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本大厨是有话要对你说。”蕾贝卡嘟嘴,“但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尤妮。”
“为了尤妮?”哈伦闻言、不禁停下手中的活儿,“她怎么了?”
“哼、你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蕾贝卡的小脸上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听好了,你怎么样与我无关、但要是你做了什么让尤妮担心的事情,马上给本大厨坦白!”
“你是说……尤妮在担心我?”哈伦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尤妮只是看到自己脸色不好简单地问下近况,意外之余却也不禁让他感到一阵窃喜。
“谁让你停下来的?赶紧给我干活!这个馆里只有你这人类才会让尤妮担心、哼!”蕾贝卡抱着胸背过身去。
“我、我没事的……只是最近可能没睡好,尤妮找过我、我也和她解释了,让你们担心真的很抱歉。”哈伦有些心虚,不仅是为了贝拉、也是为了让尤妮宽心,他不得已只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你、你这家伙!我真是看错你了!”听得出他在敷衍、蕾贝卡很是不满,“那天在山坡上我还信了你的鬼话,啊——真是气死我了!为什么唐先生偏偏看中了你?你这个骗子、叛徒!”
“这……这话从何而起?”这样的误解让他很着急,“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但我发誓、不管做什么我都是为了月哭馆着想。”
“你敢向唐先生发誓吗?”蕾贝卡用咄咄逼人地语气问道。
“我向唐先生,不、我向我自己发誓,先生救过我的命、更答应复活我妹妹,我绝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先生的事。”哈伦毫不犹豫地抬头举起右手,眼神坚定。
虽然依旧保持怀疑,但哈伦的态度的确让蕾贝卡有所动摇了,况且她又找不到背叛的证据:“希望你对你说的话负责,尤妮、还有大家都是我的朋友,你要是敢伤害她们……”说着用力抓起一个胡萝卜拍在菜板上、举起菜刀,只听得咔嚓一声,萝卜应声断成两截。
“嘶——”哈伦不由地紧了紧身子。
“看什么看!快去洗水果啦,拖拖拉拉耽误本大厨时间,后头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她叽里呱啦地吩咐了一堆杂事、简直就像是在赌气。
哈伦原本的工作上午就已经完成,加之长时间的独自训练、这让他在完成蕾贝卡交待的任务后感觉身体有些疲乏。不过即便如此,哈伦还是在休息时抽空复习了一会儿之前的学业——结果发现不仅在体力活上,他察觉到就连自己的记忆力也似乎比先前要好了不少、学习效果非常明显,没用多久就把丢了几天的知识又捡了回来,直让他连连感叹魔法的神奇。
就这样,又是一个充实的下午。
入夜。
谢天谢地、尤妮依旧按时来到了他的房间,就连那份美好也未曾改变——尚未完全干透的金发、飘飞衣襟上的幽香、嘴角清淡却甜蜜的微笑无一不在说明她已然将白天的担忧抛之脑后,又或许、是藏在心里。
虽然不是件坏事、但既然隐瞒了……终究是我对不住她。
哈伦想着,满心愧疚、上课时也比平日里要更为积极主动,而仿佛是被激发了潜能的身体也没有令他失望,不仅对答如流、甚至能举一反三。如此高的效率让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趁热打铁,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深夜。
“哇哦……哈伦,你今天状态很好呢,”尤妮合上书,“但是一些学这么多还是会很累吧?你今天写了两篇小文章,每篇差不多都有三百字呢……这个词汇量可不容小觑。”
“这都是你的功劳。”哈伦发自内心地感激她,“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懂这么多字词,就连你说的‘不容小觑’我现在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可别骄傲,后面还有很多要学的呢。”尤妮温柔一笑,“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哈伦也要早些休息哦。”
“好,晚安。”
哈伦欣然应允,他起身送尤妮离开了房间、然后便躺回了床上。
今天的确有些累了,他心想。乔蒂的言行让他捉摸不透,而蕾贝卡的态度则是如此强硬、着实让他吃不消。大家似乎都对自己提升太**到担忧,但这不是件好事吗?他深感疑惑,却依旧觉得相信贝拉不会有错——这可怜的女孩一定不会欺骗自己,只要自己不给大家添麻烦,她们一定会明白、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便在哈伦脑海里根深蒂固,而越是根深蒂固、就越坚定了替贝拉保守秘密的决心。
已经是深夜了呢。
哈伦边想着、边闭上了眼睛:改天再去看看贝拉吧……希望她不会责怪我。
然而这个夜晚,哈伦睡得并不好。窗外明明是朗然的夜空,可哈伦的耳朵里总隐隐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在打雷。
……这是哪儿?
哈伦有些疑惑地站着,只见四周是一片草木丛生的花园,有些像是月哭馆、但仔细一看、这里破败无边的模样跟月哭馆实在是八杆子也打不着。周围没有人,只有阴冷的风从遥远的天际吹来,像是孤苦无依的幽灵。
极目望去,远方似乎有一座建筑,七扇大窗赫然呈现。哈伦猛然想起自己来过这里——虽然只是在梦中,但他的确来过这里。
那只大蝎子……不见了么?
哈伦有些胆怯地四下看了看,然而周遭安静如坟墓,没有半点生命的影子。哈伦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往那个建筑的方向走去。
越是靠近那座建筑、哈伦就越是觉得寒冷,好像连骨缝里的温度都被这寒风给偷走了。他在离建筑大约五十米远的距离停下了脚步,实在也没有勇气继续前进。
忽然、那门却开了,一名女仆走了出来——然而那女仆像是用月光凝成一般浑身惨白,举手投足之间也带起了隐隐的雪白碎星。哈伦看不清她的脸,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脸,哈伦判断她是“女仆”也只是因为她裙摆的弧度而非其他。
哈伦犹豫地又靠近了一步:“……您好?”
他的声音很小,可那女仆一定是听见了,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用惨白的、没有五官的脸远远地望了过来。
——大人,您回来了——