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上帝的道路不可预测，因为他怜悯的本质，寄予在他的文字里 他的神话中，因为虽然上帝给了我们消息，但我们仍有义务去解释它，因为当我们张开臂膀时，大地收下了这个空虚无意识的躯壳，但现在这个灵魂已经远离 进入了永恒的光辉，正因为痛苦 我们才找到生活的意义，和我们出生时的失去的优雅，有着无穷智慧的上帝把答案教到我们的手中，正因为他没有躯壳，所以我们的灵魂能在他的世界重生。”
瑞秋碎碎念着悼词，手中的消防斧用力地砸着面前“丰”字形的简易木制十字架，虽然没能找回他们的尸体，但是还是用弹药箱的木板做了个衣冠冢。
迷彩的军帽轻轻地搭在十字架上，挂在十字架上的木牌上用马克笔写上了他们的姓名。
“这样真的好吗？让他们在这里…为什么不把他们移到教会的墓地呢。”埃斯特尔拍了拍瑞秋的肩膀，看着面前简易坟墓小声问道，“这些东西在这里放上两个星期就会腐坏。”
“尘归尘，土归土。”
“什么？”
“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这是《圣经》上的话，而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瑞秋轻轻地将怀中带着血迹的头盔扣在了最后一个十字架上，“接下来…就要在森林里过夜了呢。”
安娜和卡洛琳将瑞秋砍树剩下的木材支了起来，在卡车边堆起了一个锥状的柴火堆。
“你会火魔法吗？”卡洛琳看着面前的柴堆，手肘轻轻戳了戳身边的安娜。
“我不会啊…”
“别看我，我也不会…”瑞秋提着一个军绿色的铁皮油桶，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柴堆边上，将桶里的淡黄色的刺鼻液体倒了出来。
“火油吗？”
“算是吧，”瑞秋轻轻盖上了桶盖，从口袋里摸出了半包香烟，轻轻弹出一根叼在口中，黄铜打火机在手中转动着。
“我说…瑞秋，我们都不会火魔法，也没带火石，怎么点火？”安娜看着坐在对面的瑞秋，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啊。”砂轮在纤细的手指下转动着，橙色的火焰在沾着煤油的棉线上升腾起来，火光照亮了瑞秋微笑的脸，“我又不会火魔法。”
瑞秋吐出了一口烟雾，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将手中的烟头扔到了柴堆上。
———我是凑字数的分割线——
“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瑞秋小姐。”埃斯特尔将手轻轻地搭在了腰间的轻剑上，有些警惕的看着瑞秋背着卡宾枪从卡车上拖下一个带着血迹的硬纸箱。
“为什么这里的血腥味这样重？”
“我有说过我们遇到袭击了吧？”瑞秋微笑着耸了耸肩，放下了手中的纸箱，将背上的卡宾枪靠在了卡车上，“小队全军覆没。”
“那你们小队有几个人？”
“当然是四个人咯。”瑞秋抽出了刺刀，轻轻划开了纸箱的外壳，取出了几个银色的罐头，刺刀在罐口上轻轻戳了几个小口，放在火堆旁，“这可是经典的押送人员配置。”
“那你为什么要立四个墓碑？”埃斯特尔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少女笑而不语，只是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夹，钱夹的内侧是一张合影。
四个穿着不同种类迷彩服的军人站在一辆慈父-3坦克做的纪念碑边上，照片很新，仿佛是才拍出来的相纸上能看得清几个人的表情。
“中间这个黑头发，穿着蓝色迷彩服，歪戴着红色贝雷帽的人就是我…就是这个坐在油箱边的…”瑞秋指着手中的照片小声说道，照片上的四个人都已经不在人世，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魂会出现在一个少女身体里。
“除了头发，一点也不像啊？”安娜一把夺过瑞秋手中的钱夹，看着上面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看少女，疑惑地问道。
“一支子弹打穿了颈动脉，肺部中了三枪以上，加上车辆的碾压和冲撞基本上不可能幸存。”瑞秋说着，将罐头挑开，递到了埃斯特尔面前，“虽然没有问你们有没有不能吃的东西，但是身为军人，就是连掺了木屑的黑面包都得塞进胃里。”
俄式土豆炖牛肉的香气掺着金属的罐头的铁腥气，在胡萝卜和炖烂了的土豆在一起，成块的牛肉在罐头的褐色汤汁中沉浮着，瑞秋慢悠悠地说着，手中的刺刀轻轻地挑开剩下的罐头，分给身边的两人。
“子弹是什么？”埃斯特尔端坐在一个当做椅子的弹药箱上，将手中的罐头高雅地放在腿上，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黑发少女。
与身边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却依旧遵从礼仪端庄的贵族少女不同，瑞秋没有用配发的一次性塑料勺，而是转而使用手中的刺刀挑着罐头中的胡萝卜…
然后放到一边。
“子弹？”瑞秋歪了歪头，舔掉了嘴唇边上的汤汁，放下了手中的罐头，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弹匣，大拇指推下了一枚子弹，抛给了埃斯特尔。
“虽然种类很多，但是这也是一种。”
“我说…”安娜看了一眼卡洛琳，然后又看了一眼埃斯特尔，才小声地问道：“瑞秋小姐没有学过礼仪课吗？这样…”
“礼仪是放在台面上的，安娜阁下，有的时候不需要。”瑞秋看了看手中的半空罐头盒，轻轻摇了摇头，“战争情况下吃口热饭都是一件难事。”
“可是现在也不是战争中啊。”安娜小声抱怨道，看着旁边的埃斯特尔。
“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战争史，战争是不可免的。”埃斯特尔轻轻点了点头，慢悠悠地附和着。
“而且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历史上学不到任何教训。”瑞秋附和道，又弹出了一根香烟，轻轻地在篝火上点燃，轻轻叼在了嘴上。
烟雾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缓缓地飘了起来，在昏暗的树林中慢慢消散。
“你效忠你的君主吗？”
“君主很少见了，我们国家大概一百年前就推翻了沙皇的统治。”瑞秋笑着回答道，任由手中的香烟慢慢燃烧着，另一只手却按在了身边的自动卡宾枪上，安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埃斯特尔。
“那你在为谁做事？”埃斯特尔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轻剑慢慢地抽出了一点。
“为了国家，我亲爱的。”瑞秋耸了耸肩，轻轻地将身边的卡宾枪放在了大腿上，看着对面的骑士。
“那你要不效忠帝国？”埃斯特尔轻轻地抛出了橄榄枝，静静地等待着面前的少女的回复。
“容我拒绝，埃斯特尔小姐。”瑞秋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已经答应了那个老爷子，去做魔导师助手。”
“可是你的能力。”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而且卡车里的武器是国家的财产，是不能轻易动用的。”瑞秋接着说道，“虽然我在教堂的行为全是紧急避险，但是要满足现代战争水平的弹药消耗，这些弹药只能够维持一场小规模、低烈度的冲突。”
“所以…”
“所以，我想远离战争。”瑞秋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埃斯特尔的橄榄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