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也许吧。”
哈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玩偶，没想到自己对妹妹一直以来的评价竟然成了真……这简直就像是命运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而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觉得这二者之间好像确实没什么区别，妹妹也好、玩偶也罢，都是轻轻的、小小的、空虚得不像是依旧活着的样子。
“对了、尤妮，那哈德琳……她的身体还在吗？应该不会被销毁吧？”忽然、他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未来真的要复活她的话，是不是得把她的灵魂放进另一个身体里？重新制作的身体会不会对她不太好？”
“可以重新制作哦，不过唐先生已经把哈德琳的肉身收起来了……先生认为用原本的身体复活你的妹妹是最好的。只是眼下肉身状态似乎不太好，有一些固有的疾病需要解决，好像都不是很好解决的问题，所以先需要一些时间来进行调整。”
尤妮想了想，她刚说完、便觉察出了哈伦脸上似乎是自责的神情，于是又含着一抹如樱花般娇嫩的笑意宽慰他道：“灵魂交给哈伦、肉身交给唐先生，这样也算是对契约的一种保证……不过好像只有人类才需要保证来约束呢。”她这么说着，略略嘟嘴的模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然后低头忽然凑近了些:
“哈伦……你是那种会违反契约的人吗？”
“我当然不是……我当然会忠诚的！我保证！”哈伦被吓了一大跳，他从未和如此漂亮的女孩离得这么近，哪怕是曾经的玛丽安、他也是会小心地保持一定的距离。而现在，尤妮离自己是那么的近，不仅她甜美的容颜可以被自己一览无余，他甚至都能隐隐嗅到对方身上十分甜蜜的气息……像是花香、像是奶香、像是幽风拂过森林的清香，应该是特别昂贵高级的香水……还是说那是体香？
想到这里，哈伦不由得满脸通红，他既是为自己奇怪的想法而感到不好意思、也是因为这般对比让自己的脏兮兮更是显而易见，一时忍不住心底的羞愧之情。
毕竟他这一整周都没洗澡了，不仅每天都在忙碌出汗、昨晚还淋了那么大的雨，一直冒着垃圾味道的自己和尤妮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地别，他得干净找个地方清理一下才行……诶？
“我这是……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直到这时、哈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的不是之前的衣服了，作为内衬的丝绸虽算不上顶级、但也依旧柔软到不可思议，更何况那边缘竟然是有勾花的点缀，在哈伦眼里、这已经是极为复杂的装点了。
“你身上太脏了，所以我们在昨晚已经帮你清洗过啦，这个房间也被分配给你了，正好在杂物间的旁边，你用坏的东西我们都帮你换好了。”尤妮说完，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怜惜，“哈伦……你身上的那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不、不是……呃有时候会摔倒，我走路不太看路的。”哈伦一愣，他不敢说那些伤是被催债人给打的，只能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勉强搪塞的模样让尤妮不禁在嘴角微微弯出了一丝甜美的笑意，好像是信了、又好像没信。
“尤妮……”哈伦羞涩地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你是都看见了吗……？”
“嗯？”她发出一个音节，“看见了什么？伤口？还是说……”
“啊啊没事没事，我没有别的意思、随便吧随便吧没关系。”哈伦连忙打断这个话题的深入，他挣扎着起了身，意外地发现身体比以往都要好上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已经痊愈——他猜这也是那个唐先生的杰作，但无论他给自己吃了什么、对自己做了什么，哈伦都不打算有所深究。
“我想先去找那个……唐先生、嗯，先去找他道谢，”他本来想说“主人”的，但忽然想起尤妮的叮嘱，“先生的全名就是‘唐’？”
“唐纳德。”尤妮说了名字、但没有报姓氏。她看了看房间里的钟云纹铜制挂钟、另外提议道：“如果哈伦现在就要去拜访唐先生的话……现在才上午十点、唐先生还在实验室呢，他不喜欢有人打搅的……要不等十二点午餐用餐的时候？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那唐先生会去二楼的餐厅，我们都得在旁边服侍的。”
“好、我听你的，”哈伦下床，“请问有外套吗？只穿这个出去不太好吧？”
“不用说‘请’哦，毕竟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呢，”尤妮也起身，从旁边的椅子上拿来一套干净整洁的执事服，“馆里虽然一直没有男执事，但幸好塞西莉亚还是备下了不少的备用服装，我擅自替你挑选了一下，这个应该会合你的身材。”
“……谢谢。”
哈伦接过衣服，在指间接触到那质感的瞬间就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触摸到这样高级的布料，上次他只是见债主尼尔森先生在家里穿过类似布料的衣服，然而只是多看一眼就被威胁要戳瞎眼睛。
“怎么了？”尤妮发现了他的走神，“衣服不好吗？”
“没有没有……只是说什么‘执事’，我配不上、顶多算是个男仆而已，管不了事的，就听你们的安排好了。”哈伦连连否认，但显然尤妮却并不这么想，她摇摇头、解释的同时也在一旁帮他整理衣服的细节。
“外面有很多人是看不起女仆的，在他们眼里、女仆不过是可以被随意差遣的工具而已……唐先生当然可以这么认为、但是他们又不是唐先生。”她站到哈伦面前，很自然地帮他整理领口。
“唐先生把你当工具吗？”哈伦对这有些过于靠近的距离不禁感到一丝紧张，他暗暗把身子往后仰以保持距离，希望不要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僵硬。
“也许是、也许不是吧，但是如果主人对工具好的话、工具也会心甘情愿地被使用啊。”幸运的是尤妮并未对此察觉，她抚顺他肩膀上的褶皱、考虑了一下室内温度后也没有强迫哈伦穿上外套，“放心吧、唐先生对我们很好，并且同样都是人类，相信他也不会苛待哈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