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里的灯光照在被酱汁淋满的牛排上,发出令人食欲大开的酒红色。而叶菲姆并没有动口,只是一边切着一边发呆。
“怎么了,亲爱的,你怎么不吃?”
“哦,在想一些报社的事情。
“你难得回来一次就不要再想工作的事情了,好吗?”
“好的。”叶菲姆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浓郁的酱汁的味道充满了口腔。为了迎合他的口味,厨房加了很多香料。
“真是太美味了,这是我这几个月吃过最好的牛排。”叶菲姆打着圆场。
“谁叫你不回来了,在外面风餐露宿,自己找罪受,还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安德烈坐在母亲旁边,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戴着一个金边眼睛,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用叉子叉着他讨厌吃了甜菜。
“我可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少爷。”叶菲姆很讨厌安德烈这说话的语气,一口一个家族,完全就是受了父亲的毒害。
“那么我亲爱的哥哥,这个家族就是需要我这样的少爷,你也应该成熟点了,家族只需要能为家族做出贡献的人。”安德烈放下叉子擦了擦嘴。“我吃饱了。”他向母亲行了礼。在他出了饭厅之后,场面一度安静了很多,只有阿加塔用勺子乘汤时匙与盘子发出的碰撞声。
叶菲姆也没说什么,默默吃完了自己的牛排,也离开了饭厅。留下了满眼担忧的母亲和完全把注意力投入到面前比她脸还大的牛排的阿加塔。
叶菲姆独自踱步到园子里。月光洒进园子,雾气从园子深处翻过一排排植物,流到叶片磨的脚踝。
那个神说,叶菲姆和她将会在战场上遇到。当时看到她穿的是黑德利普的军装,左臂上有一个医护兵的袖章。哈,医护兵竟然拿着枪对着自己。
“他果然在黑德利普”叶菲姆笑了起来。
“哼哼……哈哈……哈哈”他的脸越来越狰狞。
“你在笑什么?”安德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而且笑的好恶心。”
“抱歉,我想起了令人高兴的事。”
“是吗?那你还真是令人恶心。”
“哈哈,我给你带的礼物你收到了吗?”叶菲姆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
“没……还没拆开。”安德烈支支吾吾的说,并迅速的将搭在他身上的叶菲姆的手拍开。
“哦,虽然现在说就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了。”叶菲姆看着安德烈,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一把博朗虫手枪。你在上军校吧,说不定以后当个算军官,军官不配把手枪怎么行。”
“我上军校完全是父亲的意思。他说这样可以让我认识政商子弟,为家族拓展人脉。”
叶菲姆听了皱了皱眉头。“听着安德烈。我们做事不能总是要遵循别人的意思。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你讨厌我对你说教,但父亲的意思不是一切,你要走的路应该你自己决定。”叶菲姆的双手又搭上安德烈的肩膀。同样,安德烈也迅速把叶菲姆的手拍开。
“我不认为你是对的。对于我来说,家族就是一切。我不会像你一样做出离经叛道的事。”
安德烈转身要走,叶菲姆一把拉住了他,但很快就松开了手。对啊,这些人根本算不上是叶菲姆的家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叶菲姆管不着。或许在这个家族中这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我明天就要走。你……”叶菲姆把要脱口口的话咽了回去。安德烈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叶菲姆。
“没事的话我要去做功课了。”安德烈扶了扶眼镜。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次日一大早
“真的不用等你父亲回来吗?”
