个很普通却格外好听的名字。
我们曾一起在爷爷那里生活修炼了十几年。
她调皮,也爱哭。
我对她模糊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
那年我要下山,她一个劲的往我怀里塞饰品,说是纪念物,怕给的少了我弄丢了,我就把她忘记了。
饰品塞完了塞衣服,衣服塞完了塞食物,最后甚至要把自己的头发全剪下来塞到我箱子里。
是爷爷好不容易将她拦住了。
结果下山之后我就把她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毕竟有美女总裁,高校校花,武馆女徒弟围着我,光从名字上她就土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年我被师傅罚紧闭没东西吃,冰天雪地快饿死,她将胸口烫坏也要给我带烙饼……
后来我总调戏她也许就是因为那时把胸口烫坏了她才一直是个平板……
然后她追着我满山跑……
我不敢再回忆下去了。
轻轻的为她盖好被子,关上房门,我离开了。
……
我漫步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此时已经是夜晚了。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灵气的流失,却找不到合适的功法巩固。
我忽然对以前那些震惊于我竟然能随手拿出一本优秀功法的人感同身受了。
失去了系统……那功法总不会再能随手拿出来了。
我的主角命格……会因为我打破了世界线而这么容易就消失了吗?
那个可以随意就改变无数个人的行为的系统。离开了我的身体里吗?
我再次想到我的师姐。
我再次想到了天劫时的那个声音。
“我不后悔。”我轻声而坚定说。
你不是想让我毁掉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吗,我便拯救给你看!
你不是想让我回去重新进入那监狱般轮回的一无所有的人生吗,我偏不回去!
这该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