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一年的七月十六注定是破碎的。
我们的初四注定是有些许怅惘的。
初三暑假前最后一天,放学的路上,我抱着分到的一盆多肉,摇摇曳曳地走在树影下。看着斑驳的道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的小城是五四制的升学制度,小学五年,初中四年。
初三会考后分班,全部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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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初三下半年会有生物历史会考来代替中考,会考分数计入中考成绩。好让初四全力以赴的复习余下的语数英理化政,迎接中考。
会考那天,我手里提着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自己的准考证,与朋友并排走向考场。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朋友能一直陪我到成年有自己的事业。
我从未如此的自信淡然。
在即将进入教学楼的时候,我转头望了一下寂寞无人的操场。
那里什么也没有。
可我却看到46个憧憬未来的孩子,熙熙攘攘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考场一片寂静,空气落在地板上,妄想在最后的时刻挂起微风。
已经来不及了。
我接过前面传过来的历史答题卡和卷子,面无表情的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
新文化运动,遵义会议,长征意义,二战重要事件,近代化开端,19世纪60年代的三次资本主义改革革命,开辟新航路影响,新中国成立后20世纪70年代外交成就……我已全部掌握。
当然其他的考生也尽数掌握。
考的是心态。
我的目标嘛~很简单。
把我名次前面的人拉下来,自己爬上去。
能拉下多少拉下多少。
在我看来这是战场。
力挽狂澜的战场。
会考之后我就会失去两个强项科目,之后的几次大考有失利的风险。
要是不在这个时候爬上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沉闷的气氛穿梭在翻阅试卷的哗哗声中,东奔西跑。
我仅仅是在面无表情的答卷,看题,检查。
不断地重复。
直至最后一科生物考试的收卷铃从吵闹的喇叭里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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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社长打来的电话以后,我却无法按耐住心写作,满脑子都是初中会考的场景。
那些东西该忘了就忘了啊,干嘛那么纠结。
我最后还是只考了班里15名。
一如既往。
起初以为生物历史会考成绩会计入期末考试,还为此感觉自己考试胜券在握。
其实两科考试成绩并没有计入期末成绩。
也许因为自己的班是级部总评第一,去别的班名次可能会接近前十。
可我还是没有再考进前五过。
也许加上自己的优势学科生物历史,我能考个第十第十一吧。
初中第一次考试考了个班里第四,而后就再也没进过前十了。
不过也考进前五过,没有什么遗憾吧。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我一直是自卑的。
可能是一直纠结自己一直是十几名的名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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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和编辑遭遇罪犯袭击已经有一个月了。书店一直是朋友帮忙照看的,我不时会去和他一起喝茶祖安。
其实就是我单方面被祖安而已。不过因为只是开开玩笑,谁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朋友的像素画也有了起步,出版社考虑给他找一点小活干一干。
于是他就一直待在书店创作,并表示想要在书店做兼职收银。
书店生意也算可以,朋友在那里做兼职也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我也因为有帮手看店,有了更多的时间用来写作。
想着想着,我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来写个长篇小说吧。
就像村上先生的《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一样:有奇幻色彩的后现代主义。
咕~具体情节以后再想,现在的目标是找灵感。
于是我打开了手机相册,翻看着过往七年来拍下的街拍。
忽然,我翻到了一张自己不知何时跑步回家拍下的云层照片。
…………
就叫《斑驳的云墙》吧。
这个周末一过就要着手创作了。
我在手机上播了一首《Rylynn》,就着吉他的指弹穿上外套,塞上耳机,一点点走下楼梯,去看看自己曾无数次向往的晴空。
雪已经消了,怅惘迷茫越发浓厚,像是咖啡表层的白色泡沫,填满了整个心房。
我顺着雪露出的地面沿着马路一步步走着,想去文具店买一点东西。
以前的星期六早晨是很喜欢去文具店的,买一些自己喜欢又实用的笔,买一下自己想用的笔芯,然后提着小塑料袋去补习班写作业。
等到一个周末过去了,手指也基本适应了新笔,就能在第二个周的星期一换个好心情,挑挑单词,做做数学习题,默写几次语文的《卖炭翁》、《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石壕吏》之类的古文。
我已经再也没有机会,继续作为学生过那种每日上课学习放学快乐的日子了。
空气好冷啊~
感觉把肺泡冻结了。
“呼吸系统分为器官,支气管,肺。而气体到达肺泡则是经过了鼻,咽,喉,气管,支气管,肺。气体交换的原理是气体的扩散作用……”熟悉的内容,陌生的声音。
我猛地回头去追,脚边撩起一阵雪雾。
不,不是。
那只是个初中男生,在对着自己的狗说话。
那个男生注意到我的反应,把狗的脸对着我,貌似我做出危险举动就要放狗咬人。
“学遗传部分了吗?”我自然而然的搭话道。
“学了,显性隐性分不出来。”他也自然的接话道。
“记得无中生有为隐性就行,还有就是记得两个杂合交配会生出两种显性一种隐性,比例3:1。”
这是我青春送给我的留念。
“具体怎么说?”男孩还是有点疑惑。
“遗传图解AaXAa,生成纯合个体AA,杂合个体Aa,Aa,aa。显性:隐性=3:1。”
“小哥哥蛮厉害的哦~”他又抚摸了一下狗头,轻笑了一下。
“这个可是不得不记住的。”我浅笑了一下,转身欲走。
“你们老师逼着你们去记的吗?”后面传来还带着些许稚嫩的男声。
“不,不是。”我只留下这句话,继续行路。
这是一个生物能在班里考前三名的语文课代表,能为自己消散的初中时光做的唯一一件事。
记住自己的所知,所学。
纵使早已没有人在意你是否还记得这些知识。
(我们最后还是散了,人走茶凉,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只是在心里一直默念着那个名字:802……802……802。我们把那些您们教给我们的都记住了啊~您们一定会很开心吧。我们把您们的面貌都照进班级照了啊~您们能忆起吧。
对吧,老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