“不了。报社忽然有一个很着急的活让我去做。”叶菲姆很自然的扯着慌。他当然不是因为有工作才离开。他已经知道她在哪儿。按照那群神的意思,结合所看到的景象。叶菲姆是一名记者,做战地记者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战地记者是一个高危职业,可如果现在入伍也只能是个大头兵,死亡率绝对比战地记者高。做后勤的话碰到她的概率会大大减小,应该选一个自由点的职业,杀掉她
后必须迅速脱离战争,所以他不会入伍,如果战争没结束自己就脱离军队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思来想去,还是做战地记者好点,如果被抓住只要证明自己没有做间谍,敌人因该会放了自己。
这些事当然不能告诉母亲和弟弟妹妹,等面试成功后再给他们写信吧。
阿加塔紧紧的抱住叶菲姆你的脖子,“我不要哥哥走,我还没有给哥哥表演了新学的舞呢。”阿加塔眼泪打湿了叶菲姆的肩膀。
“乖,你要听话”叶菲姆抱起阿加塔,将她交给母亲。“我走了,您保重身体。”说完,他提起手提箱上了昨天来时的车。在车开走时摇下车窗冲母亲和阿加塔挥手,阿加塔把头埋进母亲的怀里,显然她还在哭。
安德烈穿着军校的制服站在窗户边,身边的桌子上有一把手枪手枪上写着“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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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死亡,但有死亡的地方就不一定再会有生命了。
安娜从八岁前就知道这个道理,她见过太多家庭破碎了,在六岁时父亲因为参加工人暴动时被警察逮捕死在了牢里,从此她与母亲过上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八岁时记忆觉醒,她想起了前世的事。但这些记忆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所有人的不理解,所有人的鄙视,这些都让她怒火中烧,但她知道,这是那群自称为神的人的计谋,她不想被别人操纵,就像前世不想被人操纵一样。
但她并不想失去和自己心爱的人死后去天堂的生活的机会。所以她必须找到他。
虽然重获前世记忆,但她并不想让抚养了她十二年的母亲死在这毫无生机的地方。毕竟是她让安娜体会到母亲的温暖。她爱她的母亲。
十六岁的安娜因为营养不良而身材瘦小但她却已经有近三年的工作经验了,在一群平均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的女护士里这个年龄是不太正常。可令人吃惊的是她已经是护士长了。这样的一个十六岁少女用她的勤劳和强大的专业知识保住了她与她母亲的正常生活。
安娜穿好厚大衣,这件大衣是母亲的。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点大,衣角都快要拖到地上了。她踩着雪,靴子与雪挤压发出擦擦声。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她买了很多日用品和食物,这些东西看起来非常的重,但安娜并没有摔倒,她瘦小的身躯就在雪地里慢慢的移动着。
“喂喂,你听说了吗,军队在招医疗兵诶。”
“听说了,看来这仗是打定了吧。”
“不要啊,打仗多可怕,会死很多人啊。我不想打仗。”
“所以才需要医疗兵嘛。医疗兵的待遇可是比平时我们的待遇要好哦。”
一群同样是刚下班的护士从安娜身边走过。她们谈论的事安娜也了解过一些。那些神给她看过一个画面,一个身穿风衣的男人给了自己一枪。那个眼神她记得,是前世司机家的孩子在他父亲死后看自己的眼神。可怖而犀利。想到他,安娜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他爸爸,自己也不会流落到那种下场。
如果要报仇,那么入伍是最快的办法,毕竟那地方怎么看都是战场。可女人入伍是很难办的,特别是像她这种看起来连刀都握不住的家伙。
“医疗兵吗。”安娜想着,医疗兵确实是一个入伍的好途径,可医疗兵不可能上前线杀敌,那么怎样才能有梦中的画面呢。
况且,如果他去当医疗兵了母亲怎么办。虽然补贴很丰厚,可战场上抢弹无眼,战局难测,万一自己死在战场上让本就有心脏病的母亲怎么活,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如果这个世界的亲人死去的话自己还不会有太难过的而去自杀的念头,但对于母亲来说,自己就是她十月怀胎才诞下来的一块心头肉。如果自己没了,那母亲绝对会伤心欲绝。父亲死时母亲就已经有自杀的念头,如果不是为了安娜,母亲早就随父亲一块去了。
想到这些,安娜变得更犹豫了。
“妈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来,快来。我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安娜将买回来东西一一放好。
“你罗文叔叔要让我去帮他打理餐馆。他要去南方度个假这期间的营业额我可以抽百分之十呢。”
“罗文叔叔?他怎么会想到帮我们家。”安娜有些疑虑,这个罗文是父亲的工头,暴乱后就自己开了一家餐馆,风光过一段时间,那时他还经常挨家挨户地安慰因暴乱而受到伤害的家庭。
当然安娜家也受到过照顾,不然光凭母亲一个人是难以维持生计的。
“百分之十,这会不会有点太过丰厚了。”安娜说出自己的疑虑。
“是有点多呢。不过他说他马上打算不开餐馆了,所以就让我抽这么多。”
“嗯……那好吧,您可以试试看,但不要太过劳累。”安娜打消了疑虑,罗文对曾经他手底下的工人都挺好的,父亲也说过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工头。“妈妈,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安娜从包里拿出一双手套。
“快带上,看看暖不暖和。”说着安娜把手套戴在母亲手上。
“你花着钱还不如给自己买件漂亮衣服,你都要成年了,放在以前都要嫁人了。”母亲似有些怪罪,但依然把手套戴好在安娜脸上摸了摸。安娜觉得很舒服,小时候母亲就爱摸自己的脸,那时母亲的手还像玉一样光滑,但是现在,掐一下她的手她都不会觉得疼。
“妈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要上战场的话你会同意吗。”
“上战场,傻丫头,你说什么呢,好好的怎么能上战场,那可是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呀。”
“不不,我不上战场,我哪也不去。”安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头总有一股无名火在催促着她。
“我一定要杀了你,然后死后和妈妈去天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