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蕾贝卡有限的记忆里,爸爸的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
——吱呀。
随着一声熟悉的声响,蕾贝卡抬头、果然便看见那个日盼夜盼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尽管有些疲倦、有些乏力,但脸上的笑容和由内而外传来的温暖却从未有所改变。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里面不用想就知道一定装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虽然只是些贵族剩下的东西,可那些美味却是不能否认的。
“蕾贝卡!”男人随手关上门,面上的温柔一如既往,“爸爸回来啦,几天不见、蕾贝卡有没有想我呢?”
“不想!一点都不想!”
小小的蕾贝卡抱着小小的黑猫、小小的嘴里发出小小的嗔怪,但当父亲放下包裹,用大大的手掌从后面稳稳扶住她的腰肢、并一下高高举起时,那小小的嗔怪便在一声惊叫后变成了大大的嬉笑。
“哎呀——快放我下来!爸爸身上的味道好难闻呀!嘻嘻嘻!”蕾贝卡用力想掰开爸爸的手,没穿鞋子的小脚丫不停地在空中蹬来蹬去,唇角却是泛起隐藏不住地微笑。小猫咪则是在她松手后轻巧地落下,跑到男主人的脚边、歪着头亲昵地蹭来蹭去,尾巴都高高竖起来了。
“讨厌的味道?是油烟味吗?”父亲小心地放下蕾贝卡,又温柔地摸摸猫咪的脑袋,“可小蓝莓都没有讨厌哦?你看它,明明平时这么傲娇、都不给抱,可是我每次回来都会蹭我的裤脚……原来它这么喜欢我呢。”
他说着,冲蕾贝卡坏笑,微微眯起的眼睛是橙红的色彩:“都说宠物会很像主人,那小蓝莓的傲娇又是学的谁的呢?”
“我才不知道呢,反正我就是讨厌!就算是爸爸身上的味道也讨厌!”蕾贝卡气鼓鼓地噘起嘴,软软的小脸鼓起来、就像是嘴里含了两颗甜甜的糖果。她一转身、噔噔噔地往厨房方向跑去,结果还没迈过门槛就一脸撞进了一团粉色的布料里,迷迷糊糊地抬头后才发现是妈妈。
“听你这么高兴就知道是谁回来了,”妈妈轻柔摸摸她的小脑袋,手指怜爱地划过与她一样的粉色发丝,继而望向男人、眼中尽是绵绵的深情,“工作了一周,爸爸辛苦啦。”
爸爸含笑点头,目光也是那么甜蜜而温暖:“妈妈辛苦了。”
“是呀、我真的很辛苦的,”妈妈将两手搭在蕾贝卡的肩上,语调轻轻扬起、像是带了些微的笑意,“这几天蕾贝卡总是吵着要吃你做的薯饼,就算我说了好几百遍‘爸爸只在周末回家时才能做饭’她也不听,真是越来越任性了……都怪你、把她的嘴养的这么刁。”
“我才没有吵着要吃!我……我就是说了一句而已!”蕾贝卡背过身去,但是很快又低下头来,脚尖摩挲着粗糙的地面,“再说了,就算我想吃薯饼、那也只是在想薯饼……才、才没有想爸爸呢!妈妈老是乱说,抹黑我的名声!”
“因为我认识妈妈比较久,所以我选择相信妈妈的话哟。”爸爸的神情明显比先前要欢悦上不少,他走到近前、也摸了摸蕾贝卡的头;然后凑近妈妈、在她脸上轻吻了一下,“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
“诶?可是不是说好了你只有周末才做的吗?”
“我这周末回不来,今天是调休。”提起工作的事,爸爸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萨姆纳伯爵家养的那只狗吗?它马上一岁了,伯爵想在这周末给它过个生日、还请了一大堆人。”
“给狗过生日?”妈妈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笑了出来,“不过也可以理解的啦,我们不也是给小蓝莓过生日吗?”
“其实也不是单纯地给狗过生日,”爸爸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妈妈实情,“我听说温克尔伯爵也会来,萨姆纳伯爵想跟他做生意很久了,这次正好温克尔伯爵到这边旅行,萨姆纳伯爵就借着给狗过生日的由头请他吃饭……主要还是为了讨他欢心、让他愿意开放交易。”
“啊……”妈妈若有所思,“那这顿饭一定很重要吧?你可以吗?会不会压力太大了?”
“你放心,我可是主厨。”爸爸信心满满,他拍了拍胸脯、向她保证,“我会把所有的拿手好菜都做出来的,等这顿饭完毕、萨姆纳伯爵说不定还会赏点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我就换了钱给你买新衣服。”
“真是的,你对新衣服的执念怎么比我还大?”妈妈嗔怪了他一句,随即低下头,“我不要什么新衣服……就希望你能多休息两天,多回来陪陪我们母女。”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做。”
爸爸又吻了吻妈妈的额头,然后便走进厨房、风风火火地开始准备起晚餐来。
“蕾贝卡!吃饭了!”
不一会儿、父亲的声音和薯饼的香气一同飘来,蕾贝卡见状立马扔下了小蓝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座位抓起一个薯饼就往嘴里塞。
“啊唔啊唔啊唔……”她大嚼特嚼,弄得满嘴都是,“呜呜呜好好吃……”
“这孩子、一点都不淑女。”妈妈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而倒了一大碗猫粮在地上饭盆里,冲着小蓝莓招了招手,“小蓝莓!快来吃饭啦!”
“喵——”
结果小蓝莓发出一声慵懒的吟叫,就地一躺、没动。
“哎、真是摸不透猫咪的性子。”妈妈摇摇头,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虽然也拿起了一个薯饼、但主要还是满脸爱意地和爸爸一起看着蕾贝卡狼吞虎咽。
“唔唔唔……唔?”发现自己似乎成为焦点的蕾贝卡愣了一下,她呆呆地放下手里已经吃了一半的薯饼,又马上反应过来、皱着小眉头瞪了爸爸一眼,“哼!也不是那么好吃,就是……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吃啦!”
“一点点也是宝贝的夸奖,” 爸爸十分满足,“要不要爸爸教你?以后和蕾贝卡就和爸爸一样当个厨师?”。
“才不要!当厨师就得给讨厌的贵族大叔做饭、还满身都是油味,我最讨厌啦!”蕾贝卡的确很厌恶那些贵族,动不动就让爸爸加班。
“哈哈……好好好,蕾贝卡以后不当厨师、蕾贝卡会幸福地长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爸爸笑着说,“以后爸爸妈妈可就指望着你啦!”
“哼!包在我身上吧!”蕾贝卡说着,又往嘴巴里塞了一个炸薯饼。
……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至少在那个周末到来之前、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